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离和张子山关系虽熟,可毕竟低上一辈,再说也不是那么八卦的人。对于张子山突然隐退的事qíng,心里虽然难免有些好奇,可是知道这必是他心中的痛,便从来没有问过一句不该问的。
此时见他神色瞬间暗淡,明白他定是想起了过去的事qíng。知这男人心中自有痛处,却是不需别人劝慰,也不允许别人劝慰的,便道:“前辈,殊离先行一步。冷玉这边,还请前辈费心。”
张子山没有出声,看着殊离起身,往外走去,快要转过围墙,忽然喊住:“等等。”
殊离忙着停下:“前辈有什么吩咐。”
张子山缓缓道:“殊离,我知道这姑娘是你之爱,却不知,你若是为了她xing命,愿舍到什么程度。”
殊离愣了一愣,不知道张子山这话是什么意思,却还是毫不犹豫的道:“但我所能,绝无不应。
若能救回冷玉,便是让我一死,也绝不怨言。”
张子山点了点头:“去吧。”
殊离也不再多留,快步回了自己的客房。
想着一刻都不想耽误的见到薛冷玉,可急急的走到了客房的门口,殊离却是忽然放缓了步子。
原地站着,闭了闭眼,再睁开,将脸上那抹痛楚之色尽数收起,bī着自己换了副轻松愉悦的神qíng,深吸了一口气,带着笑意,走进房去。
推了门进房,却见chuáng榻上薛冷玉正在熟睡中,虽然呼吸沉稳,可那面色苍白的却有些与常不同。睡梦中,不时的轻皱了眉,似是有些不适。
知她这觉睡并不安稳,殊离虽是想着上去将她抱在怀中,却是怕弄出一点声音也会将她吵醒。
心中的痛楚犹如cháo涌般一làng一làng的袭来,殊离闭了眼,紧紧握着拳头平息着自己心中的难受。
眼睛刚闭上,又睁开,不忍看不忍想,却又怎么是一刻都不想làng费。
也不走近,便这么站在门口,有些痴痴的看了chuáng上,直到一只手轻轻搭上他的肩。
殊离一惊,回了头,却见萧泽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边。
不知道他来找自己什么事qíng,看了看熟睡的薛冷玉,殊离示意萧泽出去再说,萧泽点了头,两人一起走到屋外。
关上门,萧泽还未说话,便先叹了一口气:“殊离,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认真。”
殊离却是没有心qíng和萧泽多说什么,道:“有什么事?”
萧泽道:“我们兄弟这许多年没见,找你喝酒聚取。”
殊离苦笑:“我现在哪有这心qíng……冷玉她……”
“正是这样,才找你聚聚。”萧泽道:“薛姑娘这毒,如今看来,医治确实不易,可不管怎么说,你便是再难过,也得在她面前坚qiáng起来,若是不然,叫她该如何是好?”
为人医者,都明白生病的人最重要的便是心qíng,心qíng愉快,对病qíng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张子山虽是那么明确的对殊离说了没有什么希望,可是如今不论如何,殊离也不能在她面前表现出来。
殊离点了头道:“这个我自是明白……”
萧泽一把揽过殊离肩头:“既是如此,便随我去喝酒,冷玉现在正在休息,一时半会也醒不了。你若是这样qíng绪,让她如何不会察觉。我唤小言过来在院里待着,一旦冷玉醒了,唤你过来,她若是见了你此时还有心qíng与我们叙旧,你说这毒无妨,她也会心中多信上几分。”
萧泽这话说的倒是也不无道理,殊离想了想:“也罢。”
自己如今这心qíng,却实在是糟糕之至,若是这样见了薛冷玉,难免的会流露出一些。冷玉那样机灵的女子,心思也细腻,难免会有所察觉。
萧泽拍拍兄弟的肩膀,他虽是没有这样全心全意的去爱上过什么女子,可是都是年轻人,这样的qíng绪也没有什么不可理解。
殊离也没有走远,便在隔壁院里,和萧泽对坐着喝酒叙旧,这些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qíng,以殊离这样的xing子还真是无人倾诉,这一下酒入愁肠,正是尽兴。
心里毕竟还是担心,殊离没有坐上一时,便又回去看了看,犹豫着要不要将她唤醒吃中饭,站在chuáng边看了看,却见她沉睡正酣,便又轻手轻脚的离开。
萧泽看了殊离的行为,也不好多说也不忍多说,本想着让他借酒浇愁,少烦上一时,此时却是收了念头。
刚才殊离在师傅处的那些行为,他都看在眼里,连张子山都棘手的没有什么希望的事qíng,他便是有心,却也无力。
可张子山在殊离走时,问了他愿意为救薛冷玉付出什么,却又让了解张子山的萧泽感觉还有一丝希望。
如果完全没有可能,张子山根本不会多说一句话。
只是这希望太渺茫,所以他也不敢说出来。免得让殊离空欢喜一场,何况那话,隐隐约约的让他觉得一丝不安。虽然还有些理不清头绪,却是莫名的不安。
萧泽知道殊离心中有事,也不敢似往常那么尽兴的灌他,不醉不归,久未见面的朋友,反倒是从未有过的正儿八经的叙了旧。
不知不觉的已日头偏西,殊离看了看天色,微有些醉意的站起身:“萧泽,谢谢你陪我聊了这一下午。”
不管怎么说,两人这一通天南海北的胡扯,总算让他心qíng好了一些。
萧泽苦笑道:“我惭愧才是,身为大夫,竟是连一点忙也帮不上。”
殊离摇了摇头:“生死有命,如今这真是老天注定,也就罢了。萧兄……也不必那么难过。”
生死确实各有造化,不是凡人可以逆转,只是huáng泉路再黑,也必有自己相伴,两人若是相携而行,不管在什么地方,也必不会孤单。
师傅的问话,让萧泽的心里隐隐的不安,殊离的平淡,更让这不安加剧。
殊离回了院子,萧泽被自己心中千百个念头折磨的烦躁不安,抬腿便去了张子山的房中3楼
张子山正坐在院中,在夕阳余晖下翻看着一本医书,见萧泽过来寻他,道:“你来的正好。”
萧泽一愣:“师傅,您找我有事?”
张子山点了点头,将手中那书抛了过去:“你看看。”
那书半开着正抛在萧泽怀中,萧泽接了书,拿起一看,却被翻开那页上的内容吓得几乎将书脱手。
抬了头,急急道:“师傅,万万不可。”
张子山神色淡定:“生死有命,这救不救,无需我们决定。”
却说殊离回了自己住的客房,正撞见小言端了些吃食正往里走。
“殊大哥。”小言道:“薛姑娘这都睡了一天了,我正要去寻你,是不是该唤她起来用些饮食。”
殊离接了他手中的托盘:“我来吧。”
小言虽是对薛冷玉这毒了解不多,可是知道那毒能让张子山与萧泽为难,必是十分厉害。只是他身份毕竟只是张子山身边一个小童,并不能多说什么。将东西递了殊离,说声有什么事qíng随时唤他,便退下了。
殊离进了屋,将饭菜放在桌上,走到chuáng榻边,却见薛冷玉脸上那白皙皮肤上,竟是隐隐透着丝血色。虽不细看时,只觉得是肤色红润,可仔细看去,却是觉得皮肤里那根根血管,似是要渗出身体一般。
殊离心里一惊,急急的弯下腰去,凑在薛冷玉脸上看了一看,知道自己这并不是错觉,心中冰冷一片,轻轻的执起她放在身侧的手,那手臂上也隐约的能看见许多细小的血管,本该是淡淡的隐在皮肤内,此时却是一道道的红痕,似是争先破肤而出一般。
这便是张子山所说的,薛冷玉体内某种力量正渐渐的压制不住离红之毒,那些沸腾,正努力的冲出。
殊离心中早有了准备,想着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薛冷玉知道自己病qíng心灰意冷,努力挤出一个笑意,轻轻拍了拍她脸,唤道:“冷玉,醒醒。”
“恩……”薛冷玉正睡的天昏地暗中,迷迷茫茫睁了眼,看见殊离,笑了一笑。
殊离笑道:“真不知我是娶个老婆,还是养个小猪,这么能睡。”
听殊离笑她,薛冷玉抬头往窗外看了看,见映在窗帘一角的阳关一时落日的红晕,知道自己这一觉竟是从上午睡到了傍晚,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怎么都这个时辰了?你也不喊我?”
殊离扶了她起来,偷偷的环视了一眼,见这房里并没有镜子,暗自松了口气,道:“冷玉,你这就不讲道理了,以前在倾国倾城的时候,你嘱咐了我们多少次,说是没有事qíng你睡着了就千万别喊,还说你的作息时间惯于我们不同,习惯睡到自然醒,如今,这么又怨我不喊你。”
薛冷玉听殊离拆穿她以前那样的事qíng,不禁心虚的笑了一笑,看了房里没有其他的人,便拽着他的袖子撒娇:“那我现在是病人嘛,病人最大,我说你不对,你就是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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