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公子看这块水晶成色如何?”
“晶莹透明、温润素净,是块上好的似水之玉。”萧潋晨挑眉赞道。
觅尘听之一乐,望向归海莫烬,见他轻轻摇头,唇边带着一丝轻笑,似在嘲弄她财迷心窍,觅尘狠狠瞪他一眼。
“萧公子说,这水晶可有市场前景?”对于归海莫烬的不认同觅尘也不在意,更加起劲地投入到了前途畅想中。
见萧潋晨挑眉,似是不太明白她的意思,觅尘恍然一笑:“我是说,这水晶倘若有货,可能卖得好价钱?”
“自是能。这似水之玉常被诗人比作贞洁少女的泪珠,大地万物的jīng华。冰清玉洁,晶莹剔透,水凝成的jīng灵、水结成的美玉,寓意圣洁无暇,坚贞不渝,历来很受世人喜爱。佛教尊崇其为‘菩萨石’,言其能闪she出神奇灵光,可用来普度众生。所以这水晶上至皇室贵族,达官显赫,下到平头百姓,无比钟爱之,收藏之。水晶多是生长在地底下,岩dòng中,产量很少,所以历来昂贵,一块上乘的水晶非是身份高贵不可拥也,多少人望而不得。秦英帝似水之玉博高贤妃一笑的故事便可透知水晶稀罕。”
觅尘见萧潋晨说到最后有意无意地看了归海莫烬一眼,她觉得奇怪跟着望过去,却见归海莫烬眉心微蹙,面容微沉,眸中幽光浮浮沉沉却不知再想些什么。
他似是感受到她的目光,抬头望来,眉峰舒展,方才的yīn沉已是不见了踪迹。觅尘记在心上,转而望向萧潋晨。
“倘若我有水晶资源,萧公子可有兴趣同我合伙做这水晶的买卖?”
“哦?不瞒小公子,萧家珠宝一行却是有涉及水晶,不过因其产量极少价格昂贵,也就在京都及几个大城有货。若是小公子当真能有资源,萧某自是有兴趣的。”萧潋晨笑着将手中的水晶推回。
觅尘拿过在空中一抛一接,咯咯道:“那我怎么找你?”
萧潋晨一愣,随即才道:“公子若真有意,可以到雒阳的明月轩找柳掌柜,他自会告知在下。”
觅尘本也是有个初步的打算,尚不知要不要真付诸行动,毕竟她不愁吃不愁穿,又向来懒散。她向来不喜珠宝首饰,也从不关注这些,现在听萧潋晨这般说,才知海天的水晶竟如此吃香。想来是水晶生在地下,岩dòng之中,这古代又没有挖掘机之类的,所以才会如此。
如今既知水晶如此昂贵倒是动力更大了,当即拍手而起,执起酒杯便斟了两杯酒,执起杯盏笑望萧潋晨:“我敬萧公子一杯,来日定去明月轩拜访。”
萧潋晨笑着起身,执杯示意,见觅尘昂首饮下,露出莹白修长的脖颈。不免眸中带笑,亦是昂头饮尽。
归海莫烬见两人谈笑宴宴,虽是心头有些吃味倒也不曾多言。只望着觅尘晶亮的双眸,看她谈笑间神采飞扬,他眸中若有所思。
自从觅尘跟他说了自己的来历,他便总隐隐不安,生恐她会突然消失不见。他从不问她前世的事qíng,只觉听到那些便心生惶恐,觉得她离自己很远。
但是只那日听觅尘谈及的一些,他也多少知道。她来自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那里的女子竟也和男子一般在外闯dàng,打拼事业,更不受男人管制。
他心知觅尘生xing不爱受拘束,和那些闺中女子甚为不同,如今既知缘由便更想努力呵护她,给她最好的,让她快乐。现在见她和萧潋晨谈笑甚欢,言语间浑身上下更是有着炫人的风采,他不免心中思索。
一开始听她说起想要做生意,他心中甚为抵触,现在见她兴致如此之高,意态如此欢悦,倒是心念微松,心道只要她高兴,便随她吧,既知她来自另一个世界,那便不能像对待一般女子一般要求她,管束她。
觅尘见归海莫烬摩挲着酒杯一直不语,以为他又在吃醋,心中好笑。望了望天色,阳光已不再那般刺眼,她笑着推了下归海莫烬。
“大哥,我们赶路吧,天色不早了。”
归海莫烬这才回神,回她一笑望向萧潋晨:“萧公子可是从泗州一带过来的?”
萧潋晨点头,面有沉重:“是,两位倘若从泗州穿过到京城去,怕是这一路会吃些苦头。huáng河决堤,数城被淹,难民向这伊苏涌来的不少,再往西路就不好走了。”
归海莫烬微微蹙眉,轻点头撩袍而起,抱拳道:“萧公子,我二人尚需赶路,后会有期。”
萧潋晨倒也不多言,起身还礼,笑道:“后会有期,小公子,萧某明月轩随时恭候。”
觅尘也笑着还礼,客套几句,这才随归海莫烬跨马拜别,沿路下山,心中却有些沉重。
前些日子他们尚在船上时便连下多日bào雨,归海莫烬还道怕huáng河又要决口,她却是没发在心上,还嘲他真是忧国忧民,职业病作祟。
三日前他们从伊苏上岸,归海莫烬便收到消息说是huáng河决堤,淹没良田甚多,灾民四散。皇上派了年前调入工部的大哥前往泗州赈灾修堤,云诺心道泗水临近南方,能早一日接到觅尘便也闹着跟随到了泗州。
觅尘听到这消息,没将huáng河水灾放在心上,却道此回京都刚巧能经过泗州,能早一日见到大哥和云诺,心中不甚欢喜。如今见归海莫烬和萧潋晨谈起泗州,言及难民面容沉重,这才意识到水灾意味着什么。想来那萧潋晨会在此处,怕也跟水灾有关,有了灾qíng往往却能为商人带来不少商机,她心中不免有些沉重了起来,一时无话。
归海莫烬见她一直低着头,却是一笑:“怎么不高兴了?方才不还想银子想得笑不拢嘴呢。”
觅尘撇撇嘴,打马靠近他:“这一路倘若真难民蜂拥,回京行程一定得耽搁,不会出事吧?”
归海莫烬轻笑:“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觅尘见他面色无异,这才微微放心,复又抬头:“那萧潋晨好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没关系吗?”
归海莫烬点头道:“萧潋晨在椟阳城怕是依稀已经猜到了你我身份,不过无妨,他既不问你我姓名,只以公子相称,自是不愿多生事端。”
“刚刚他说起秦英帝水晶讨高贤妃一笑的时候,你好像不高兴了。”想起方才他面容微沉,觅尘疑道。
归海莫烬一愣,没想到他微微蹙眉她竟看在眼中记在心上,心头一暖:“没事,只是当年归海印也曾从南翼高价购得一块水晶赠与母亲,博她一笑。近三十年前的事了,倒不想萧潋晨竟知晓此事,萧家果真不容小觑。”
觅尘心中一触见他说起海清帝眉宇微蹙,心知他虽是从不将恨挂在嘴边,怕是心头却未曾稍纵放下。
微微叹息,心念一动,扬声笑道:“喝了些酒果真畅快,不如我们塞上一程,看谁先到山脚?”
归海莫烬心知她是不yù让我们多想,见她扬鞭直指山脚,神采飞扬,朗声一笑:“好。”
觅尘咯咯一笑,劲喝一声,催动身下枣红马,也不待归海莫烬反应已是冲下山道。
“你得让我一程。”
她轻快的笑声传来,归海莫烬望着她的背影微微一笑,也纵骑追了上去。
第六卷尘埃落定第十一章水灾
归海莫烬和觅尘拜别萧潋晨一路向泗州赶,两日后竟再次下起了bào雨,再加上已临近灾qíng稍轻的螺水郡,路况泥泞,难民奔走,道路拥挤,两人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见天没有晴的趋向,归海莫烬便置办了一辆马车,觅尘呆在车中倒也没吃什么苦头,只是心qíng却一天沉重过一天。
眼见临近灾区,路上的流民越来越多,衣衫褴褛,夹儿带老,蹒跚雨中,边乞讨边哀号。那景象着实让她心惊,从不知电视上的qíng景有一天变成现实,竟会那般的触目惊心。
一早的时候她还会拿些食物施舍给他们,会下车看看哭嚎不止的孩子,施舍些银两给他们看病。
可一路行来,流民渐多,归海莫烬便制止了她的行为。她心知自己微不足道的施舍非但对他们是杯水车薪,更会累及被施舍的灾民成为其他人的哄抢对象,还会让她和归海莫烬变成难民的目标,便压下心中的难过,日日呆在马车中将所有的哀哭声杜绝与外,心中却是一片悲凉。
车行数日,天却连降bào雨,两人日行夜宿,虽是行程极慢,倒也进入了灾区较为严重的泗州边郡宁城。车外恸哭声震天,觅尘往外看,只觉这才算到了真正的人间地狱。
难民成堆成堆拥挤在一处,bào雨下他们的神qíng已是麻木,四处都是哀哀的恸哭声,他们眼中的茫然和痛苦让觅尘觉得心像压了重重的石头。不时便见用破席裹着的尸首,到处都是用破布搭起的帐篷,他们的马车经过之处跪地祈求声不断。
听归海莫烬说宁城尚不算是重灾区,难民多是从泗州逃难至此,无处安置,每天都有成批的难民死亡。觅尘望着四处抛弃的尸首,望着连绵不断的bào雨,心中隐忧重重,只怕不加处理很快便会引起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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