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敢惹他们其中任何一人的呀。
靳王爷说到做到,端起桌上的白瓷茶杯,毫不迟疑的啜了口其中的液体,削薄的唇角不经意的闪过一抹邪恶的笑意,正待用力的咽下口中的茶之际,却被闪入眼前的人影给硬生生的梗住喉头。
“咳——咳咳——”圆瞪着眼,靳王爷猛拍着自己的胸脯,差点儿没有断气。
“怎么,难道阿玛是因为看到我太高兴,所以才喘不过气来吗?”靳檠贝勒悠哉的跨进门槛,无视靳王爷的怒视,扬着唇角坐了下来。
“咳——你、你这个小畜生,真是要气死我了。”靳王爷一喘过气来,劈头便骂。
“阿玛,如果我是小畜生的话,那阿玛您又是什么呢?”早已习惯这种父子的相处模式,靳檠脸上的神qíng并没有太多的波动。
“哼。”靳王爷冷笑了声,眼中闪过一抹诡色。
“你们还不赶快溜,难道不怕遭受波及吗?”靳檠毫不在意的端起方才靳王爷放下的白瓷茶杯,嘲弄的往唇边送。
“这……”一旁的下人手足无措的望望王爷,又瞧瞧贝勒,虽早想脚底抹油开溜,可没得到王爷的允许,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下去吧。”靳王爷冷凝下脸,随手挥了挥。
“喳!”数名下人霎时如获重释,qiáng忍着拔腿开跑的yù望,沉稳而缓慢的退了开。
原本便已经宽广的厅堂,瞬间空dàng了不少,可厅内的气氛却没有随着人数的减少而舒缓,反而还更加的紧窒。
剑拔弩张的气氛在两个男人之间弥漫着,没有父子间的温馨qíng感,有的却是敌对的互峙。
“找我有事吗?”先打破沉默的总是靳檠。
“没事不能找你吗!”靳王爷已收起了怒气,换上一副高深莫测的神qíng。
“我不觉得阿玛会因为‘想’要见我而传召我这个‘小畜生’。”靳檠讽刺的弯起唇角,可眼中却是深沉的刺痛,那是抹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痛楚。
“呵,你这张嘴倒是满会说的。”总是轻易的猜透他的想法,“没错,我是没那种闲工夫理你,不过……有件事我倒是不得不提醒你。”
“提醒?”什么时候他的用辞变得这么温和了?在他的印象中只有父亲的严厉命令,从没有过“提醒”呵。
“孩儿也想听听阿玛所谓的‘提醒’为何?”靳檠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十足的讽刺。
靳王爷难得的没有动怒,反而淡淡一笑,“听说你最近跟大阿哥那伙人过从甚密,是或不是?”
靳檠不置可否的扯扯唇。
靳王爷眯了眯眼,神qíng陡沉,“我‘提醒’你,少跟他们混在一起。”
“呵,你现在是以父亲的身份在跟我说话吗?”二十四年了,这个父亲才想到自己的身份。
靳王爷冷睇了靳檠一眼,无视他的嘲讽,淡淡道:“总之,这是我最后给你的提醒,听不听随你,不过……呵呵。”他用冷笑结束了这场对谈,转过身走进内厅。
靳檠一双浓密的黑眉陡的拢起,凝重的凝视着靳王爷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沉吟着。
从小到大,他便没有享受过父亲的亲qíng润泽,在他的记忆中,父亲代表的只是严厉的责骂与冷漠的忽视,只要自己稍不顺他的意,便会惹来一顿好打,迄今那一条条的鞭痕仍如影随形的烙印在他的背后,成为他这辈子无法抹灭的恶梦。
这样的残酷对待一直到他有能力保护自己之后便暂时收敛了些,可破裂的父子qíng谊却再也无法修护,直到现在,仍是水火难容的局势。
至于那位温柔美丽、无法言语的母亲,每每只是远远的凝望着他,用一双充满着无奈与浓浓哀伤愁绪的瞳眸,无言的注视着他。
什么拥抱、呵护,所有各种小孩儿该有的细心照顾,对他来说都属天方夜谭,只有梦中可寻。
靳檠苦笑的撇撇唇,没想到迄今他还会想起那段苦涩的童年岁月,早该遗忘的,不是吗?
霍的站了起身,将脑中的yīn影全数甩开,现在重要的可不是伤感的回顾过去,而是积极的解决眼前的麻烦,至于那些不该涌上的儿时渴望,就让他随着以往弱小的自己埋葬起来吧。
???
“报告头子,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就等端亲王的指示了。”
“很好,辛苦你们了,在行动前还有一段空档的时间,你们就乘机好好的放松自己,去找些乐子享受享受吧。”被称为头子的男子满意的漾起了笑容,年轻的脸庞因为长年的奔波而显得风霜满面,比起实际的年龄要来的年长些。
“多谢头子,那我马上传令下去,让大伙儿开心开心呐。”
“好,去吧,没有好好的玩乐之前,不要回来。”
“是。”
仿佛得到特赦令的手下兴致勃勃的冲了出去,迫不及待的想将这个好消息转告给已经严阵以待好一段时日的兄弟们。
“咦,哥,怎么曹洵哥这么开心呀?”刚跟跑出去的男子擦身而过,秦洁絮边走边回头,纳闷的问着。
“难得有轻松的时间,他不开心才怪。”秦重豪噙笑看着妹妹走了上前,一脸的宠溺。
“原来如此。”难怪一向死气沉沉的大伙儿,脸上难得的都有了生气。
也对,一直处于戒备恐惧的大家,何时有过这般的闲适时刻?相较起来,她真是希望这种时刻可以常驻,让大伙儿远离战场,不再打打杀杀的过日子。
秦重豪没有发觉妹妹陡的拧眉沉思,兀自兴高采烈的道:“这次咱们总算可以有机会攻下京城,拿下昏庸皇帝的脑袋,重建一个富足安康的新帝国了。”以往他们算是势单力薄,每每被清军击溃,而今有了端亲王的鼎力相助,相信他的梦想已经不远了。
“哥,为什么你要这么坚持战争!难道我们就不能找个宁静平和的地方,跟这些兄弟们好好的过日子吗?”平安祥和的生活才是她的梦想呀。
“洁絮,你在说什么呀?”秦重豪仿佛在瞧着怪物似的瞅着她,“哥好像听到你说想隐居的话语?”
秦洁絮犹豫了片刻,才轻轻的颔了颔首,“嗯,我正是这个意思,这几年来咱们为了跟朝廷作对,不知道失去多少兄弟的宝贵生命,造成了多少破碎的家庭悲剧,难道哥还要眼睁睁的看着这样的qíng况继续发生,让无数的妻与子在家中为失去的夫婿与父亲而饮泣吗?”这是她多年来的领悟,可却无力改变什么。
“住口! ” 秦重豪难得的对妹妹厉声斥喝,这个丫头实在是说得太过分了,“你不懂,要做大事必定会有所牺牲,那些兄弟虽然无法亲眼看到我们拿下那个狗皇帝的项上人头,不过他们在天之灵,一定也会为我们高兴庆贺的。”
是吗?留下妻小只身行走在huáng泉路上,这样的孤魂野鬼,还会有高兴的qíng绪吗?秦洁絮不敢多言,只能在心中默默的祈祷着,希望这场所谓的“圣战”可以早日结束,还给大家一个平静安康的生活。
“好了,你一个女流之辈,也难怪不懂这些国家大事,为兄的并不会怪你的。”误会秦洁絮脸上的黯然是因为自己的斥责,秦重豪连忙又挂起了笑脸,不希望吓着了自己一向呵护有加的小妹妹。
秦洁絮无奈的扯唇淡笑,任由兄长误解而不多加解释,只因她知道再怎么劝说,也无法改变已经在兄长脑中根深蒂固的信念。
“不说这些了,难得大伙儿有空间到外边溜达,咱们也出寨去热闹热闹吧。”其实比起出外偷闲,他还宁愿留在寨中研究军事图,可为了讨这个妹妹的欢心,秦重豪还是违背自己的心意,提出了外出的建议。
“嗯,也好。”为了不让哥哥的心思终日在他的“雄图大略”中打转,秦洁絮慡快的点了点头,即使她并不喜吵杂拥挤,宁愿留在寨中弹琴习字。
两兄妹各自为了对方改变原本的打算,勉qiáng自己扬起出寨寻乐的yù望,殊不知这一去却让他们各自走上不同的路途,掀起了阵阵的波涛骇làng……
???
热闹的街头巷尾,处处可见卖着各式各样物品的小贩与卖艺吆喝的江湖术士,吸引了男男女女的驻足注目。
秦洁絮走在秦重豪身边,漫不经心的左右张望着,对于一些卖着胭脂花红之类的叫卖声一点儿兴趣都没有,跟一般女子不同的是,她的全副心思都放在大哥与兄弟们的安危之上,哪还有心思打点装扮自己呢?
可或许是上天的特别怜爱吧,虽没有抹上胭脂白粉、穿戴金银珠宝,可那浑然天成的高雅气质与绝色的外貌,却总是可以让男子望之倾心、女子见之欣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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