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海莫凌蹙眉,起身也坐在了桌前,颇为疑虑地道:“父皇怎么会突然如此忌惮起四哥来了?那虎翼军的事qíng还查不查?难道就这么算了?”
“不是突然,这些年北地还算太平,父皇连连催我回京,怕是早就有意收回兵权了。前段时间叶染失踪,我曾动用过黑翊军,时间紧迫,动作难免大了点,父皇可能知道了这事儿。至于虎翼军的事,一定要查,这事不查不能震慑朝野,父皇生辰,泰山封禅,举朝前往陪都。这些事qíng下来到明年此时你们户部还能拨出多少银两出来?一旦有战事,海天粮糙不济,就得落败,这事不管父皇什么意思,我都要查。”归海莫烬轻叩桌面。
“那四哥准备怎么办?”
“改日jiāo了兵符再说,省得一个个惦记着,安了父皇的心也好誊出手来查这吃空额的事。”归海莫烬不以为意地说着。
“四哥真想好了?带兵多年当真舍得?”归海莫凌轻笑,眉眼上挑。
“四哥要是这么多年还靠兵符领兵,还做什么统帅?何况,怕是这兵符过不了多久就能再回来了,南洛帝此来目的不简单,贺寿是假试探虚实是真,此人野心甚大,海天和南翼一战在所难免,怕是就在眼前了。”归海莫烬目中隐有担忧,眉心微微蹙起。
“打了这一战也好,天下一绕,从此就太平了……这几年南边小摩擦不断,怕是百姓过得也不安宁。不过四哥,你和那南洛帝有仇吗?他怎么处处针对四哥啊?”归海莫凌也蹙起了眉,想起战争的生灵涂炭目有忧思。听归海莫烬说起那南洛帝收敛心神颇为疑惑地看向他,今日殿上任谁也能看出那万俟瑜娑分明就是刻意找茬儿。
“德绍十七年我领兵南下,海天和东越开战,南翼那时正值南部伊索一族叛乱,虽然没有参战但与三国jiāo境小的jiāo锋还是有的。眠岭峰一战我杀了南翼的中军左将白厮,那白厮是这南洛帝的姨表堂兄,一向被万俟瑜娑视为心腹之人,这事他又岂能罢休。”归海莫烬眼前又闪过觅尘青紫的手腕,双眼微眯,眸中猝起了怒火,双拳紧握,今日真恨不得手刃那万俟瑜娑。
“呵呵,怪不得呢。哈哈,尘儿今日可是被四哥连累地不轻呢。四哥,你拒婚跟这南洛帝有关吗?德绍二十二年冬的事四哥心里还有芥蒂?”归海莫凌略有犹豫地看向归海莫烬隐在暗夜里的侧脸,四哥生气了呢。
“万俟瑜娑此人向来心狠手辣,狂傲bàonüè,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德绍十八年南翼伊索一族叛乱,那时还是楠涯王的万俟瑜娑奉焦孟帝之命前往平叛,此人不讲求攻城略地,只讲求杀人,战必求歼,号称‘人屠’。仅德绍十八年一年杀伊索一族八万余人,伊索chūn秋之间灭族。今日他频频拿尘儿试探与我,怕是主意早就打到尘儿身上了,毕竟要拿尘儿让我就范比直接杀我要容易得多。四哥冒不起这个险,倘若允婚,今日我尚在京都可保尘儿平安,可战事一起,她自己留在这里我岂能放心。还是先缓缓吧,父皇还需要戴府制衡朝堂,该是不会这么早就为尘儿赐婚的。何况尘儿还小,呆在戴府,有戴郇翔照顾着也是好的。”归海莫烬起身看向夜空的点点繁星,桀骜的背影有些萧素,其实他何尝不想应允,从来不会想到仅仅几天的时间竟会有个女子让自己这般在乎,这般放心不下,患得患失。
“哎,真是好事多磨。‘人屠’?真够血腥的。这样尘儿岂不是危险了?”归海莫凌抚抚额头,蹙眉看向归海莫烬,眼中闪过担忧。
“我让武灿,杨古他们几个轮流守着涵音山房,等那万俟瑜娑回了南翼再说吧……是我今日没能控制住自己,给他试了个正着。”归海莫烬眉头微微蹙起,人说关心则乱,今日那南洛帝又岂会让尘儿在接那镶泪珠时从殿上失足呢。是他过于紧张了,当时看到尘儿的身子一晃就乱了心神,要不是看到万俟瑜娑那可恶的笑,怕是真已经冲了上去,换做半月前说什么他也不会相信自己居然也有如此冲动行事的时候。
“四哥,最近戴相似乎和太子走的很近,我怕……”归海莫凌的声音中隐隐有着担忧,最近下朝两人总是走在一起,今日太子在殿上只说了一句话还是和尘儿有关……
“放心吧,戴相观望多年,又岂会轻易抉择,这老狐狸要是想选太子怕是早就选了,何苦等到现在,至于他最近跟太子的态度,倒确实奇怪……太子妃又偏巧这时候没了,不过就算戴相有意太子,也不是这一两年的事,太子妃殁,按理一年太子是不能另娶新妃的。”归海莫烬紧抿薄唇,夜色下的面容带着明显的不愉,这种事qíng不在把握之中的感觉确实不好,而且是自己如此在意的事,有关自己最在意的人。暗暗捏紧了拳头,看向辽远的夜空,对于觅尘,他势在必得。
归海莫凌看向他有些寒意的侧脸倒是心里乐了,心道四哥这样才好嘛,有怒有笑……
“回去吧,马上要早朝了。”归海莫烬沉默良久回头看向归海莫凌,见他嘴角轻勾脸上带着狐疑的笑,略有诧异。
“恩,四哥也收拾收拾吧,我回去了。昨儿父皇抱得美人归也不知道今日早朝会不会免了呢……”归海莫凌起身向外走,喃喃说着。
归海莫烬听他的话,眸光轻闪,昨日殿上那白嫔的面容和记忆中的一个影子慢慢重合,在眼前清晰了起来,眉头蹙起,心中闪过些微的不快。
第三卷扬名天下第九章翌日
翌日觅尘醒来地很晚,睁开眼睛阳光已是高高挂起,刺得眼睛生疼,觅尘抬手遮挡了一下,只觉一股清慡的香气扑鼻,吸吸鼻子,那香味不绝而来,分明就是祛瘀肿的药酒味。
觅尘纳闷地把手凑到鼻下使劲闻了闻,香味果然是来自这里呢。茫然地眨眨眼,看向手腕上几道青红,颜色似乎比昨日淡了许多,也不再痛了。昨日睡前好像还肿着的呢,看来是自己睡着有人给她抹药了呢,青黛吗?
觅尘伸个懒腰,感觉大好,下得chuáng撒上拖鞋,跑到窗户一把推开,深深地吸了两口气,这才慢悠悠地穿起了衣服。
青黛从外面进来,就见觅尘哼着小曲,一脸地开心,放下脸盆笑着上前:“小姐今日怎么这般开心?”
“咯咯,小姐我得了一样宝贝,怎能不开怀。咦,我的珠子呢?”觅尘这才惊觉好像昨日回府就没见着那镶泪珠啊。
“青黛给小姐收起来了,这不是?”青黛笑笑自梳妆台的抽屉里把那蓝木盒子递给觅尘。
“呵呵,青黛你真好,昨晚是不是你给我抹的药?谢谢啊!青黛对我最好了。”觅尘笑着,抚摸着那蓝木盒子,久久不愿打开。
“我没有啊,我回来就睡了,小姐哪里受伤了吗?”青黛一脸诧异地看向觅尘。
觅尘茫然抬头,这才想起来昨日两个丫头不在殿上,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受伤的事,心下诧异,隐隐猜到了是谁,又觉得不可能,他不像是会做这么làng漫事的人啊。
“哦,没事,一点小伤,许是哥哥给抹的。红研呢?”放下那蓝木盒子,觅尘接过青黛捧上的茶问着。
“那丫头一大早就跑出去了,说是要听听京都的人都是怎么夸奖小姐的,用她的话就是要出去亲耳见证小姐从糙包变为才女的伟大历史时刻。”青黛收拾着chuáng铺,颇为好笑地道。
“咳咳……我说,你们俩是不是觉得跟着我这糙包郡主很没面子啊?瞧一个个高兴的,还见证历史时刻。”觅尘听得青黛的话,一口茶没喝下去,差点呛着,这红研倒是能现学现用,那天她刚说自己亲眼见证了南洛帝访问海天的伟大历史时刻,今儿这丫头就现用上了。
“小姐说红研,可别连带上青黛,我可冤枉的很。那丫头天没亮就折腾了起来,吵得青黛都没睡好觉,一早就跑了出去,这会儿指不定在哪个茶馆酒楼里猫着呢。”
觅尘摇头轻笑,目光转向身侧的蓝木盒子,心qíng复杂了起来,心道为了你,本小姐的平淡日子难道要过到头了吗?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自己筹谋了五年多韬光养晦的大政方针一夕之间全完了……
下午觅尘让青黛在百味园的小亭置了桌案,摆了纸笔,准备细细地将“遗爱”的样子画下来,拿去最好的首饰店把镶泪珠嵌好。
阳光暖照,觅尘打开那蓝木盒子,五彩琉璃的珠子发出炫目的光,觅尘轻轻地把它放在手心抚摩着,闭上眼睛,那略有清凉又温润丝滑的触感让她恍惚又回到了还是轻晨的现代。一些模糊而又纷乱的片段在脑中回旋着,这颗珠子为什么会在这里?是偶然吗,还是冥冥之中的注定?是它把自己带到这里的吗?倘若是,那么是否命中注定自己要来到此地,要在此和一个叫归海莫烬的人结下一段qíng缘,可是这段qíng缘的终点又会是哪里呢……
52书库推荐浏览: 素素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