“这回陛下可是扔了一块烫手山芋过来,大家都想一想,究竟该如何处置?”发话的是一家之主温明瑞。他发出此言之后便陷入了沉默,这件事的确非常棘手。若是处置不妥,实在难以预料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柳氏连忙拉着温婉跪到堂前告罪:“是小女无知,无故让温家惹祸上门了。”
老夫人一直不喜温婉去上学,趁机说了几句,怪责到读书之上。温明瑞说道:“这件事qíng从根本原因上来说,其实与婉儿并无关系。只是关乎婉儿的终生大事,所以我才唤了她们母女一道过来。”
“父亲说的是。”温向东随即附和,起身扶了妻女回来。“如今朝中,明里暗里已然分流,渐渐有了分庭抗礼的趋势。今日这事,无非是陛下与大长公主两边都在拷问我们温家的立场。”
温朝阳心直口快,直接说道:“温家一门忠烈,自然是拥护皇上。大长公主若有反意,便是逆贼!那这讨逆之责,我们温家义不容辞,只是我那徒儿……”温朝阳一腔报国热血,但想到苏政雅便又踌躇了。“我徒儿也是一心报国,必不会同流合污。”
温明瑞看了温朝阳一眼,说道:“那你的意思,是要婉儿嫁与二皇子为妃了?”
“这个?”温朝阳语塞了,这样一来又不对了。他本来便答应过苏政雅,会为他与温婉的亲事作主。后来回到家中,得知温婉与陆锦熙定了亲,他心中一直有愧,还迟疑着不知要怎么跟苏政雅解释,那边的亲事倒是先自退了。他刚松了口气,却不想又横cha进来这么一杠子事qíng。一边是忠君报国,一边是师徒之义,还真是左右两难。
见大家都沉默下来,柳氏轻声问道:“能否推说婉儿已经与熙儿定亲?”
温向东叹气道:“我提了,陛下说,婚姻大事,有时候也不妨听下孩子们的意见。言下之意,之前定的就不作算了,就在这二中取一。陛下要看的是我们的决心,大长公主要看的是否有可乘之机。”
“麻烦啊!”温朝阳最想不得这些麻烦事qíng,大手一挥,说道。“gān脆什么都别想,婉儿管自己看,中意哪个就嫁哪个!”
老太君斥责道:“你别瞎串掇。事关温家一门荣rǔ,大家都好好思忖,最好能有个两全之法。”
温朝阳点头说道:“兹事体大,一时半刻或许想不出解决之法。幸好陛下也没有要我们立刻作出决定,今日便到此为止吧,大家若有想到什么两全之法,尽管与我来说。”
回房之后,柳氏一边整理温婉明日上学要带的东西,一边唉声叹气。“婉儿的路也太坎坷了些,只想好好地念书,却隔三岔五的这许多麻烦事qíng。此番的选择若有了差池,来日若是温家生了什么祸端,只怕还会怪责在我们身上。”
“娘亲也不要太担心了,所谓众智成城,大家一起想,一定能想出好办法的。”温婉纵然是这样劝慰柳氏,其实自己心里也乱得很。
撇开一切外部原因不论,二皇子与苏政雅之间,她必定是选苏政雅,这是毫无疑问的。只是正如温向东所说,如今朝中两股势力已在暗处分庭抗礼,只怕在不久的将来,便会明面里触发。若是她就此嫁与苏政雅的话,到时候温家固然两边都留有余地,不会遭灭顶之灾。但同样的两边都不讨好,估计会惨淡收场。相比之下,比较好的选择便是嫁与二皇子,全力保皇,若能得胜,则可保一门荣耀。只是二皇子,那可是个小恶魔。她宁愿孤独终老,也不愿嫁他。
躺在chuáng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本想着在国学学满之后,考取功名,可以入朝为官,不想仍然逃不过要早早嫁人。辗转反侧到半夜,忽然想到了事qíng或许还有转机的可能xing。当即一骨碌从chuáng上翻身起来,“噔噔噔”跑进小书房,从书架上找了本朝的科考制度出来看。
本来经由国学院进尚书院,是一条入仕的捷径,但从现在的qíng势看来,她是来不及在国学院呆满五年了。今年正是三年一度的大比之年,若能抓住这个机会,或者能将这次危机化解过去。
但是由于她一直没有要经由科举入仕的打算,没有参加之前的乡试,所以按正常流程,她是无法参加此番的全国会试的。但是,她记得她似乎曾经看到过其他的非常规地获得会试资格的方法。
“哗哗”的翻书声,在寂寞的深夜里听来特别清晰。纵然心中甚是急乱,但温婉还是耐着xing子,就着昏huáng的烛光,一页一页地翻,一行一行地看,突然眼前一亮。
“有贤者,因事错失乡试之机,可经由三名文心阁大学士举荐,直接参加会试。”
“终于找到了!”温婉打从心底喟叹了一声,长长地松出一口气。全身放松地往椅背上靠去,这才蓦然察觉肩上多了件外衣。当即回头,却只见柳氏不知何时已然站到她身侧,大约是为她方才进书房的声响所惊动。
柳氏将快要滑落的外衣重新披回温婉肩上,朝她微微一笑:“找到办法就好,快去睡吧,不要着凉了。”
“嗯。”温婉点点头,将书放到书袋里,准备明天再好好看看,方才转回房睡觉。
第124章求荐
第二天,温婉坐车抵达国学院的时候,苏政雅还是等在门口。一路上,见他一副高度警觉的模样,温婉忍不住将他拉至一旁,说道:“你不用这样,我不会理睬二皇子的。”
“真的吗?”苏政雅双眼一亮,随即又说道。“我是怕他来欺负你。”
“他要与你争,必不会来欺负我,不然不是正好给理由回绝他么?”
“呃……”苏政雅的神qíng一滞,小声说道。“你都知道啦?”
温婉瞪了他一眼,说道:“这个事qíng,我迟早要知道的,你瞒着我做什么?早点知道,也好早点想应对之策,你这个笨蛋!”
“我只是怕你……”苏政雅支吾着,心虚地瞅瞅温婉,转移话题说道。“那想到应对之策了没有?”
温婉点点头,说道:“二皇子虽然可恶,但他毕竟是皇子,你与他相争,并无益处。我家中世代忠君报国,必不会因我而开罪于皇上。这场争斗持续下去,只怕是要以你败他胜收场。”
“那怎么办?”苏政雅也着急。
“以退为进。”温婉说道。“你回家说服你娘亲收回赐婚请求,即可得谦让恭行的美誉。然后,你这边一退,所谓孤掌难鸣,我自有办法回绝掉另一边。”
“要……退么?”苏政雅踌躇着。“万一……万一……”
“你不相信我么?”温婉沉下脸来。“我若是想要选二皇子不选你,直接让我爹爹回了皇上便行,用得着来与你说这些么?”
苏政雅一听,登时心花怒放。他听出来了!温婉的言下之意,是想选他!不选二皇子那个恶心的人!但是在这你争我夺的当口上做出这个选择的话,只怕是驳了皇帝的面子,对温家会有不利,所以才让他以退为进。有她这份心意即可,他也该为她考虑周全,当即连忙点点头,说道:“我回家便与娘亲去说。”
见他同意,温婉松了口气,这一边算是搞定一半了。“你那一天问我的问题,我仔细想过了。我们的十年之约既然还在,那双方便需恪守规则。约定期间,我不会与你之外的任何人成亲,万事以学业为重。约定期满,若你的心意始终未改,即使到时候为qíng势所不容,我也必想尽办法使得我们可以功德圆满。”
苏政雅激动地直点头,随即想到什么,又直摇头:“我的心意不会变的,当然永远都不会变。”
温婉故意说道:“还永远,你记xing那么差,说不定过两年,就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
“哪里会那样?”苏政雅连忙分辩说道。“那还不是姓柴的出的馊主意……”
见他一副着急的样子,温婉抿嘴笑着说道:“好啦,那就这样说定了,回家不要忘记给你娘亲说了。”
苏政雅点点头,温婉又忍不住说道:“你也不要只惦着自己的事qíng,你爹爹和娘亲终日政务繁忙,你也不小了,要学着为他们分忧解难。”
苏政雅“嗯嗯”着,连连点头,随即想到什么,又说道:“我也想帮娘亲排忧解难,只是娘亲从来不让我过问朝中之事,我想帮也帮不上忙。”
温婉迟疑了下,说道:“那可能是觉得你还小吧。”嘴上虽这样说,心里却觉得甚是奇怪。她家中,她与柳氏都是一介女流,温向东尚且隔三岔五地过来与她们谈论朝中之事。苏政雅是家中独子,大长公主怎么会不让他知道政事呢?莫非她没有让苏政雅从政的打算?这样又不对呀,不让苏政雅从政,那她如果辛苦争来江山,将来要jiāo付给何人?难道是先自己当女皇,然后直接传与孙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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