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父皇,那是儿臣对君主尚无了解。父皇也知,前几日机缘巧合儿臣和郡主一起坠下了山崖,经此一番生死,儿臣与郡主互生爱慕之心。何况儿臣与郡主在谷下共处一日,与郡主声誉已是不好,望父皇成全孩儿。”归海莫烬说着又是一拜。
海清帝瞅着归海莫烬,半晌微微闭目。前几日归海莫凌来禀,清尘郡主上山顶查看封禅舞蹈演舞场地,不想失足落下了山崖,幸好归海莫烬巡视。海清帝总觉得此事未免太过巧合,派人去查却也没有查出个究竟,难道真是一起经此一难互生qíng愫?
“听说你伤了背?可曾好些?”
“儿臣谢过父皇,已经好多了,并无大碍。”
“恩,此事待朕问过清尘郡主再做计较,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海清帝说完,便拿起了案上的奏折,重又看了起来。
归海莫烬却不起身,微微蹙眉,正yù再说几句,余光扫到一个小太监躬身走了进来。
“皇上,皇后,太子殿下求见。”
“宣。”海清帝微微挑眉,示意前来通传的的太监宣他们进来,心里却在猜想这两人前来的原因。昨日皇后深夜求见,却是为了给太子求娶太子妃,人选亦是清尘郡主。此刻前来,却又为何?海清帝撇了一眼归海莫烬。
“烬儿,平身告退吧。”
“儿臣尚要请罪,儿臣昨日对太子无礼,还请父皇责罚。”归海莫烬一听太子和皇后求见,便已是猜到了他们的来意,心中讽刺。
“皇上,您可要为旭儿做主啊……”
海清帝一愣,蹙眉正yù相询,皇后已是进得大殿哭喊着便冲到了御前跪下,一把拉住了海清帝的腿,颤声喊着。
“一国皇后母仪天下,却如此失礼像什么样!?”海清帝甩开皇后拉着的手,怒斥道。
厉目扫向跪在殿上的归海莫旭及归海莫烬,最终将目光落在太子身上:“到底怎么一回事?你肩上的伤是怎么了?”
“儿臣昨夜偶遇四弟,四弟二话不说就挥上来一剑,儿臣也不知是为何事啊,父皇。儿臣本不yù声张,想问明了四弟再做计较,心想也许只是误会一场。可不想母后听闻此事,非要找父皇为儿臣讨个公道,望父皇体恤母后爱子心切,宽宥母后此番失仪之罪。”太子诚惶诚恐说道,恭谨地叩首。
“皇上,请恕臣妾一时失态。旭儿生xing纯善,臣妾就是因他不懂自保,总是担心他一不小心会被心怀叵测的人欺负了去,才会为他cao这么多的心。旭儿乃是海天太子,是皇上亲封的储君,翰王爷却敢平白无故刺他一剑,这岂不是目无圣上,目无君父。皇上一定要为旭儿做主啊……”皇后仰起头,双眸中噙着泪水,虽是年过四十,表qíng却极为哀婉动人。
“你可知罪?”海清帝厉目扫向归海莫烬。心中狐疑,面色yīn沉。
“儿臣昨日饮酒误事,伤了太子殿下正yù请罪,儿臣无话可说!还望父皇责罚。”归海莫烬早就料到了今日太子会有这么一出戏,他昨日不顾一切伤人在先,太子岂会平白受此羞rǔ。定是料定他不会在海清帝面前提起尘儿受rǔ一事,今日特来找自己算账的。
“呢!喝酒误事?!好!好!你身为皇子,本应善修德政、上为皇父分忧,下为臣民表率,可你竟喝酒闹事,还目无兄长,gān下此等混事,你真是令朕失望!”海清帝见归海莫烬竟是毫不申辩,心中虽是起疑,却声色俱厉执起手中的奏折便向归海莫烬扔去。
一番骂,可以说是霹雳君威,震如雷霆,足以让人心惊胆颤,魂飞魄散。可饶是他骂得这般厉害,太子的脸上却掠过了一丝yīn霾,微露失望。
旁边站立的高锡却是面色微缓,因为不管海清帝神色多严厉,实质xing指责的话却只有一句,便是目无尊长,而不是像皇后说的那般目无圣上,目无君长。要知道这兄长和君长一字之差却有天壤之别。已经摆明要为归海莫烬摘脱责任了。
“你还有何话可说?”海清帝见归海莫烬静静地跪着,背脊挺直,刚刚那奏折砸在头上竟是动也不动,他骂得凶,他竟毫无表qíng,竟似与自己无关一般。一股怒气升起,蹙眉问道。
“儿臣无话可说,自愿领罪。”
“来人,杖责一百!让众皇子皆来观礼!”海清帝沉默,而后抬头满脸yīn云道。
高锡一惊,还是赶忙示意侍卫将归海莫烬拉下去,却见他对海清帝一叩,站起就利落转身出了殿。
行宫的御花园中,归海莫烬自行躺在刑凳上,有海清帝,皇后,太子和众皇子观礼监视,施刑的侍卫毫不留qíng,一杖接着一杖,打得极重。
归海莫烬面上依旧冷然,毫无表qíng,连眉头都不曾蹙一下。只有他自己心中知道,这刑他受得毫无怨言,之于尘儿,他确实该打。杖起杖落间,可以感觉到身体的骨头在吱吱作响,背上本来就有伤,如此几下起落,隔着衣服的背脊已是血ròu模糊,可是他心中却觉得通畅了许多,似乎借由这疼痛便可以排解心中的愤懑。是他没有保护好尘儿,昨日刺向太子的那一剑,他只恨自己没有刺得更重,就算今日被打几百大板,他也不会有丝毫的后悔。
而此时高踞主位之上的皇帝陛下,则是满脸yīn云,看起来心qíng极是复杂。心中在猜测着,太子和归海莫烬结仇,难道就是为了争抢清尘郡主?也不像啊……这几年朝堂之上,众皇子已是各自为势,他岂会不知。戴相倒是至今表现得中立不靠向任何一方,可是最近竟有和太子走近的趋势。他赐清尘郡主封地,原是想如此,就算众皇子有意拉拢戴相也会等上几年。因为此刻左相府可谓风光正盛,无疑谁来求娶戴觅尘都显得有些居心不良,会招人非议。却不想这没几天太子和归海莫烬竟都来求旨!太子也就罢了,归海莫烬此举却让海清帝百思不得其解。
归海莫湛望着归海莫烬沉冷的面容,那上面已是汗水淋淋,心中慨然,轻叹一口气。想必他昨日刺太子那一剑的时候就想到今日会如此了吧……一个盛名在外,军威赫赫的将帅被如此打得遍体鳞伤,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面子和威风怕是都会有很大影响,能为尘儿做到这般,倒是令他心生惺惺相惜之意了。他该是心甘qíng愿受这杖责的吧……倘若尘儿心仪的是自己,纵然如此,也是甘之如饴……“九十九,一百!”随着归海莫湛的微微恍神,杖责总算在沉闷中结束了。
第四卷初定风波第八章杖责(下)
觅尘从华音院冲出,只觉头脑纷乱,眼前不断地闪现着刚刚看到的场景。
男子光着上身,女子仪态零乱,女子亲昵地将手放在男子的肩上,羞红的面,含qíng的眸。
倘若那男子不是她的爱人,她一定会觉得那场面很唯美,很温馨。可是那个男人分明就是昨日还拥着自己诉说着爱意的他!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觅尘跌跌撞撞地乱跑,也不知道冲到了什么地方,直到高墙阻路溪水难跃,她才停了下来。细雨拂面衣服cháocháo的贴在身上,她感觉一阵的烦躁。在溪水边蹲下,撩起一捧水便泼向了面颊。寒意袭来,觅尘在溪边席地坐下,将头埋进了双腿中,疲惫不堪,也不知道是身疲了抑或是心伤了。
屈rǔ,伤痛,不解,愤怒……撕扯着,可她却怎么也哭不出来。仿似那一幕刺痛了双目,刺伤了眼眸,让它们已是失去了流泪的功能一般。
她不懂,不明白为什么昨日还对她做了那般亲密事qíng的他会突然和另一个女子有那样亲昵的举动。昨日他还说爱她的不是吗,觅尘觉得他的话现在还回dàng在耳际,可是为什么今日一切都变了?不!也许昨日就变了,他把自己扔在chuáng上走掉了不是吗?却要了那个女人吗?
这样的想法一闪现便在脑中疯狂地蔓延叫嚣,一发不可收拾。脑中不断地闪现着昨日他冲出房间的样子,他不要她,转而却和别的女人做了那样的事qíng吗?枉她担心了他一夜,心道他昨夜那样失常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今日还一早就跑去看他。她死也没有想到,看到的会是这样的qíng景。
觅尘恨恨地站起身,冲进溪水中用脚使劲地拍打着水面,绣鞋尽湿,衣裤没一会儿也湿透。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身上一阵寒意,力气也用光了。这才上了岸,使劲甩了甩腿脚,迈步转身就往前走。
她非要找归海莫烬问个明白不可,不能就这么忍气吞声。对,找他问清楚,倘若真是自己想的那般,今日便是他们的断绝之日!她,戴觅尘,绝不多做纠缠!
觅尘恼怒地在往回路走,可是刚刚她跑得急,哪里还识得来路,而且似乎她跑到了一个蛮偏僻的地方,兜兜转转半天也没找到一条熟悉的路。宫女太监竟也没碰到一个。觅尘心里诅咒着这该死的yīn雨天气,一面在宫阁间乱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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