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艰难撑着半个身子,她每咳嗽一下,喉咙里都会跟着发出如破风箱一样的呼吸声。她身边的宫人忙碌着,为她顺气,喂水, 她面前的高大男人却是面无表qíng看着一切。
一通忙乱,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 太后才顺过气来,被宫人扶着靠在绣福禄寿的大迎枕上。
“母后可是好受些了。”赵舜动了动久站的脚, 居高临下看那个满头银发的老人。
“皇儿有心了,只是你也要保重身子才是,总往哀家这跑, 过了病气可就不好了。”太后一番话说得断断续续,更显得久病的她孱弱不已。
赵舜唇角翘了起来, 白皙的面庞就显出笑容:“朕是真龙天子, 怎么会怕这点儿病气, 母后您说是吧。”
太后听到他的话, 枯瘦的手不自主攥紧,指甲刮在骨ròu上,刺刺地疼。
“二弟不能承欢母后膝下, 朕自然要帮二弟那份孝心也传达。边陲又兴战事,朕本还盼着二弟能回都城一聚的,可惜,又要耽搁了。”赵舜见老人闭着眼,不在意地继续与她话家常。“不过……文颐那孩子倒是能回来。”
他话音一转,话里似乎含着高兴,又似乎没有qíng绪:“朕为她指了门好亲,她要回都城待嫁,往后也能常进宫来陪母后你。”
老人闭着的眼猛地睁开,“文颐……原来文颐还没成亲啊,我以为她都成亲了。”
赵舜闻言就盯着她看,目光中有探究,“二弟那般宠爱她,迟迟舍不得她嫁人,所以朕就帮他选个好女婿。那人母后应该还有印象,是护国公家的大郎。”
“护国公…护国公家的大郎,我怎么听说他们大郎身体不好?不过护国公家手握重权,他以后是要继承爵位的,身份上倒也是能配得上文颐的。”太后皱了皱眉,像是在极力的回想,喃喃了几句。
赵舜仍是盯着她看,看着看着,就笑了:“是啊母后,朕可是选了许久才给文颐选了这门好亲事。你好好休息吧,朕还有公务。”
“好…好……,等文颐回来了,你记得让她来看我。这丫头也不知长成什么样了。咳…咳咳……”太后说着,又开始咳嗽。
穿着龙袍的男人无声嗤笑,转身大步离开。
外边雨势颇大,屋檐下都被溅显一片,跟在赵舜身边的德公公忙给他撑起大伞,抬头见他神色还算缓和便道:“太后娘娘这几日jīng神好多了,只是神识好像还不太清楚,护国公哪就还手握重权……”
早几年前不就给陛下收回来了,如今还地是仰着陛下鼻息在过活。
赵舜看了看压得极低的乌云,“这样就可以了,你回头给太医说一声。”
雨声滴滴答答的,德公公勉力才听清这句,心中一凛,忙弯着腰应是。陛下这意思……是想看到太后继续神智不清的意思吧。
他有些惶恐的领会了圣意,风夹着雨水chuī过来,扑在他脸上,那凉凉的感觉就一直渗到了他心头上去。
懿慈宫内咳嗽声还在持续着,太后咳到最后已经连靠坐着的力气都没有,一位头发半白的宫人心疼跪在边上。她视线落在老人身后的大迎枕上,上面那代表长寿富贵的绣纹让她觉得无比讽刺。
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如今不过也是在苟延残喘。
“娘娘,您别着急,别着急。”宫人眼角都是湿意,紧紧握住太后的手,“陛下刚才说的话您也听见了,二皇子殿下暂时回不来了,那个宋钊一定是将东西送到二殿下手中了。”
“云姑啊。”太后闭着眼,声音微弱不已,“我当年是不是做错了啊,我不该不听先帝话的,不该将先帝那份旨意藏起来的。他肯定是知道了,所以这些年,他恨不得他兄弟去死,他刚才和我说,他才是真龙天子。他一定是知道的,当年老二被他bī走的时候,我就知道他都知道了。”
“……我,我只是不想看到他们兄弟真的起了罅隙,他是老大,占嫡占长,我觉得先帝那样做会引起他们兄弟离心。可我好像真的错了,我这是害了老二一家啊。”
老人声声yù泣,话里尽是悲怆。
云姑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娘娘,不会的……不会的。您若是怕,您就好好保重身子,您要好起来。只有您好起来了,二殿下才能想到万全之策。”
“好,我会好起来的。我是做了错事,现在还没有酿成大祸,一切还来得急。我要好好的,好好的,老二才能安心呆在庆州……”
“是的,娘娘,您这样想就好,您这样想就好。”云姑泣不成声,老人又开始咳嗽。她qiáng忍着悲意,给老人顺气,喂水,喂药,看着老人入睡才算是放松下来。
懿慈宫内的老人为一双儿子卧不安席,舜帝的儿子们此时亦跟他们老子一样,才刚又内斗了一场。
二皇子府内,赵文钧伸手掐着一位女子的下巴,眼里是讥讽又是得色。
他看着那在自己掌中瑟瑟发抖的女子,见她肌肤若雪,腰若细柳,姿态既美又媚,俯身就压了下去。他解着女子的腰带,手掌感受着她衣内的细滑,享受地眯眼骂了句:“赵文弘个孬种!”
他那皇兄不是说对这小娘子爱不释手,巴巴看着人几个月,连手都没舍得碰一下。今日不过因为被他在父皇面前参了一本,又告诉赵文弘他这是一怒为红颜,赵文弘既然就将人给送到他身下来。
连个女人都护不住的孬种,不怪父皇让他当了二十几年的皇子,朝臣再是请立太子都全留中不发。
那样个胆小怕事的废物,怎么能继承大典!
赵文钦想着,已将人扒个jīng光,不顾女子吓得发抖低泣直接沉身下去。
在女子因撕裂疼痛的尖叫声中,他仿佛寻到了更多的满足感,更是奋力征阀,一双眼中有着占有兄弟女人的兴奋光芒。
紧闭的屋舍里晃动声响久久不息,女子痛苦的哭声传到外边,很快又被雨声给掩盖。
被兄弟正鄙夷着的赵文弘此时也在自己府邸,就坐在庑廊下抚琴。
琴声先是婉转哀凄,后又高亢激昂,仿佛是战士瞬间披甲,势如山,猛若虎。
一位青袍男子立在他身边,闻琴音而震撼,激昂那瞬似真有千军万马迎面压来。很快,那琴声又逐渐低沉,化作如抚琴之人眼内的隐忍qíng绪,最后琴音尽散。
青袍男子又默默品了许久,才拍手赞好:“殿下琴艺又有所jīng进。”
赵文弘微微一笑,与兄弟相似的面容上是不同的温和之色:“让先生见笑了。”
青袍男子罢罢手,说起今日兄弟间的事:“二皇子殿下最日来似有些激进,今日又诬告殿下包庇您外祖家qiáng占□□的表哥,惹得陛下又是生了怒。好在陛下明察,并未责怪。也不知二殿下是怎么了。”
“不过是以为自己又得助力了,且让他蹦跶就是。”赵文弘站起身,往室内走,“算算日子,我那堂妹再有十日就该到都城了,你记着时间,到时我们可别被人算计,傻傻迎上去了。”
他父皇是昭告天下,给堂妹赐婚了,可宋钊去接人的事,他们都是事后才查到的。
显然这事是他父皇有别的打算,他只有当不知才是好的。
只可惜他那自以为聪明的弟弟已经撞上去了。
宋钊是什么人啊,那就是个不要命的真小人,他是孬种不敢惹的。为了那个位子,他什么不能忍,且等他掌了生杀大权,他们就知谁才是孬种了。
赵文弘面上有轻松的笑,青袍男子闻言沉思了片刻才跟着他进了室内。
***
顺风行船跃千里,赵暮染一行已近河南。
这几日天气倒是极好,一路来也没有再遇见先前的刺杀之事,众人除了旅途的枯燥倒还过得挺轻松。
只是苦了被扣押的曹淳。
宋钊早已将他的供述和他亲笔信送到了曹大人手里,曹大人收到信险些也是被气个倒仰。
一开始,他就不同意儿子亲自去,哪知他嘴里应着,最后去了不说,还被人给擒了。宋钊的手段他是知道的,自然不敢放着儿子不管,这可是他的唯一儿子,只得咬牙与宋钊谈和,又是破财又是当孙子,才得了宋钊回的三字——
知道了。
曹大人看到那三个字险些没气死,骂宋钊竖子狂妄,居然用高高在上的语气。偏儿子和把柄都在他手里,最终也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忍了。
于是,曹淳就被他去了封足足十页的信,从头骂到尾,一个词都不带重样的。而后,曹淳就只能跟在船上,伏低作小,没被赵暮染少拿捏。
今日捂着小心肝当人ròu箭靶、明日跳水河里给捉鱼做汤羹、后日帮她牵着不知哪弄来的一对乌guī在甲板上遛弯,每顿还不管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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