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归海莫烬微拧,凝神静听。勒紧马缰,马儿嘶鸣一声原地立起停了下来。身后众人也纷纷勒马停驻。
归海莫凌这时也听到了远远的马蹄声,神色一变望向远方,没一会前方的皑皑雪原上出现了几个黑点,渐渐地黑点移近。归海莫烬微微挑起了蹙宇,待到看清他们其中的一个人时,他的面色突变,双臂根抖便冲了出去。
“苍亦,怎么回事?”归海莫烬尚未停马便大喝一声,似乎是以这喝声来渐缓心头的不安。
他这次出征,专门安排苍亦和穆於守在京城保护觅尘,他何以出现在这里?
“王爷。”
“起来。怎么回事?”归海莫烬迅速翻身下马,扶起跪地的苍亦蹙眉急问。
苍亦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封信jiāo给归海莫烬。看到那封上的红漆标志,归海莫烬急不可见地唇角微抿,迅速拆开那信一目十行,面上是冷若冰霜,眸中更是乌云翻腾。
待到看玩那信,他竟怒不可遏地揉碎了那信页,归海莫凌赶忙翻身下马,面上也沉重了起来。
“四哥,怎么了?”
归海莫烬却没有回答他的话,双眉紧蹙,回头望向天际南方。清冷的眸光一如一滩冰湖,似是沉落了这漫天的冰雪般,让归海莫凌禁不住漫起一阵凉意来。
“苍亦,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回渡飞关。”归海莫灵的话刚落,苍亦尚未回话,归海莫烬已是迅捷翻身落于马上,大喝道。
然而就在此时军后哨兵策马飞奔而来。
“报!”
“大帅,北纥大军从后面追过来了。”
“多少人?”
归海莫烬眸光深寒冷冷看向远方,却是归海莫凌急急问道。
“回副帅,大概一万人,像只是前军。”
“谁人领兵可知?”收回目光归海莫烬冷声问道。
“打头的是北纥单于壶衍提虚的单于旗,究竟是谁领的兵尚不知。”
“四哥,竟是单于庭的大军,看来大军即刻就到。这一万怕只是头军,咱们要赶紧回渡飞关准备迎战。”归海莫凌一惊,策马靠近归海莫烬蹙眉道。
稽稚斜一部离且鞮侯最近,归海莫烬本是担心稽稚斜会带兵追过来,却不想是北纥单于亲自来了。那单于壶衍提虚和且鞮侯是亲兄弟,看来还真是兄弟qíng深啊。壶衍提虚亲自来,怕是北纥各部也会纷纷带领过来了,不过,这倒不是毫无益处。
“果然是兄弟qíng深,来得好。”归海莫烬冷哼一声。随即望了眼身后数日不眠不休却不见疲态的黑翊军。
“玄、甘、闳三组留下,另外留下一万匹马,其他人速速撤往渡飞关。”归海莫烬大喝一声,身后大军已是动了起来。
“莫凌,带他们走。”
“四哥,你要留下?你这是要做什么?我不走。”
归海莫凌大惊,急急催马上前一脸恼怒地看向归海莫烬,有些不明白他的四哥到底怎么了,自打刚刚看了苍亦带来的信就明显不对劲。现在北纥大军马上就要追到,不带着大家撤离,为什么却要留下?以黑翊军的行军速度完全可以在北纥人追到之前赶回渡飞关啊,根本就不需要断后。
“这是军令。走!放心,我会回去的。”归海莫烬说着,上前重重捶了下归海莫凌的肩膀硬声道。
“四哥!”
“本帅再说一遍,这是军令!”
“好,我在渡飞关等着四哥。”
待得归海莫凌领着四千黑翊军离去,归海莫烬高坐马上望着剩下的二千人。jīng骑轻甲,猎猎狂风悄然无声地立马昂然。
他们虽然不知主帅的下一步行动时什么,但却知身后追来的是北纥上万大军。虽是如此,他们亦个个面无惧色,目光炯炯,飞雪中,气氛凝重而又肃穆。
归海莫烬目光如炬在众人面上划过,高喝一声。
“我们的身后北纥人大军正急追而来,而我们却已jīng疲力竭,大家还有勇气与他们一战吗?”
“有!”
“大家可有信心跟着本王冲杀过去,取那壶衍提虚的首级?”
“有!”
玄、甘、闳三组是黑翊军jīng锐中的jīng锐,这些人个个跟随归海莫烬不下十年,他们中的每一个人归海莫烬都熟悉了然,甚至能说出每个人的生辰。他们之间不需要太多的话语,不需要过多的肢体,便能了然。
默默凝视着面前二千熟悉的面孔,归海莫烬心头一痛。他们人人都有可能看不到明日的太阳,永远倒在这寒风飞雪中,然而他们却毫无畏惧。战士坚定的面容让他心神一震,拔剑冲天。
“誓死取壶衍提虚首级!杀!”
震天的吼声响起,甚至无需归海莫烬多言,每人便已自觉拉过五匹马聚集身旁,一人驭马五匹踏蹄紧跟归海莫烬回马飞冲向茫茫雪原。
气势震天,怕是只这股雷霆冲力亦能将那北纥大军冲垮。马蹄溅雪,滚滚白尘微微壮观。整片大地,震动起来。刀剑的寒光簌簌中,杀气冲天而起。将不怕死,兵不畏伤,气势如虹。这样的气势怕是láng虎见了亦退避三舍。
渡飞关中归海莫凌焦躁不安地站在城楼上远眺茫茫雪原,心中怎么也压不下那股烦躁。
他们已经回到渡飞关四个时辰了,四哥怎么还没回来!四哥到底带兵做什么去了?头脑嗡嗡直响,bào躁地一拳击打在城楼上,身体向前倾去,似乎这样便能看到天际。
他觉得他现在像是只无头苍蝇,完全搞不清状态,真后悔昨日听四哥的什么狗屁军令带人先回了关城。早知会这般坐立难安,倒宁愿违了军令,充其量也就是一百军棍。
正想着,突然右耳微动,敏锐地扑捉到什么。耳边传来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虽然天际还看不到丝毫拨动,但归海莫烬眸光已经亮了起来,迅速往城下跑去。
“开城门,开城门。快!”
抢过一匹马翻身而上,驱马便向外冲去。
“锋锐营,跟本将出城,迎接大帅。”大喝一声一人一马已冲出城门飞驰而去。
他一点都不担心那正踏蹄而来的会是敌军,那隐隐传来的蹄声肃穆划一而又杀腾威沉,除了黑翊军不做它想。
果然没跑出多远便见对面一对人马飞驰而来,领头之人却不是归海莫烬是谁?只是显然他们经过了一场恶战,虽是凛然不减,却莫名多了几分沉重和哀肃。而且昨日留下两千,现在归海莫凌看到的充其量不过两百余人。
眸光微动,归海莫凌心生沉痛,快马迎了上去。
临近归海莫凌一惊,这残余的兄弟们个个铠甲已看不清本色,血染殷红,不少人都受了重伤,望之一眼便觉怵目惊心。
看向归海莫烬更是一惊,他的面上亦是血光点点。要知道以四哥的武功万军厮杀最多也就是血染战袍,他从没见哪次战后自己的四哥如此láng狈过。
心中一触,归海莫凌大喝一声:“四哥先回城,我来断后。”
“不必了,没有追兵。回城!”
归海莫烬血染的面容上难掩一份苍白,勉力提声说道,策马便向渡飞关冲去。
归海莫凌一愣,忙吩咐众人护着重伤的黑翊军回城。
“王爷,主子也受了重伤。”苍亦驱马过来,捂着胸前的伤口虚弱道。
“什么?四哥受伤了?伤哪里了?”
归海莫凌正扶着一个断了右臂的士兵下马,听到苍亦的话大惊失色。匆匆回身大喝道,话语一落也不等他回答便翻身上马急驰而去。行动间,还忍不住嘶吼着。
“你们他妈的这到底做什么去了!”
“王爷,伤口必须马上fèng合,这伤临近肺部,治疗不及时引发肺部感染就不得了了。”
归海莫凌尚未走进房,便听到商飞捷焦急的嚷嚷声从屋中传出。一把推开门便走了进去,入目归海莫烬躺在软塌上,上衣已被撕开,露出大片胸膛来,那胸口赫然一处极深的穿伤,鲜血染得内衫呈现浓重色彩,他的身上也满是血迹,看上去触目惊心。
随着他胸口的微微起伏,那伤口的血便随呼吸不断涌出。归海莫凌面色猛变,吼着便冲了上去。
“商飞捷,你死了啊,还不快fèng合伤口。”
“王爷不让!”商飞捷瞪了一眼归海莫凌,一脸无奈和焦虑。
“四哥,你这是gān什么?”归海莫凌一愣迎上归海莫烬淡漠的眸光急得直跳脚,这些年他已经很少见见归海莫烬受伤了,这次他伤得这般重倒是令他着实无措和焦躁。
“先止血,伤口就按我说的处理。”归海莫烬扫了一眼急得团团转的归海莫凌,清漠的眸光盯向商飞捷。声音有些虚软,但话语却坚定,透着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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