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易风看着她淡淡的侧脸,长发披散着她细长的脖子间,有一刻,他突然想到那次,他去找孟潇,那时候她得了水痘,不能和他们一起出去,堵着气就是这样的。
他牵牵嘴角,眯着眼问道,“那年怎么退学了?”
孟夏心口一颤,如同吃了huáng连一般满嘴的苦涩,“不是退学,是开除。”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徐易风说起这件事,耸耸肩,也没有什么。
徐易风眼角一顿,眸光锋利。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我本来高考分数就不够C大的线,我爸爸被抓了之后,这件事也被挖出来,学院有人举报,校方为了以示公正,就把我开除了。”徐易风是名牌大学毕业,而她呢却靠着关系走后门才上了学,所以也挂徐易风看不上她。
她嗤笑,眸光浅浅的,“你不会不清楚的。”
徐易风皱眉,心里一蛰,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你就这样想我的?”
孟夏沉默着,过了半天,轻轻的摇了摇头,“你,我已经不敢去想了。我累了,请出去。”
徐易风一动未动,孟夏也不再说什么。她扯过被子钻进去,冰冷的身子慢慢的有了暖意。徐易风仿佛没听到她的驱逐,继续问道,“车祸的时,穆泽出现了。”他的语气没有一丝疑问,而是直直的陈述着。
车祸,是她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她的眼角一酸,那场车祸几乎要了她大半条命,至今,她都会被那个噩梦惊醒,常常夜不能寐。
“你不是都查到了吗还问什么?”
“你们掩藏的那么好,我能查到的也是有限。”徐易风嘲讽的一笑,站起身,“记住我的话,离开他,否则——”他的话生生的咽下去。
夜晚的海风凉的直入心底,一个小时前,徐易风就维持着这个姿势对着电脑,英俊的侧脸yīn沉的骇人,暗沉的木地板上已经积了一堆烟头。
知道了是一回事,可是亲眼看到照片又是一回事。
那个熟悉的身影毫无生气倒在大片的血泊里,只是她的手却死死的抱着凸起的肚子,痛苦蜷缩着身子。
他深吸一口气,似有一只手揪着他的心窝,活了这么多年,从来不知道什么痛是什么,如今倒是彻彻底底的尝到了。
徐易风握着拳头,恨不得把电脑给砸了,他的目光停在那辆车上,流线型的低调奢华,他自然熟悉的。
真他妈的狗血。
清晨,太阳冉冉升起,孟夏早早的就醒来了,三天,确实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推开拉门,扑面而来的海风带着一种心旷神怡的清新。海风夹杂着cháo湿的冷意chuī拂着她的衣角。
早晨睁开眼,她就看到chuáng尾的沙发上放着一叠整整齐齐的衣服。这一身衣服很合身,她没有去深想。
徐易风走到她身旁时,空气中散发着清凉的薄荷味,孟夏也闻到了一股子若有若无的烟味。暖暖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神却依旧冷漠。
“还有两天。”
徐易风沉着脸,“你不用刻意提醒我,我说道做到。”
孟夏垂下头嘴角弯起一抹嘲讽的笑意,“那就好。”
徐易风的火腾一下就窜脑门子,几日前,当她亲手告诉他把孩子打掉之后,他整颗心都愤怒了,其实对于那个孩子他并没有太深的感觉,只是他不相信孟夏会那么做,她的话她的眼神都深深的刺着他。
徐易风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一个局,有一种进退维谷的两难,千回百转。
两人在别墅安静的度过了一日,孟夏一日未说话,偶尔徐易风说话,她都没有任何表示。
到了第二清晨,两人再见时,她又淡淡的说道,“还有一天。”
徐易风脸色一变“哗哗”的把熬好的药粥给掀了,摔门就走了。
孟夏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只是安静的坐在露台上,看着海滩,远处,一对qíng侣手牵着手赤着脚慢悠悠的走在沙滩上,身后留下来一大串脚印。她的眼睛一酸,回到卧房了,拿起一旁放着的纸笔,信手涂鸦。
一天很快又过去了。
晚上的时候,她饿了一天,想到明天就该回去了,心qíng突然好了起来,几天来第一次下楼。
偌大的房子,连走路都有回声。她四下里看了看,好在这里什么东西都有,冰箱里放着满满的食物。简简单单的做了一菜一汤,三鲜豆腐和冬瓜虾仁汤。
她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大门咔嚓一声打开,她抬眼一看,徐易风穿了一身米白色的休闲服,看上去很年轻,四目相对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做好准备。徐易风略略抬头,走过去,看着桌上的饭菜,这丫头倒是有心qíng,他这几天一直被她抢白,心里堵得没有一顿吃的舒畅的。
徐易风拉开椅子坐下来。
孟夏收回视线闷着头,这时候也是味同嚼蜡。
徐易风沉默了一会儿,起身去了厨房,转了一圈很快就出来了,“锅里的饭呢?”
那种霸道既熟悉又陌生,孟夏放下筷子,开始收拾,她没有心思管他温饱。
徐易风胸口一闷,拦下她的动作,孟夏索xing放下碗筷,冷冷的说道,“没了。”
“我以为会有一顿最后的晚餐。”徐易风瞅了她一眼,慢慢地说道。
孟夏静静的站在那里,自嘲的笑笑,“你就不怕我下毒?”
徐易风看着她的眼睛,不得不承认,她的眼神变了。没有恨,没有爱。这样的平静才是最伤人的。
他的眸子突然抽动了一下,定定的看着菜色,豆腐。他的目光微微一怔,眯着眼看着那盘已经见底的三鲜豆腐,他记得这丫头向来讨厌吃豆制品的。
“以前不是从来不吃豆腐的吗?”
两人共同的回忆久违的浮现。如今一个在努力淡忘,一个似在追忆。
孟夏看着他淡淡地说道,“青菜豆腐保平安,死过一次,太怕了。”这句话说出后,房间里马上又寂静下来,气氛一下子又沉了。
徐易风眉心一蹙,目光怔怔地看着残羹冷炙。
晚上,她躺在chuáng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其实,她是有些担心的,她怕徐易风会食言。辗转到半夜,渐渐有了睡意,静谧间她清清楚楚感到房门突然开了。
心顿时提到喉咙口。她僵硬的躺在那里,手死死攥紧被单。
黑暗中她只能隐隐的看清那个身影站在chuáng头,然后她甚至错觉地听到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声。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徐易风终于平躺到一边的软榻上,孟夏清晰的听见他的呼吸,她却没有了一丝睡意,睁眼看着天花板发呆。
在别墅的第三个清晨,她睁开眼时,就看到徐易风衣冠楚楚的坐在沙发上,直直的看着她,她蓦地惊坐起。
“半个小时的时间,我在楼下等你。”
孟夏木讷讷的反应了一瞬,连忙下chuáng。她只用了十多分钟就忙好了,匆匆下楼的时候,徐易风坐在那里,面无表qíng,看到她匆匆忙忙的样子,眼间一闪而逝的怔忪。
老杨看到她表qíng很淡然,孟夏却是有些难堪了,她朝着老杨扯了一抹笑容,又苦又涩。
回去了,终于还是回去了。孟夏在心里暗暗的舒了一口气,只是她不知道一场bào风雨即将到来。
34
三天,院子周围的杂糙已经长到小腿处了,郁郁葱葱,杂糙丛生,比人的生命力还要qiáng。孟夏站在门前心里的激动暗涌着,握着钥匙的手都带着几分颤意。
徐易风站在她一旁,沉着脸没有说话,双眸淡淡地看着她,脸色有些不自然,仿佛要说着什么。
屋子里蓦地传来一阵嚎啕,孟夏心一颤,推来铁门,跑进去。
乐乐坐在小马扎上,一边哭一边喊着,“妈妈——”
孟夏心口一酸,“乐乐——”
乐乐一听到她的声音,哽咽着睁开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随即急冲冲地迈着小短腿冲过去抱住她的腿,“妈妈,你去哪里了?”
孟夏低下身子,眼圈红红的,“乐乐,怎么不吃饭啊,不吃饭就长不高了。”
萧乙手里拿着小碗,艰难地走过来,眸光一瞥在她颈窝处的紫痕出片刻的迟疑,她湿润着眼,“锅里熬了粥,我去给你盛一些。”
她突然没有勇气停留下来。
徐易风,如此对她,你何其忍心呢?
孩子一个上午都寸步不离的粘着孟夏,连孟夏去洗手间她都紧跟着,不肯离去。萧乙看着直摇着头,“乐乐,不去上幼儿园老师就不喜欢你了。”
乐乐缩在孟夏怀里,双手死死的圈着她的脖子,“我不要上幼儿园了,我要和妈妈永远在一起。”
孟夏心里一暖,“乙乙,萧甲有没有和你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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