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姨太关切地问;“那现在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太太不管了。”林秀暖嘟囔说。
“我告诉父亲去,叫父亲教训大哥。”
五小姐林秀琼转身要走,被四姨太一把拉住,小声说;“你管什么闲事?太太没告诉你父亲,你抻这个头,回头大少爷被你父亲教训,不恨你呀?大哥再不好,也是林家的长子,还能拿他怎么样,你大哥屋里的事,犯得着你去得罪人。”
林沉畹拉着五姐,“我们先回去,等明天大嫂娘家来人解决。”
大嫂有娘家人撑腰,或许境况能好一些。女儿受人欺负,总要讨个说法。
晚膳快开了,各自回房换衣裳,大家分手后,林沉畹跟五小姐林秀琼一路走,五小姐林秀琼低头看见她的手包着纱布,“你手怎么了?”
林沉畹把手背到后面,“没事,玻璃划了一下。”
“大嫂自杀害你受伤,大嫂真没那个必要,大哥早就对她没感qíng了,为了一个心不在她身上的男人闹自杀,太不值得了,离开大哥,也不是没有活路,自qiáng自立,靠自己生活,这辈子不嫁人好了,省得受这份窝囊气。”
“大嫂思想跟我们不一样。”
大奶奶提出离婚,也是一时之气,未必能真的离婚。
两人在林沉畹屋门口分手。
小楠给小姐换衣裳时,惊讶地发现,“小姐,你手受伤了?这是怎么闹的?”
“我不注意削笔刀割破一个小口。”
家丑不外扬,佣人们知道大奶奶闹自杀,传扬开去,大奶奶在林家地位更加尴尬和可怜。
手受伤了,不能沾水,小楠把毛巾浸入水盆里,拧gān,给她擦手,埋怨,“小姐这么不小心,这手伤了要三五日才能好。”
许妈气喘吁吁从外面跑进来,“小姐,大事不好了,大奶奶自杀了,听说大少爷不要大少奶奶了。”
真是耳报神,消息灵通。
许妈看小姐冷冷地看着她,住嘴不说了,尴尬地,“我刚才听大太太屋里的耿妈说的。”
墙倒众人推,大奶奶不离婚,以后在府里日子难熬。
林沉畹正色地说;“出去不许胡说,下人议论主子,犯了府里的规矩。”
“是,小姐,我跟谁都没说,就回来跟小姐说。”许妈诚惶诚恐地,她现在有点怕小姐,小姐脸一沉,她不由紧张。
府里开晚饭,林沉畹带着小楠到客厅吃饭,桌上坐着三姨太一个人,她看了一眼,大嫂座位空着,大嫂每日都早早坐在饭桌上。
大家陆续出来吃饭,每个人都朝大奶奶的位置看一眼,也都没多嘴,大太太的侍女无双走来,“大太太晚饭不吃了,身子不舒服。”
三姨太薛曼琴吩咐佣人,“告诉厨房,给大太太做点粥,送屋里,多做点,给大奶奶送一些过去。”
显见大奶奶是吃不下去饭了,大少爷没回来,大概去小公馆了。
佣人吴妈说;“厨房有粥,我这就告诉她们配点下粥的小菜送去。”
吃完饭,大家纷纷下桌,五小姐林秀琼拉着林沉畹小声说;“你跟我去看看大嫂。”
大嫂出了这样的事,不过去看看不好。
大奶奶冷桂枝背朝外躺在chuáng上,侍女鸣凤端着托盘,托盘上摆着一碗粥和两样小菜,“大奶奶,你吃点东西,厨房熬的粥可好了,听说奶奶想喝粥,特意新绊了两个小菜下粥吃。”
冷大奶奶冷笑一声,“府里人都看我笑话吧。”
“少奶奶也没做错什么,谁能笑话少奶奶什么,大少爷又没说不要你,再说太太不管还有督军做主,咱们冷家又不是小门小户,不是说休就能休了的。”
“别人不休我,我还死皮烂脸懒在这府里,没的让人看不起。”
“少奶奶别说气话,少爷外头的女人想进府要给少奶奶敬茶,少奶奶为大,她为小。”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什么大小的,男人背叛爱人,犯了极大的错,不能一味地纵容。”
五小姐林秀琼走了进来。
侍女鸣凤赶紧退过一旁,“我怕我们奶奶想不开,劝劝我们奶奶。”
一个侍女能有什么见识,林沉畹看鸣凤手里的托盘,“大嫂还没吃饭?”。
“少奶奶不肯吃。”
林秀琼叫了一声,“大嫂。”
大奶奶背着身子,没转过来,冷冷淡淡,“谢谢你们来看我。”
林秀琼弯腰看她,“大嫂,你吃点东西,好跟大哥做斗争。”
冷大奶奶不说话,冷哼了一声。
林沉畹看她qíng绪平静多了,拉着五姐出去。
府里的气氛低沉,早起,林沉畹到餐厅吃饭,一个人都没有,侍候主子吃饭的侍女老妈子恭立着,小楠看看,“今天小姐最早。”
“不早了,小楠姑娘。”吴妈一边给小姐拿牛奶,一边说。
这时,三姨太从外面走进来,看饭桌上就林沉畹一个人,“今天都不吃饭了?”
吴妈说:“回三姨太,太太不舒服,现在还没起,六姨太昨天睡得晚,早饭不吃了,小姐们要晚一会过来吃。”
林沉畹撂下碗筷,五小姐林秀琼还没来,她看下钟表,上学要迟到了,对小楠说;“你去五姐屋里看看,是不是睡过点了。”
小楠还没挪脚步,五小姐林秀琼匆匆忙忙走进来,“迟到了,早饭我不吃了。”
“不吃早饭怎么行?”林沉畹顺手拿了两个白煮jī蛋,放在口袋里,留着五姐路上车里吃。
程东林早已在车上等着了,时间比每天稍晚,告诉司机宋师傅,“稍快点开。”
通往学校的路都是平坦宽阔的马路,汽车速度快,不颠簸,林沉畹拿出一个手绢,在膝盖上铺平,从兜里掏出两个jī蛋,剥了一个jī蛋的皮,送到五小姐林秀琼嘴边,“你先吃,我接着给你剥这个jī蛋。”
林秀琼心里一暖,拿过来,几口吃进嘴里,差点噎到,拿出水杯喝了两口水。
她平常早餐吃一个jī蛋,看六妹很认真地把jī蛋没剥gān净的皮仔细地拿掉,不忍拂了她的好心,把两个jī蛋都吃了。
一到学校,秦谷芬跟她通报小道消息,“学校组织报名,替补州演讲竞赛空缺名额,这回大概是听说杜云峰报了,排在陈蓉后面的几个同学都没报名,报了也没什么希望,只有陈蓉和杜云峰两个人报名,三天后决出胜负,两人中取一个。”
“三天,三天时间太短了,陈蓉已经准备很久,杜云峰上次没参加,三天怎么够?”
“不能拖太久,他们两人当中选出一个参加州赛,还要留出时间准备。”
图书馆门口,林沉畹看见杜云峰走出来,“杜学长。”
杜云峰走过来,“等我吗?林同学?”
林沉畹用担心的眼神看着他,“三天时间会不会太短?”
“一天准备时间就够了。”杜大学子狂傲地说,
真是成绩好,回答霸气。
“谢谢你!杜学长。”
“等我胜利的消息!”
杜同学自信又张扬。
放学后,林沉畹跟五姐一起回家,离着挺远看见客厅门口聚集不少人,有佣人趴窗子往客厅里看,府里的姨太太小姐都站在门口听。
两人走近,五小姐林秀琼拉了一下四小姐林秀暖,“看什么呢?”
四小姐林秀暖小声说;“大嫂的父母来了,正在里面跟太太说话。”
五小姐林秀琼听了,拉着六妹绕过客厅,两人从客厅后门进去,躲在帷幔后偷着往里瞧。
冷大奶奶的娘家父母林沉畹是见过的,林沉畹透过帷幔fèng隙看见冷老爷和冷太太跟太太对面坐着,冷大奶奶的父亲由于常年吸食鸦片,脸色蜡huáng,眼窝深陷,gān瘪瘦弱。
声音有点嘶哑刺耳,“亲家太太,姑爷在外头纳小,没跟我们姑娘打招呼,是不对,也不至于小俩口为这事闹离婚,我们是旗人,祖宗的规矩,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没有往回收的,我们姑娘要做错了,另当别论,过门后,孝敬公婆,谨守本分,不在七出之列,亲家给我们一句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大太太端起茶盅,面目祥和,“亲家,你错会了我的意思,是我自己儿子不争气,没有事先跟媳妇商量,就在外面讨小,是我儿子不对,我教训他,大奶奶结婚几年没有身孕,我也没怪过她,现在外头娶的小的身怀有孕,你们姑娘是我明媒正娶的媳妇,我当然要顾着她,不能让她吃亏,我的意思是,生下孩子,抱到她屋里养,算在她名下,是你们姑娘不同意,闹着要离婚,我没法子才把你们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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