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余走进工作室,就看到两人相拥的画面。他微微停下脚步。
周桥看到了他,“林砚,有人来了。”
林砚快速地擦擦眼角,“嘉余——”声音沙哑。
九月天,嘉余还穿着白色翻领的t恤,配着一条咖啡色的休闲裤,打扮很悠闲,却让人感到非常的舒服。
这是周桥第一次见嘉余,大概是久闻其名的关系,她对他真的太熟了,好像老朋友一般。周桥盈盈地看着他,那一刻她突然好像感觉到了,心脏扑通扑通跳动地声音。
她不自觉地想起了,林砚说的关于他的事。哪里老沉了,明明就是个温润青年吗。
嘉余目光稍稍停驻在她的身上,他微微一笑,礼貌地点了下头。
周桥的大脑猛然蹦出一句话:你微微地对我笑着,不同我说什么,而我觉得,为了这个我已等待久了。
就是这种感觉,像电流穿过。
好像有一个叫爱qíng的东西砸向了她。
周桥连忙站好,拉了拉林砚,轻轻低语道,“介绍一下。”
林砚这才想起来,“嘉余,这是我舍友周桥。”
“你好,林砚平时麻烦你照顾了。”嘉余俨然把自己当成了林砚的哥哥。
周桥浅笑,“哪里,小石头很可爱。”她望着他,眼底熠熠生辉。
嘉余啊嘉余,为什么这么迟我们才见面,周桥心里后悔万分。
过了一会儿,路景凡回来,他淡淡地看了一眼嘉余,“走吧。”
周桥拉着林砚的手,yù言又止,“等你回来再说的。”她悄悄地看了一眼嘉余,见他一言不发地站在那儿,有些失落。
三人一起出发去了高铁站,嘉余和林砚各有心事,一路上大家都没怎么说话。三人的位置连在一起,林砚坐中间,总觉得气氛怪怪的。
嘉余绷着脸,林砚的很多事他确实不知道,比如她竟然都开了工作室。“工作室什么时候开的?”
林砚侧头看着他,“前年三月份。”
嘉余落落一笑,抬头抚了抚太阳xué,“你总说有些事我不告诉你,你何尝不是呢?”
罢了罢了。
他们之间总隔着什么的,像有一道无形的鸿沟存在着,无论嘉余怎么做,都跨不过去。
他往前一步,她就后退一步。
这两年多来,明明同在一所城市,可是他们见面真的是屈指可数。
车到站了,路景凡先站起来,一一拿到包。嘉余接过来时,四目相对,一时间他心里百转千回。
“现在人多,我们稍微等等。”路景凡说道。
嘉余抿了一下唇角,“出现后,家里会有人来接我们。”
路景凡什么人,自然听出了嘉余的语气,明显有些异样。
林家司机来接站,大家直奔医院。
林砚一路上掌心都在冒汗,神色不安。一别两年,她不知道一会该怎么面对他们了。
路景凡拍拍她的手,“忘了我说过的话吗。”
既来之则安之。
林砚深深吸了一口气,“还好,师兄你陪着我。”不然她该怎么面对,林家人,陈家人……
嘉余撇着脸看着窗外依旧绿意盎然的梧桐树,眸光里一闪而逝的哀伤。
到了医院,林砚只觉得双腿越来越沉。
林家发现孩子抱错后,当时以体检为由带她到医院抽血。后来,真相爆发,林砚内心对医院就充满了排斥感。
一路兜兜转转到了病房。
嘉余走在最前面,他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他们。“进去吧——”
林砚咬着牙,抬眼看着路景凡,眼底充满了渴求。
路景凡安慰道,“我在外面等你。”
“嗯。”
推开那扇门,屋子里人正在低声jiāo谈着,突然看到他们,话语戛然而止。
“嘉余!”
“砚砚——”
gān净的病房里,林母坐在chuáng上,手上还在挂点滴。一旁的沙发上,坐着陈家老太太,陈父陈母陪在她的左右。
气氛突然之间就变了。
林砚勾了勾嘴角,“妈妈——”她轻声喊道。
林母拍拍chuáng边,“快到我这里来,砚砚长高了,变得越来越漂亮了,头发也剪短了啊,我都快不认识了。”
林砚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妈妈——”
“好,好,我没事。”林母拉着她的手,“你和嘉余回来我就开心了。”她弯着笑容,脸上暗淡,整个人也比以前瘦了许多。
陈家奶奶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林母拍拍林砚的手,“快去喊你奶奶——”
林砚抬手擦着眼泪,微微转过身,大脑一阵眩晕。“奶奶——”她顿一下,看着陈父陈母,她的亲生的父母,却如同陌生人一般,“爸妈——”
“哼!”老太太厉声道,“两年无声无息,一点规矩都不懂。”
陈母立马开口,“妈,砚砚学习忙。”
“忙?嘉余不忙吗?嘉余忙着比赛,还有实验室的工作,可我们嘉余可是每年都回来看我们的。”老太太那双布满皱纹的双眼冷冷地看着林砚,“你们以后可要好好给她上上规矩。”
林砚抿着唇角,直直地看着她,好像看陌生人一般,她的心被扎了一针又一针,疼痛已经感觉不到了,这两年被漠视,她都忍了。
“奶奶——”嘉余突然上前,拉着了老太太的手,只是他已经无法阻止了。
“奶奶——”林砚轻轻一笑,笑容无力,“这几年你们有把我当过陈家的人吗?”
老太太愤怒地睁大了眼,“你还顶嘴!”
林砚惨淡地勾了勾嘴角,“我不知道,陈家到底把我当什么?这三年来,你们给我发过几个电话?我生病时你们又在哪?我比赛失利时你们又在哪?”
她从来不说,可是她也是个正常的人,她也会痛,会难受,会想爸爸妈妈。可他们在哪?
☆、第三十六章
如今林砚不得不相信命。她想起了,林家人以前刚刚当做笑话的事。
小时候林家人去外地旅游,爬山过程中,时不时地有挑山工路过。,肩挑着几十斤的物品,满头大汗。当时他们都在休息,林母心善,让林砚给那位挑山工递了一瓶水。
“伯伯,请喝水。”当时的林砚才六岁,和林父林母一起爬山。小小孩童爬山,一路都有游客打量她。
“谢谢。”那位挑山工看着她,弯起了眉眼,大概是想起了自己的孩子。
林砚弯着漂亮的眼睛回到了林母的身边。
正好当时有位道士也在路边休息,这时候他突然开口道,“小姑娘今年几岁了?”
林母看着道士,回道,“再过三个月,满六岁了。”
道士又问道,“叫什么名字?”
“林砚,双木林,砚台的砚。”
道士打量着林砚,又看向前方,云雾缭绕,似仙界一般,好半晌他才开口道,“林砚,砚,也称砚台,质地坚实,因而能流传百年。是个好名字,将来必有一番大作为,只是——”
“师傅,只是怎么样?”林母紧张起来。
道士喟叹道,“天机不可泄露。”抬首摸了摸林砚的发顶,“人生有得有失,得失一念之间,看开看开。”
“师傅请留步——”
道士随即继续往上走去。不一会儿,那个身影便消失在人群里,再也找寻不到。
林家人也从来没有当回事,偶尔也就当个笑话说说,不过人总是喜欢捡好的说,比如,他们都觉得林砚将来会会一番作为。
不过现在大家肯定都忘了。
现在想想,那道士说的就是她的身世吧。
房间里很安静。
谁也没有想到林砚会撕开这一面,陈家人面色尴尬不已,他们在逃避,以为不见林砚,有些事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一样,久而久之更加没有脸面见林砚。
老太太突然捂住胸口,“哎呦呦——我不行了——”老人头一仰,晕倒在沙发上。
“妈——”陈父脸色一变,“嘉余快去叫医生。”
病房里又变得紧张起来。医生护士赶过来,连忙对老太太进行急救。老太太又被转移到别的病房。
林砚失魂落魄地站在一旁,谁也没有注意到她。她孤零零地站在那儿,好像进入了一部无声电影中,什么声音都中断了。
林妈妈拔了点滴也过去看老太太了,林砚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双手捂住脸。过了好久,有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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