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娶瑾卿,给瑾卿一个名分?
许妈把衣裳放到chuáng上,“大太太只说,让大少爷把人接到府里生产,大少爷外头小公馆的女人,大太太说了,等生下孩子,给她个姨奶奶的名分。”
小楠把小姐的珍珠绣鞋拿过来,“大少爷既然跟大少奶奶离婚了,大少爷没有太太,外头的女人又怀了孩子,大少爷不正式娶进门吗?”
许妈说:“大少爷的意思是离婚的时间短,大少爷前次的婚姻伤了心了,不想找别人,等小公馆的女人生下孩子,把她扶正,可是大太太不答应,大太太说了,大少爷是林家长子,不能娶一个出身不清白的女人当正房太太,大少爷的婚姻要门当户对。”
林沉畹暗想,包办婚姻害苦了大哥和大嫂,大太太还想第二次包办儿子的婚事,“大哥的意思,同意太太说的吗?”
许妈见天往大太太、三姨太屋里跑,府里有个风chuī糙动的消息最灵通,“大少爷自然不答应,说外头小公馆的女人做妾他答应,他这辈子反正也不想再娶了,不想经历曾经的痛苦,遭二茬罪。”
一遭被蛇咬,十年拍井绳。
huáng包车拉到小胡同口,huáng包车夫回头问:“小姐,是这条胡同吗?”
这里都是一样的小胡同,四通八达,林沉畹仔细辨别一下,上次来她特意记下胡同口有一个大杂院门口两旁有一对石鼓。
huáng包车又往前走了两个胡同口,林沉畹伸头看见胡同口大门外有石鼓的人家。
指给huáng包车夫路,huáng包车夫拐进去,离胡同口不远,一个大杂院的大门敞开着,门dòng里放着一辆平板车,林沉畹招呼车夫,“停,就是这里。”
付了车钱,走进院子里,院子里的水管子开着,哗哗的流水声,院子里地上放着几个木盆,上次来时遇见的哪位大嫂,在院子里洗衣裳,头顶竹竿上已经晾晒了几件小孩衣裳,盆里还泡着几件男人的脏衣裳。
冷桂枝住在这个院子里,林沉畹对周围的邻居很客气,主动说;“大嫂,洗衣裳。”
那位大嫂脸上立刻露出笑容,看这个穿戴考究的小姐一脸和气,印象很好,热qíng地说;“这位小姐是上次送桂枝妹子来的,桂枝妹子出去买菜了,你坐着等一会,她一会就能回来。”
年轻妇人给她搬了一个小板凳,林沉畹想既然已经来了,索xing多等一会,跟这个大嫂闲聊,了解一下这个院子里住户的qíng况,她以后想写关于下层穷苦百姓的生活故事。
林沉畹了解到年轻妇人的男人做苦力的,什么活都gān,一儿一女,一家四口靠男人养活,林沉畹看她洗的小孩子衣裳上都有补丁,生活大概挺艰辛的。
那个年轻妇人小声对她说:“住桂枝隔壁那个女人白天有时在家,晚上出去,好像是在夜总会当舞女,晚上浓妆艳抹地出门。”
年轻妇人健谈,“西面耳房中那个教书先生倒是极和气的,东厢房住的做小本生意的年轻夫妻俩,早出晚归,还有西厢房住着一个念书的学生,功课很忙的,进屋就很少出来,学生娃不做饭。”
两人正聊着,冷大奶奶和凤鸣从外面走进来,凤鸣提着菜篮子,看见林沉畹,叫了一声,“六妹,你怎么来了?今天不用上学吗?”
凤鸣笑着说;“六小姐记xing真好,来一次就找到了。”
林沉畹站起来,“我今天放假。”
冷大奶奶跟洗衣裳的大嫂打了声招呼,去开门,把门锁打开,回头对林沉畹说:“六妹到屋里坐。”
林沉畹走进屋里,跟那日来时一样,屋里拾掇得很gān净,冷大奶奶把林沉畹让至堂屋里两人坐下,凤鸣倒两杯水,冷大奶奶和六小姐跟前一人放一杯,“六小姐今天穿旗袍真漂亮。”
林沉畹站起来,面对冷桂枝,“大嫂,这就是你介绍的哪家裁fèng铺做的旗袍,我大赛穿着它,还获奖了。”
凤鸣走去一进门小过道,进门有个灶台,生火做饭。
凤鸣把菜篮放在门口过道灶台上,“六小姐中午在这里吃饭吧!买了很多新鲜菜。”
冷桂枝说:“六妹,这里简陋,比不了督军府,六妹要是不嫌弃中午就在这里吃饭吧?”
“好,大嫂,那我就不客气了,凤鸣辛苦多烧点饭。”
冷桂枝看一眼灶台旁摘菜的鸣凤,“这里不像督军府,光厨房就十几个人侍候府里的主子,凤鸣买菜做饭,打扫,够她累的。”
林沉畹方才跟那个妇人聊天,这院子住户挺杂,“大嫂住着习惯吗?不如买一套房子搬出去住。”
“挺好的,这些天我习惯了,院子里的街坊邻居都热心肠,谁家有事说一声,大家都肯帮忙。”
“大嫂,我想写一本小说,想以大嫂为原型,当然,不完全是大嫂的经历,我想事先征求一下大嫂的意见,大嫂有什么看法?”
大嫂是个传统的旧式妇女,把许多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写出来,不知道她是否愿意,征求一下她的意见,也是对大嫂的尊重。
冷桂枝没有吃惊和意外,“六妹,你要写什么便写什么,我是不在意的,我跟你大哥离婚,世人闲言碎语,吐沫星子我都不在乎,我娘家跟我断绝了关系,爹娘已经不认我这个女儿,嫌我给他们丢人,六妹,你能写出来我很高兴,其实,有不少像我这样的女人,正饱受旧式婚姻的折磨,没勇气走出来,六妹把我们这些人的辛酸写出来,让世人看看,我们经历的苦。”
“大嫂,你能这么开明,太好了。”她以为大嫂这样古板的人,在乎别人的眼光,其实大嫂是挺勇敢和无畏的,个xing使然。
“大嫂,你把跟我大哥的生活跟我说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冷桂枝搬出林家后,心态平和许多,现在谈起那段婚姻,也有心痛,不过已经能看开。
两人聊到快中午,凤鸣做好饭菜,饭菜摆在堂屋里,今天有客人凤鸣加了两个ròu菜,平常她跟大奶奶两个人,做两个菜。
凤鸣摆好桌子,自己要去灶间吃,冷桂枝招呼,“凤鸣,一块吃,六小姐不是外人。”
主仆相依为命,已经超越了主仆感qíng。
三个人正吃饭,有人敲门,凤鸣走到门口,打开门,对站在外面的一个小媳妇说;“吕娘子,快进屋。”
门外的小媳妇说:“不了,我要做晌午饭了,我今天菜进多了,拿来一些,送你们吃。”
冷大奶奶走出去,“吕娘子太客气了,你们小本生意也不容易,拿去卖,我们买了菜。”
“一点菜,不值钱,那天我回来晚了,你们替我收衣裳。”吕娘子说。
“这点小事,吕娘子还记挂,那菜我就收下了,谢谢吕娘子。”冷大奶奶说。
一会,冷大奶奶进屋,林沉畹说;“这院子里的人挺好。”
冷大奶奶说;“虽然她们不识字,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但人淳朴厚道,有人qíng味。”
林沉畹垂头,冷大奶奶这几年在林府里,婚姻不幸福,被众人冷淡,她心里想来不舒服,搬到这里心态好多了。
冷大奶奶明白她的心思,赶紧解释说;“六妹,我不是哪个意思,其实,我也反思了,就像我跟你说的,我跟你大哥的婚姻,我也有错,我不怪府里人待我冷淡,我自己当时心qíng不好,所以跟人不亲近,整日冷着脸,别人自然离我远。”
冷大奶奶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其实,这次我跟你大哥分开,我没想到你们对我还跟以前一样,可见是我从前xing格孤僻,把人往歪了想。”
“没有,大嫂当时心里苦,大嫂又是直脾气,不能整天装笑脸。”
林沉畹在冷大奶奶那里待到下午,才回家。
晚间,林沉畹拿出那块手表端详,明天是五姐的生日,送给她,她一定很高兴,她小心地收起来。
林府小姐过日子,都是早晨一碗长寿面,林秀琼不喜欢吃面条,看老宋妈端上来一大碗面,叫侍女拿小畹拨出来一小碗,勉qiáng吃了一小碗。
七小姐林秀萱是小孩子天xing,看着五姐吃面,对五姨娘说;“我也想吃。”
五姨娘嗔怪,“你这孩子,真不懂事,你五姐过日子,厨房特意准备的长寿面,你要吃,明天叫厨房给你做。”
五小姐把面前的大碗推到七小姐面前,“我吃不了,七妹吃吧。”
七小姐林秀萱也叫侍女盛出一小碗,吃了。
林沉畹回房中,拿出那个手表盒,藏在袖子里,走到五小姐房间里,来回转悠了一圈,林秀琼看着她,“六妹,你在我屋里地上转悠好几圈了,把我的头都转悠懵了。”
林沉畹随手拿起她书桌上的一本书,翻看了两眼,悄悄把袖子里的手表盒放在书下,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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