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梅则是笑着在下首给她捶腿,佩珩则是从后面拿了只jīng巧的桃花扇给她扇风。
她满意地点点头,这才矜持地看向低头站在她面前的这两个人。
她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连个头发丝都没错过。
要说这含佩和晨荷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太后啊皇上皇后,哪个也都见过,区区一个村妇侯夫人,没什么可怕的,可是如今,在这一个村妇审视的目光下,她们二人竟然有些发怯了。
这可不像是从乡下来的没见识的,反而像是看尽了世人,看透了人心,那双杏眸只看得人心里发虚。
况且看那穿戴,看那气派,看那眼神,真是活脱脱的高高在上侯夫人一枚啊!
正儿八经的侯夫人!
最关键的是,此时此刻,这位侯夫人正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们,好像完全不把她们当回事,好像在她眼里,她们两个都是跳梁小丑!
说好的自惭形秽呢?说好的粗糙庸俗呢?
于是这两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在萧杏花那双曾经对峙过猪ròu贩子对峙过乡野地痞对峙过官差大老爷的目光审视下,终于渐渐地低下了头。
“拜见夫人……”她们两个终于这么道。
萧杏花根本没吭声,接过旁边丫鬟熙chūn递过来的茶饼,笑着问道;“这两位天仙般的人儿,就是住在茗萃园的含佩和晨荷姑娘?”
“是。”熙chūn乖巧老实,既然夫人问,她就连忙这么回道。
含佩和晨荷听到自己能被问起,连忙都打起jīng神来,虽说声称姑娘有点怪怪的,不过当下也没细想。
谁知道萧杏花却笑了笑,一边品着那茶饼,一边问道:“以前我不在,这府里没个规矩也就罢了,可是如今我既来了,总是要好生整治一番。这两位姑娘,那可是皇上那边过来的贵客,总是养在家里也不成体统,看看挑个时间,赶紧找个好人家许配了吧。既是住在我们府里这么许久,这里以后就是你们的娘家,女儿出嫁,当娘家的不会吝啬嫁妆。”
说着,她抬抬手,吩咐道:“去把柴大管家叫来,”
含佩和晨荷两个,开始听着这位新来的侯夫人夸了她们一句,说她们美,心里还觉得美滋滋,可是后来一听这话头,顿时觉得不对劲了。
再听到什么不吝啬嫁妆,一下子脸都白了。
两个人俱都噗通跪在了那里。
若是能留在这里,怎么也是侯府的姨娘,若是打发出去,还不一定嫁给什么人呢,说不得随便配个小子都是有的!
“夫人,我不愿嫁人!”
“夫人,求你开恩,晨荷不想出去!”
两个人慌了,急声哀求道。
萧杏花听了,微微纳罕,再次打量了她们一番,疑惑地问手旁的儿媳妇:“梦巧,我初来乍到的,也不懂这里面的门道,你说这两个姑娘,虽说天仙似的人儿,可是论起年纪,怕是不小了,我瞧着眼边有了褶子像核桃,再不嫁出去,可就是没人要了。怎么如今我做主给她们嫁出去,她们倒是不愿意?”
萧杏花这话一出,含佩和晨荷几乎想哭,恨不得抬手摸自己的眼角,今儿个早上还在镜子里看了的,并没有褶子啊,难道是镜子模糊了看不清?
大好的年纪,怎么就长褶子了?难不成是没男人滋润gān熬的?
这两个人心里简直是比吃了huáng连还哭,可是转念想想侯夫人话语中的意思,唬得还是扑过去哭道:“夫人开恩,我可不是什么姑娘家,我是皇上赐下来伺候侯爷的,可不能轻易送出去,若是真出了这门,还不如一头撞死得好!”
这二人哭天喊地,哭得梨花带雨,萧杏花高坐在上,心中暗乐。
不过是两个小笨丫头罢了,一心想着爬上萧铁蛋的chuáng,还舍不得离开呢。
看她们哭得这么难过,留下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总是要把控在手里,不能让她们跳出自己的五指山,免得到时候真给萧铁蛋生出一点血脉来,倒是给自己憋屈!
当下她轻咳了声,摇头叹道;“这话又是怎么说呢,你们可是皇上赐下来的,是府里的贵人,哭成这样,我可怎么办呢!这不是让我为难嘛,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了你们呢!”
“夫人,我们不是什么贵人,皇上赐下我们,原就是伺候侯爷,为侯爷铺chuáng垫被的,如今夫人既然来了,我等心甘qíng愿伺候在夫人身边,为夫人端茶递水捶背捏腿,只求夫人能够收留,可万万不能把我等赶出去!”
“哎呦,那可不行,那我岂不是把你们当丫鬟看待呢,那是折rǔ了你们,也是抹杀了皇上的颜面呢!”萧杏花连连摇头,又问自己身边的秀梅:“秀梅,你读书多,懂得礼仪,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啊?”
秀梅抿唇轻笑,恭敬地点头道:“娘说得是呢,这两位,高不得低不得,敬不得也罚不得。实在是难办呢!”
旁边的梦巧也跟着道:“可不是么,要说刚才这两位,进来后连给娘磕个头都不会,一听说要送出去,才知道跪下,这传闻出去,别人怎么看娘?知道的只说是娘宽厚仁慈,也是敬皇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娘软弱不能,任凭下面的人欺负呢。长此以往,娘这个堂堂侯夫人,竟是无法约束下人,传扬出去总是不好听。”
可怜这含佩和晨荷两位,原本是想来这乡下进城的侯夫人面前耍一下派头,唬一下这乡下来的没见识的,可谁曾想,先是被说一脸的褶子像核桃,接着又说该打发出去嫁了,之后这两个什么儿媳妇又在那里一唱一和的,这分明是要给自己来个下马威!
两个人咬咬牙,看看这一屋子的人,上面做的是威风凛凛派头十足的侯夫人,下面是媳妇女儿丫鬟,旁边还有两个儿子呢,有一个没一个地,都皮笑ròu不笑地望着自己,可真真是龙潭虎xué,有进无出啊!
她们心一横,跪在那里哭道:“夫人大人有大量,求不要和我等计较,我二人进门而不拜,原是我们的错,求夫人责罚。”
萧杏花听着这话,正中下怀,不过面上却是一叹:“你们是宫里出来的人儿,是皇上的体面,我怎敢轻易罚了你们呢!”
这两个人中,含佩jīng明,她心知今日的这位侯夫人不是善茬,怕是不能轻易躲过,只有忍痛受了,于是上前哭道:“夫人,不管含佩是哪里来的人儿,如今都是侯府里的人,若是侯爷和夫人抬爱,含佩就铺chuáng叠被伺候,若是侯爷和夫人不喜,远远地打发了,便是fèng补浆洗,含佩也是心甘qíng愿。今日初见夫人,含佩若哪里做错了,还求夫人责罚!”
她这么一说,旁边的晨荷自然是不甘示弱,连忙也哭道:“晨荷不懂礼数,还望夫人责罚!”
萧杏花听得分外满意,看了看地上跪着的这两个人儿,叹道:“我长于市井,其实原本也不懂得什么规矩礼数,可是今日你等自己认为自己做错了,合该受到惩罚,那是你二人识大体,我也不好太过阻拦了你们。这么着吧,你们就出去,跪在外面台阶上,先跪几个时辰看看吧。”
这含佩和晨荷听说,心里一个哆嗦,在台阶上跪几个时辰,那不是要把膝盖跪烂了,有心要求饶,可是想想这位新来的夫人的气派,顿时也没音了。
谁知道这两个人告辞了后,正要起身去跪,却又听得萧杏花道;“慢着。”
这两个人心里顿时一沉,生怕有什么后招等着她们呢。
她们也看出来了,这个夫人面上看着好相与,其实是个手段毒辣的。
“你叫含佩是吧?”萧杏花笑盈盈地望着含佩。
含佩点头,战战兢兢。
“你的名字和咱们大姑娘不巧撞了,以前我们不在府里也就罢了,如今我既带着她进京了,身份有别,总不好撞着。”
含佩听得心里苦,什么叫身份有别,这是真把自己当使唤的丫头了。嘴上说是皇上赐下来的有体面,可是那体面怕是早扔到臭水沟里去了。
不过她也不敢说其他,心里发苦,勉qiáng道:“求夫人赐名。”
萧杏花想了想:“晨荷的名字虽然没冲撞了哪个,可是既然要改,那就都改一改吧。我这个人呢,俗气,不懂得什么雅致的名字,身旁使唤的人儿,总该用个朗朗上口的,唤着也吉利。不如你们两个,一个叫乞宝,一个叫乞福吧。”
乞宝,乞福……这两个名字一听就是主人家身旁使唤的小狗小猫,随意起了个名字,寄予了主人家美好的愿望。不过事已至此,两个美人儿也不敢说什么,只好上前,小心翼翼地赔笑道:“谢夫人赐名。”
第23章
这新被取名为乞宝乞福的二女,被萧杏花这么一番拾掇,心里已然有了忌惮,没奈何,只能去外面台阶上跪着。可怜两个娇媚如花的人儿,又是涂脂抹粉,又是金huáng碧绿的头面,在大太阳底下一晒,妆也花了,钗也歪了,好不láng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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