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些日子太劳累了。”
“恩,是许久没有这么舒服安宁过了。”归海印喃喃说到,眉头不免又轻轻皱了起来。
白梅囍将手压向他的眉心处轻轻舒展,柔婉道:“皇帝您要多注意身体,朝廷上的事纵使再重要也没圣体安康来的要紧,臣妾虽是不能为皇上分忧,不过却也时时惦记着皇上呢。臣妾在海天可就皇上您一个亲人。”
归海印睁开眼,恍惚看到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眸,令人十分舒服,抬手轻拍了下白嫔的手,闭上眼轻声一叹:“这些日子朕忙了点,委屈你了。”
“臣妾有什么委屈的,皇上宠我,宫里宫外都伺候得周全。臣妾就是见皇上cao劳,心里难受。”
先不论白嫔说的是真话假话,谁都是愿意听好话的,归海印舒缓一笑,面上最后一丝凛厉也消散了:“北纥人如此胆大行事,欺朕国土,朕岂能不还以颜色!等忙过这阵子就好了。”
“皇上不是已经让四皇子灭了那些北纥人了么。”白梅囍听到归海印提到北纥双眉微跳,手上却丝毫不曾停顿。
“哼,小小一个右贤王难平朕心头之恨!”
“皇上要对北纥用兵吗?”白梅囍故作惊讶问道,双手也离开了归海印的额头,似是受到了惊吓一般。
“怎么?怕吗?”归海印睁开眼睛,眸光清亮带着探究和锐利直she白梅囍。
白嫔重又恢复了手中的动作,努力不让自己的呼吸太快,面上轻松道:“臣妾是有些怕,神女宫臣妾虽是没见着北纥人的恶行,可是宫女太监们说的倒是不少。不过转念一想也就不怕了,四王爷神勇,定能将北纥dàng平。”
“谁跟你说朕要派烬儿出征的?”归海印豁然睁开眼睛,双眉微蹙。
“难道不是吗?四王爷战无不胜,北纥人听到他的名字就闻风丧胆呢。”白梅囍清浅一笑从容道,手却稍稍抬起,生怕归海印发现她手心中的冷汗。
“你听谁说的?”
“听谁说?那可就多了,这次王爷打了胜仗,宫里太监宫女都这么说。”
归海印见她面上无异,轻轻点点嗯了一声便闭上了眼,面容却没有了刚才的轻松。
他是有意让归海莫烬领兵出征,只是心中忌惮是一层,另外当年清妃娘娘入宫匆忙,他只能让她以小小北纥民女的身份入宫。这么多年朝臣都道归海莫烬有异族血脉,身世低微,虽然他战功赫赫为他挣得了地位和尊敬,前些年更是坚守聚幽关连克北纥军,可倘若海天举国攻打北纥,他怕不会是合适的人选。
归海莫烬当年请旨前往聚幽关时朝堂上反对之声就不少,现在恰逢归海莫旭那逆子通敌叛国,朝堂最近本就动dàng,在这个时候不易再掀风波。
“你可能不知道烬儿的母亲是北纥人。”
“那有什么!太子叛国,难道四王爷这样忠君爱国的海天战神也会叛国吗?以臣妾看,就因为他有北纥血统才该让他去呢,不然百姓该以为皇上的儿子都是叛国不衷之人呢。”
白梅囍的话刚一落,归海印就猛然睁开了眼睛,利目扫向她,直盯地白嫔一阵寒意升上背脊冒了一层冷汗。
“皇上怎么了?我说错了吗?”白嫔努力使自己镇定,诧异道。
归海印不知想起什么眸中有些恍然,似乎这话激起了他一些久远到已经模糊的记忆一般,半响才轻眨眼眸,疲累地闭上了眼。
“你说的没错……朕今日不陪你了,还有事要办,你也早些就寝吧,朕改日再来看你。”突然归海印睁开眼起身便向外而去,眸中灼灼连脚步也jīng健了不少。
白嫔说的没错,归海印一度为太子的通敌外国而气恨,一国太子通敌,他的亲生儿子和敌国连谋要治他与死地。这话传出去不好听!他一国之君对不起这个人!试想太子都叛国了,那还指望这国家的百姓拥护他?忠于他?
他曾一度不愿接受这个事实,甚至怀疑是别人对太子的构陷,然而归海莫烬从萧关回来却带回来萧关通敌副都督,他的招供由不得他不信。方才白嫔的话在归海印脑中回dàng,没错,他偏要莫烬来带这个兵,让众人都看看他的儿子是怎样扫平北纥的!
“皇上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依稀也有个女子这般说着,面上是讽刺的讥笑。
“皇上怎么了?我说错了吗?他是你的儿子与我无关,是你卑鄙地qiáng加给我的孽子!”
归海印脚步一顿,疲累地闭上了双眸,身子竟然也微微摇晃了下。身旁的高锡忙上前扶住他,满脸担忧。
“皇上,皇上……”
半响归海印才睁开眼睛,推开高锡的手,举步前行。心中似闪现过什么,隐隐让他的眉蹙地更紧了。
没错,他是朕的儿子。清儿,你就看着吧,朕定会给他最好的……朕的一切,只要他要朕就给。朕……也不会让他走朕的老路,qíng路坎坷,帝王是不适合有爱qíng的。
显然,对于不同的人,bào雨带来的感觉也是不同的,此时的觅尘正欢快地站在廊下执着一把乌木细柄小伞玩的不亦乐乎。
将手中的伞移近廊下成串滚落的雨幕,轻转伞柄,骤雨打在伞面上,雨飞水溅,迷潆一片。有不少雨溅落在了身上,没一会半个身子都被淋湿,可她竟还咯咯地笑的开心,看向远远躲着自己的青黛,笑得得意。
“小姐越来越无聊了,三岁小孩都不玩这无趣的游戏。”青黛一脸好笑道。
“哈哈,谁说的?三岁小孩想玩还玩不成呢,一准被看管的人拦着,只有羡慕的份。再说了我高兴,青黛越来越老了,一点童趣都没有!”
青黛白了觅尘一眼,直接选择无视她,回身走了几步在小亭中坐下,也享受着此刻的清凉。红妍被觅尘放了假,早早就找那朗枫去了,想来是被bào雨阻了,到现在死丫头也不知回来。自家小姐最近心qíng甚好,越来越孩子气了,原因无它,四王爷终于入住左相府后的王府,每天晚上的哦会过来一趟。只可怜了她,整天面对两个不正常的女人。
“青黛,什么时辰了?”
“不知道,反正是不早了,王爷也该回府了。”青黛看不没看觅尘就知道她那些小心思,撇嘴说着,起身往屋中走去。
“我去给小姐拿件衣服,顺带把琴拿来,早早弄妥当了,我也就早些休息去了。”
觅尘对着青黛的背影轻快一笑,便收了雨伞,一路沿着回廊向函音山房后面的贮云小筑而去,一路走过来,踩着水,她甚有心qíng地用脚去掀一掀廊檐下洒落的làng花,或是勾住一片随水而下的落叶,然后有放舟一样让它随着水流又去了。
童年的沙堆,养着小鱼的荷花池,老屋的青瓦屋檐,还有雨天那一串串晶莹的水珠,以及被长久尘封的事物,那些美好而温暖的事物恍惚在脑中滑过。遥远而清晰,尘封的记忆正如这场雨,晶莹透明,却在不知不觉间裹挟着时间,一起流走。
雨落下的鼓点,就好似绝美的声韵,如歌的行板,诉说着欢腾的心qíng,她轻轻哼着歌,在贮云小筑的听雨轩中落座,望着不远处的高墙傻傻笑了起来。
没一会青黛便将琴案置好,给觅尘披上了一件明绿的薄衫。
“我可回去了,这鬼天气,还不知道王爷能听到小姐的琴声不能呢。”
“能!”觅尘抬头嘻嘻一笑,挥手道。
青黛无语地望了一眼觅尘,摇头举步向小轩外而去,没一会便消失在了雨幕中。
觅尘轻轻一笑,抬手覆上琴面,悠扬的琴声在雨中显得有些微弱,断断续续回dàng在空中,觅尘轻轻闭上了眼睛,唇角扬起笑容来。竟越弹越低了,仿若雨夜呢喃,琴声很快在雨中弥散。
突然一道急影逸过,转瞬间便沉稳落在了亭中。觅尘停下手中的轻拨,睁开眼便迎上了归海莫烬不以为意的双眸。
“这样的天气还出来,着凉了怎么办?”
上前将觅尘的双手包住,归海莫烬轻斥道。
“我都两日没见你了。”觅尘轻笑起身,将微凉的手抽出环过归海莫烬的腰,依进了他的怀中。
“我不是天天都过来嘛,别靠着我,我身上cháo。”轻轻拉动觅尘,可她竟固执地死死抱着自己的腰不愿推出,归海莫烬唇边笑意更深,大手抚过觅尘的发轻轻顺理着。
“可你来的时候我都睡着了,你也不叫我一声。很忙吗?每天那么晚才回府。”觅尘轻嘟着,心中却是甜蜜,虽是两日没见他,可是早上起chuáng时却知道他来过了,那种被守护的感觉真的很好。
“你睡得跟只小猪一样,我也得能叫的醒啊。这里风大,以后晚上别过来了,我回府就会过来的。”一把拉过案上的琴携在手中,归海莫烬挑眉看向觅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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