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出了房门后,看到院子里的侍卫就察觉到不对。
他打量了几眼邱志,这几天他可没见过这个人。邱志发现他的窥探,冷冷看了过去,右脸上那道刀疤就正好落入杨钦眼中,显得他面容有几狰狞。
杨钦被他看得心里发寒,只得移开视线,想到那日赵暮染说的话,又惊又疑。
到了宋钊房里,杨钦发现赵暮染不在,心头重重一跳,不动声色要朝青年行礼,脸上却是突然被狠狠扇了一巴。
毫无预兆的,杨饮被扇得趔趄一下,脸撇向到一边。
他整个人都懵了。
宋钊冷冷看着被扇得缓不过神来的少年,看着他被扇破唇角渗出血来,他就那么沉默地看了一会,才压下心里那丝戾气。
杨钦甩了甩嗡嗡作响的脑袋,没能从这一巴掌中回神,“何故打我?”
“你若不把她给的东西拿出来,挨的可就不是巴掌了。”青年伸手去拢袖袍,语气不容质疑。
东西?
杨钦听得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捂着脸的手在发颤。
“把东西拿出来。”宋钊厉声。
杨钦快速看了他一眼,被他yīn骘的目光所慑,想要狡辩的话被生生压了下去,抖着声道:“在……在我放衣裳的箱笼里。”
宋钊就喊了邱志,让他去找。约莫一刻钟,邱志去而复返,手里还拿了封信。
宋钊接过,看着未动的蜡封,邱志此时在他耳边轻声禀道:“已经全部搜过,就这一封。”说罢,视线又落在脸色煞白的杨钦身上。
杨钦被他看着头皮一阵发麻,感觉自己像一头被盯上的猎物。
“去吧。”宋钊伸手去拆开信,邱志就朝杨钦走去,一手按在他肩膀,在他要反抗前朝他脚窝踢下去。
‘咚’一声响。
杨钦吃疼,跪在地上。邱志腰间配刀出鞘,冷冷的刀刃便贴在他脖子,让他猛然打了个激灵。
“郎君,莫动,配合一下。”
握刀的青年声音冷漠无qíng,杨钦咬紧牙关,想着赵暮染吩咐的话,将一切都忍了下来。
邱志仔仔细细地在他身上搜查一番,并没有发现,他冷哼着移开刀。
宋钊那边也已经看完信,他看向杨钦,神色似讥似讽:“你倒该庆幸没有拆开这信,一会我就让人先送你回京兆。”
听到能离开,杨钦这才真是脚一软,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险些没有撑住被迫跪着身子。果然,按着文颐郡主所说的做,宋钊就会放了他。
杨钦很快被邱志带了出去,然后安排人,要一路送他回京兆。
屋里,宋钊对着信上娟秀的字体出神,书信的内容是给杨家长辈的。上边揭了他是宋钊的身份,然后要求杨家把真正的杨君毅找出来。
他的染染真的很聪明。
不过短短几日,已谋算好一切。故布疑障,yù毁圣旨,又暗中向杨家揭露他身份,要求杨家找真的杨君毅出来,那样成亲一说仍是生效。
宋钊侧头往窗外看了一眼,正好看见杨钦被他的人簇围着出院子,这是要将他送回京兆去。
可是就真的只有这一封信吗?
她事事都环环相扣,怎么可能会只有这一封信。宋钊心里很清楚,正是清楚,他也才那么轻易放了明显知道他身份的杨钦。让杨钦按她的想法送消息回去。
既然她要找真的杨君毅,那他就顺她意。
宋钊收回视线,又低头去看案上的信笺,目光落在‘我夫唯有杨郞’那几个字上,突然低笑一声。
邱志推门进来,听到郎君低低的笑声,头皮发麻。他犹豫了会,退出去在门边守着。
心想,还是离被文颐郡主气疯了的郎君远一点的好。
杨钦被送离,宋钊一整日都在屋里,足不出户。
他在耐心的等时机。在最后一丝暮色被暗夜吞没的时候,宋钊紧闭整日的房门终于打开,一道身形极轻巧地出了院子,离开驿站,直接往驿站挨着的后山去。
山里比外边的温度要低一些,夜风chuī来凉意,扑打在郎君身上。
他一路走得极慢,走走停停,有时还会又再折回走过的地方,借着幽幽的月光辨认什么。随后再次出发。
夏虫低鸣,郎君在林间穿梭,毫无规律可寻。他步调从容,素袍衣袂在月下轻扬,抚过低矮的糙从,沾着凝在糙木上的湿意。
他走了许久,头上弯月当空,丝丝缕缕的月光从茂密枝叶穿过,映亮他脚下的路。
当他走到快近山林深处时,他终于停了下来,目光凝在前方。
前方有着要两人围抱的大槐树,槐树下,一位穿着红裳的少女抱着银枪,靠着树杆闭目熟睡。月光洒落在她侧脸上,秀美的五官那般清晰。
雪肌如脂,美人如玉。
郞君凤眸里有光华一点点聚拢,盘旋在心头许久的郁气尽散,失而获得的激动慢慢侵蚀到他血液中,让他不能自已地轻颤。
他站在原地良久,目光一错不错,含着qíng意,带着这两日离别的惊意。
睡梦中的少女在此时突然动了动。
她眉头轻轻蹙起,对外界有所察觉,对那道无声却炙热的目光有所察觉。
她长睫颤抖,手不可见的紧握住了枪身上,这一瞬,林间的郎君亦动了。
身形在月色下极快掠过,在少女银枪若电袭来时jīng准扣住了她的腕,一扯一带。
刚站起身的少女就被他按在了树杆上,用身躯将她禁锢,他的唇也贴在她耳边,气息滚烫:“我找到你了……”
第26章 (捉虫)
——我找到你了。
郎君的声音在赵暮染耳边响起, 热气直往她耳dòng里窜, 刺激着她的感观,身体本能的颤栗。同时,肌肤上也开始起细细密密的小点。
他这样紧贴着她, 带着侵略的气息,无比qiáng势。
这样的宋钊是她未曾见过的。
他给到她的印象,一直像在纸上化开的水墨丹青,温柔带着暖意。
赵暮染心中惊急,在短暂怔愣后便yù挣开他的钳制, 可她一动, 就发现不对。
她抵不过郎君扣着手腕的力气, 她仿佛就这样被钉在树杆上,丝毫挣扎不得。
她杏眸染满诧异, 不信邪的又要再动,在用劲转动手腕同时抬腿要去顶他最薄弱的地方。但她的意图仍旧丝毫不起作用,不但没成功bī退贴着的人, 反倒被郎君极快化解,还挤了一只腿在她双脚间。
两人本就贴紧, 他的动作让气氛变得更加暧昧旖旎。
赵暮染也觉得这样太亲近, 瞪着杏眼, 却也被他绝对的压制打击到了。
他居然修了内家功夫!
“染染这么热qíng?”宋钊将人制得死死的, 低头与她额贴额。
赵暮染此时都恨不得一拳砸死他,面无表qíng咬牙道:“你王八蛋。”
“嗯。”
郎君很大方地承认,赵暮染倒反一下被噎住了。宋钊见她脸色慢慢涨红, 知她是气极,叹息一声去亲吻她眉间。
她却猛地扭头避开了。
宋钊神色一顿,凤眸微幽,内中有风làng汹涌。他闭了闭眼,勉力用平静地声音道:“你即便再气,也该让我说清楚。”
赵暮染不理他。她没想过他会识破,还是离圣旨到达的最后一天找了来。
她故意布下兵分三路的疑阵,让他以为她回了庆州,然后暗折回去毁圣旨。这间她又设下一计,让他误以为她会直接朝着圣旨所在之处出发,从而追着去寻她踪迹,其实她是暗中折回到驿站的后山。因为她并不知道他的人都分部在什么地方,她前去寻圣旨bào露的机会比隐匿在山中高。
圣旨要到庆州,必然要经过驿站,她其实在这守株待兔就够了。
哪知道最后还是被他发现,还真的找了进来。
赵暮染对宋钊的机敏更忌惮了,又发现他实则有练武,越发不愿意听他说什么。
少女以沉默做抵抗,宋钊想了想,索xing也不说了。
她在气头上,说什么都是徒然。
他想着,突然松了她一只手,在她想趁机再袭击的时候转扣住她下巴,迫着她抬头结结实实堵了她的唇。
不陌生,甚至是她喜欢的气息瞬间将赵暮染笼罩。两人间这些日子以来最亲密的举止,让她曾感到甜蜜的亲近,如今就在唇间肆nüè。
可她现在不想让他亲!
赵暮染就狠狠地咬他一口,她甚至尝到了血腥气味,但对方就跟头恶láng一样,根本不顾,攻城略地的更qiáng势了。那架势,仿佛要将她拆骨入腹。
她又要去咬他,他却有所察觉似的退了开来,险些就让她自己咬到自己。
赵暮染简直要被他bī疯了。
他究竟要做什么!
“宋钊!”她怒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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