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沉畹的手已经碰到滚热的年糕,手被烫了一下,立刻缩回来,唐昀玉把他手上连荷叶接了过去。
陈道笙赶紧抓起她的手,“烫坏了没有?”
急忙把她拉到道边摊位的吊灯底下,握着她的手细看,林沉畹的指尖纤细柔白,“疼不疼?”
“不疼,不疼。”
林沉畹把手往回缩,陈道笙不松开,她手腕上的绿玉镯晃动,雪白的手臂一抹绿影,分外诱人,他忍不住摸她手臂,清凉无汗,“冷不冷?”
借着看手,吃人豆腐,林沉畹用力甩开他,“都说没事了。”
陈道笙突然口gān,手掌下的触感柔软滑腻,他直直地盯着她。
林沉畹警觉,看一眼唐昀玉和汪寒雪两人站在不远处分吃奶油炸糕,这两个吃货,见到好吃的不管不顾的。
她走过去,汪寒雪把一包没动的炸糕递给她,“你手没事吧?”
林沉畹接过,“没事。”刚才gān什么了,才想起问。
唐昀玉朝陈道笙眨眨眼,分明看见他俩的行为,朝陈道笙鼓励暗昧地笑了。
三个人边吃边往前走,陈道笙跟在林沉畹的身后。
前面有一家店铺,灯火辉煌,店铺的玻璃窗里摆着几个穿纱裙的洋娃娃,这家店里都是正宗的西洋货。
三个女生趴在橱窗看,唐昀玉说;“你们看洋娃娃的眼睛真大。”
“纱料的裙子很好看。”
陈道笙平常从不逛街,难得有闲工夫陪着三个小女生,看这三个女生趴在店铺橱窗往里看,他凑到林沉畹旁边,往橱窗里看,其中有一个洋娃娃,窄小脸,白皙的肤色,眼睛像黑琉璃珠子,唇色粉红泛着珠光。
他瞅瞅林沉畹,看上去有三分相像,他迈步走进店铺,一会出来,手里拿着三个洋娃娃。
把瞅着像林沉畹的那个洋娃娃jiāo给她,“送你的。”
把另外两个洋娃娃分送唐昀玉和汪寒雪,两人接过,“谢谢陈先生。”
汪寒雪摸着洋娃娃身上的裙子,“真纱料做的,你看她身上穿着衣裳真jīng致,里面还穿着胸衣。”
林沉畹看着手里的洋娃娃,摸她的嘴,橡胶做的,很bī真,陈道笙在她耳边说;“你看这个洋娃娃是不是很像你?”
她今天穿着纱裙,只不过她的裙子短,露出一截雪白的胳膊和一截雪白的小腿。
“你眼神不好,才不像我?”
林沉畹转身对唐昀玉和汪寒雪说;“我们回去吧!太晚,我家里要问的。”
几个人走到街口,陈道笙的汽车停在那里,三个女生挤在后座。
唐昀玉和汪寒雪抱着洋娃娃,两个小女生今天玩得很开心。
汽车驶出繁华街道,陈道笙手扶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发现前面的汽车都折了回来,马路上有人喊;“前面封锁,过不去了。”
陈道笙的汽车慢下来,骑自行车的人和行人也都往回返,有个人好心告诉,“警察拦住了,不让经过,原路返回。”
汽车两面车窗开着,林沉畹听见,不由紧张,警察出动,把一条街道封锁,发生什么大事?
陈道笙的汽车开到被封锁的街口,停下,陈道笙跳下车,一个警察头目认识陈道笙,恭敬地一哈腰,“陈二爷,对不住,上峰命令,不许通行。”
陈道笙看一眼这一带街道两旁都是民宅,问:“发生什么事qíng了?”
“林督军的一个副官,是某局二处的人,图谋不轨,身份bào露后,隐匿在此处,林督军派人来抓他时,他负隅顽抗,有几个同伙,都被我们消灭了。”
林沉畹站在陈道笙身后,看见警察从一幢楼房里抬出几具尸首,身子微微发抖。
陈道笙回头看见,路灯下,林沉畹脸色煞白站在那里,像木雕泥塑一般,
陈道笙吓了一跳,急忙走过去,“别怕,没事。”
林沉畹抖着身体,喃喃地说:“他们是要暗杀我伯父吗?”
“没事,他们都被打死了,你伯父没事。”
前世她伯父是在她嫁人两年后出的事,今生许多事都变了,她伯父现在就遭遇了危险。
林沉畹上了汽车,唐昀玉问:“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听说有人要暗杀你伯父林督军。”
汪寒雪扯了扯她,唐昀玉急忙住口,汪寒雪挎着林沉畹,关切地说:“你伯父没事就好,你不用担心了,你伯父是三省督军,一般人近不得身。”
林沉畹默然,若论血缘关系,伯父是这个世上跟她血缘关系最近的人,她视伯父如父亲一样,平常伯父对她的生活学生很关照,前世伯父一死,林家作鸟shòu散,琛州城破,她被枪杀而死,重生了,前世的yīn影依然影响她,如果前世伯父没死,琛州城安然无恙,她跟陈道笙的婚姻仍然继续。
她看了一眼开车的陈道笙,陈道笙变了,跟前世判若两人,她不明白他为何改变,但重生她不能再走回头路,她已经放下了。
陈道笙先送唐昀玉回家,汽车开到唐公馆门口,唐昀玉跳下车,跟前面的陈道笙说;“今天谢谢陈先生请我们看电影,又送我们洋娃娃,加油!陈先生。”
说完,唐昀玉笑着跑了。
汪寒雪家离唐昀玉家很近,几分钟就到了汪公馆门前,汪寒雪趴在前座副驾驶座靠背,“陈先生,林沉畹心很软的,你一定要努力!”
陈道笙心qíng愉悦,“改天我再请三位小姐看电影。”
“谢谢陈先生,我们支持你!”汪寒雪说完,跳下车,朝车里招手,“陈先生,我们看好你。”
林沉畹看着汪寒雪进了汪公馆的大门,“一个洋娃娃就彻底收买了。”
汽车掉转车头,转了个弯,陈道笙清朗的声音说;“这怎么能说是收买,是她们认可我这个人,觉得我们般配。”
陈先生我们不是一路人,“陈先生,她们都走了,我们都别装了,你到底想gān什么?你的生活很无趣吗?”
汽车急刹车,突然停住,陈道笙打开车里的灯,转过身,灯光照进他黑涔涔的眸,“我已经说了,我要追求你。”
林沉畹严肃地看着他,“好,陈先生,我郑重其事地告诉我,我拒绝了你的追求。”
“你可以拒绝,但我有追求你的权利,你现在是未婚小姐,我也没娶亲,没什么不妥。”
林沉畹嗤笑一声,“这跟我从前认识的陈先生不一样。”
“那是你不了解我。”
“我不了解你?你给过我机会让我了解你吗?我们结婚后,一年见几次面?一个桌上吃过几次饭?我们睡过几次?你知道我爱吃什么?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吗?”
林沉畹垂头,揪着自己的纱裙。
“我们就不可以重来吗?”
陈道笙的声音里从来没有过的软弱,甚至央求。
林沉畹轻声说;“我不想重来了。”
“我想!”
陈道笙转过头,车灯熄灭,摸出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烟,寂静的夜晚,啪嗒清脆的打火机声,黑暗的车里一点猩红亮光。
林沉畹忍不住,“你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陈道笙把刚吸了两口的雪茄按在烟灰缸里,“你还关心我,是吗?”
毕竟有些东西还是难以磨灭的。
她解释说;“我希望你好。”尽管我们已经不可能。
陈道笙发动汽车,两人一路各怀心事,都没说话。
汽车沿着萧山道路蹒跚往上开,刚开出不远,林沉畹看见往督军府半路上沿途都是全副武装的卫戍。
一个卫戍头目拦住汽车检查,从车窗看了一眼里面坐的人,恭谨客气地说;“对不起,陈二爷,我们不知道是您的车。”
陈道笙问;“还是林督军贴身副官的那起事件吗?”
卫戍头目看见车后座坐着六小姐,没有外人,方说;“四师里查出有蒋副官一伙的,蓄谋已久,现在三个师里彻底清查,所以现在气氛紧张,督军府加派了人手,以确保督军的安全。
林沉畹听见两人对话,心惊ròu跳,难道前世的祸事提前了,伏天暑热,她浑身冰凉。
陈道笙跟卫戍头目说了几句话,卫戍头目指挥放行,陈道笙的汽车开到督军府门前,林沉畹推开车门下车,陈道笙也跟着下车。
夜晚,督军府周围隐约有不少卫戍,林沉畹心事重重,低头默默地往督军府走,
陈道笙在身后说了句,“别想太多,该来的怕也也用,有我,你放心。”
他让她放心什么,放心如果她伯父有事,她还有他可以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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