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主任喊:“快扶局长先上车。”
匡为衡跑到驾驶位置,打开车门上去,两个人扶着高树增先上汽车。
这里,前方三辆汽车停下,从车里跳出来一伙人,朝他们开枪,林沉畹看这伙人化妆成中国人,长相是日本人的脸,陈道笙跟日本人打仗,如今生死不明,qiáng烈地愤恨,仇人相见,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为陈道笙报仇,为千千万万死去的中国人报仇,她举枪打死了一个正要朝高树增she击的日本人。
邵勇开枪打死一个日本人,双方jiāo火,负责保护高树增的邱主任边打边对林沉畹说:“高局长安全重要,你们先走,我们掩护。”
在邱主任和四个警卫的掩护下,林沉畹跟邵勇边打边撤,退到汽车旁,上车,匡为衡从车里探出头,朝后面的日本人开枪,林沉畹说;“快走。”
匡为衡发动汽车,急转弯,有两个日本人朝汽车开枪,被林沉畹和邵勇开枪打死。
邱主任带着四个人拦截日本人,有两个人中弹身亡,邱主任看高局长的车已走远,带着剩下的两个人,跳上汽车,追前面匡为衡的汽车。
匡为衡开车一路朝法租界行驶,高树增支撑着靠在后排座椅上,对前面副驾驶座位的林沉畹说;“去我法租界的公馆。”
林沉畹指路,汽车开到高树增在法租界的秘密公馆。
随后,邱主任回来,邱主任断后掩护,跟两个人警卫不同程度的负伤。
邱主任手臂受伤,伤得较轻,林沉畹细心地替他包扎伤口,邱主任说;“林小姐,你很奇怪我认识你,我们局长前几年,每年去一次加拿大,到你就读的大学看你,不过你不知道。”
“你们局长怎么受伤的?”
“我们局长有美国人庇护,日本人不敢公开杀我们局长,只能背地里动手。”
高树增经过这一番折腾,身上的伤口严重了。
“你们局长的伤势,需要送医院治疗,上海被日本人占领,不能确保局长的人身安全,我们已经跟美国大使馆联系好了,高局长很快飞往美国治伤。”邱主任说。
林沉畹跟邵勇的行李都留在大饭店,准备回上海大饭店,林沉畹去跟高树增告别。
高树增这个秘密公馆,林沉畹曾经来过,那是多年前的事,依稀还有记忆,不算陌生,她走到卧房门口,轻轻推开门,高树增阖眼躺在chuáng上,听见轻微的脚步声,“你来了。”
他睁开眼,下午的阳光有些刺眼,卧室里窗帘遮住,光线不太明亮,朦胧中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朝他走来,他心里算了一下,林沉畹今年正好三十岁,还是十年前的样子。
“你要走吗?”高树增有几分惆怅,意外见面,很快又要分离。
“我要去找道笙。”
她轻柔语气,透着不能动摇的执着。
他真羡慕那个男人,令她如此牵挂,为了那个她爱恋的男人,远涉重洋,不惧危险,孤身到战乱的上海。
“谢谢你救了我。”
他庆幸日本人的暗杀计划,她和他才有现在的重逢。
“你也帮过我。”
她轻轻地说。
他微微笑了,仿佛回到十几年前,他跟她走在杂志社门前的街道上,那年秋季,梧桐树落叶缤纷。
“保重!”
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此一别不知何时还能相见。
匡为衡开车送她跟邵勇回饭店,匡为衡问:“陈夫人,你有什么打算?”
等下去希望很渺茫,她不能一直留在上海,“我准备先回加拿大,过段时间我还会过来。”
她实在太思念两个孩子,她也不会放弃寻找陈道笙。
两日后,傍晚,她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上海,只身返回加拿大,邵勇要留在中国,她一个人乘飞机回去。
跟匡为衡说好,匡为衡送她去机场,客房地上放着一个皮箱,还是她来时提的皮箱,她最后看一眼,没有落下什么东西,突然,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她有种预感,冲过去把门打开,匡为衡站在门口,走得太急,喘息着,“楚行风找到了。”
“楚行风在哪里?道笙呢?”她激动得声音震颤,
匡为衡表qíng沉重,“行风受了重伤,上海沦陷后,有个爱国志士把他隐匿起来,他的伤口一直得不到有效的治疗,伤口恶化,人已经昏迷,日本人搜查很紧,不能送上海的医院,那个爱国志士找到我,必须送行风离开上海。”
“我送他回琛州。”
林沉畹果断地说,楚行风是陈道笙的兄弟,过命的jiāoqíng,为了道笙,她也要救楚行风。
“好,这样安排最好,你们要走,尽快走,晚了我怕行风他挺不过去。”匡为衡说。他也是这个意思,林沉畹和邵勇送楚行风离开上海。
“我们马上就走,求匡先生给我们准备一部汽车。”
“这没问题,节省时间,你们开我这部车走,”
林沉畹走到隔壁敲门,“小勇。”
邵勇走出来,急问:“姐,有消息了?”
“小勇,行风找到了,他受伤了,我们立刻送他回琛州治疗。”
饭店的侍者提着两个皮箱,姊弟俩下楼,匡为衡已结算了房款,在门口的汽车里等他们。
上车后,匡为衡掏出一本特别通行证,“这是我搞到的,没有这个你们一路怕遇到麻烦。”
匡为衡开车去接楚行风,汽车开了一会,下主道,驶入杂乱的平民区,楚行风藏在平民区一户人家里,汽车停下,匡为衡说:“你们在车里等,人多目标太大。”
日本占领区,日本人和汉jian警察到处抓人。
林沉畹在车里朝外看,焦急地等待,过了许久,匡为衡才出来,身后跟着一个男人,这个男人背上背着一个人,林沉畹和邵勇赶紧下车,打开车门。
那个男人把楚行风放在后车座上,林沉畹看楚行风意识不清楚,脸色黑红,发高烧,伤口恶化发炎了。
林沉畹坐上副驾驶座位,邵勇托着楚行风坐在后车座。
由于姐弟俩对上海的路不熟,匡为衡送他们一程,汽车驶出上海市区后,匡为衡告诉他们路怎么走,说;“我不送你们了,一路小心。”
“谢谢匡先生的帮助。”
林沉畹真诚地说。
匡为衡顿了一下,“秀暖好吗?我很对不起她。”
“四姐很好,现在法国,都过去的事了。”
不管匡为衡做过什么,现在所做的一切足以抵消他的过错。
匡为衡下车,“一路顺风。”
林沉畹告别匡为衡,楚行风伤势严重,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林沉畹跟邵勇带着楚行风连夜赶往琛州。
汽车一路不停,沿途城市都被日军占领,匡为衡给她们弄到特别通行证,林沉畹跟邵勇又是外籍华人,邵勇能说几句日语,楚行风受伤,只说上海战乱时,误伤的百姓。
边行边问路,一路顺利,林沉畹跟邵勇两个人轮流开车,楚行风伤重,林沉畹尽量开平稳。
一日两夜,清晨到了深州地界,汽车驶入轮船渡江,林沉畹才稍稍喘口气,提着心的放下,回头看后座上躺着的楚行风,黑铁塔似的人,由于重伤异常虚弱,总算他支撑着回到琛州。
林沉畹看见前方江岸边,靳泽林、曹震带着一帮弟兄等在江岸,匡为衡已经给琛州这边打电话,告知林沉畹带着楚行风回琛州。
汽车一驶出轮船,开到岸边,靳泽林和曹震等一帮弟兄围上前,靳泽林等看楚行风,叫,“行风。”
楚行风似乎意识到到家了,眼睛半睁开,微弱的声音,“我还没死。”
片刻没耽搁,直接送楚行风去医院。
林沉畹跟邵勇几乎两夜没怎么阖眼,等在医院走廊里。
一个中年外科男医生走出来,众人围过去,男医生说:“楚先生身体里的几颗子弹取出来了,但伤口感染,伤者发高烧,等高烧退了,才能脱离危险。”
楚行风还要熬过危险期,曹震等兄弟站满医院走廊,靳泽林走过来,对林沉畹说;“大嫂,你跟邵兄弟回去休息,这里有我们。”
“我没事。”
也许大脑高度紧张,林沉畹没有一点困意。
一阵脚步声传来,走廊一头疾走来两个人,陈蓉和姚志伟闻讯赶来,陈蓉看见林沉畹,开口便问:“嫂子,我哥找到吗?”
林沉畹回到琛州,就好像回到了家,这么长时间她一直撑着,此刻她再也忍不住眼泪,“我真没用,我没找到你哥。”
姑嫂二人抱头痛哭,靳泽林、曹震等兄弟想起大哥,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都忍不住掉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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