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玉心中满是疑惑,看着初见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然而就在初见离去不久之后,灵玉听到树林传来马蹄蹦跶声,她心一惊,抬头看了过去。
那是……
初见来到之前来过的大宅子,她知道最近城门查得很严,淳于雱是绝对走不了的,而她也认为淳于雱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宁城,就算那日他来找她道别,她也是有这样的直觉,淳于雱不会在这个风头火势上冒险的。
宅子的大门虚掩着,初见仔细看了看周围,这静容斋本来就安静幽雅,如今半个人烟也没有,更显得寂静得诡异。
她推开门,门板发出细碎的咿呀声,初见走了进去,经过庭院的时候,她看到院子里的花圃已经生出杂糙,因为缺少打扫,地面蒙上了一层尘灰,初见皱眉,这里看起来不像还有人在,难道她猜错了么?
过了庭院,菱格窗花梨木门紧闭着,初见走上台阶,勾头想要透过略微透明的窗纸看看里面是否有人,却是什么也看不到。
她伸出手,轻轻一推,门无声打开。
初见微微一讶,空气中似乎……又传来那股熟悉的胭脂味。
内屋有人?被一席竹帘隔开的内屋有人影晃动,声音窸窣传了出来,初见心头一紧,气也不敢大出,怕内屋的人是来朝廷的人,她轻手轻脚走近内屋门外,倾耳听着里面动静。
“雱,带我走吧,不管去哪里,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再也受不了他碰我啊!”一道几乎撕心裂肺的女声压抑响起,初见心一顿,怎觉这声音如此熟悉?
“如今我身份已经败露,你跟着我,难逃生死啊。”淳于雱的声音温润如水传来,还有一丝初见从未听过柔qíng眷恋的味道。
“那又如何?你以为这些年来我过得很好吗?你以为……你以为我贪图这些名利享受么?雱,那夜我来找你,就已经豁出去了,就算让人看出我面貌又怎样?我不在乎……”女声带着啜泣,似痛不yù生。
“你不在乎,可我在乎,瑾儿,为了你,我能负尽所有人,就是负尽天下也无妨,你千万不要说你不在乎你自己……”淳于雱重重一叹,有无比的无奈和坚定。
初见脸色一白,他……说……瑾儿?这熟悉的胭脂味,这熟悉的声音……是齐瑾?是太子妃?
淳于雱和太子妃?
初见紧紧捂着差点惊叫出来的嘴,瞠大眼不可置信瞪着竹帘,那里面究竟在上演什么不可人知的戏码?
“雱,你那日故意闯入玉府,是不是想为我摆脱嫌疑?可你这样做……会连累初见的。”齐瑾的语气软了下来,虽说着责怪的话,语气却含嗔带喜,毫无埋怨。
“初见不会有事的,齐礡……会保护她。”淳于雱带着愧疚的声音迟疑响起。
“你不是说玉夫人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么?若是那日她看见你,你该怎么办?”齐瑾问。
“她不会看见的,哎,我答应了玉夫人绝不再见初见,如今却还……利用了初见……”淳于雱叹道。
“你心疼了?”齐瑾声音微沉。
初见听着屋里低声的jiāo谈,那清晰的声音犹如刀子一般,声声刺进她的心。
这就是母亲不许她接近淳于雱的原因么?
这就是齐瑾极力想要把她推给太子的原因么?
这就是淳于雱那日为何带伤进了玉府与她说对不起的原因么?
哈哈哈,原来从头到尾,她不过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原来,她今日所有的担忧所有的挂心,这份为淳于雱的心qíng……竟变得如此不堪。
他……他不过是当她掩护与齐瑾jianqíng的棋子。
是只随时能弃能毁,毫不在乎的棋子。
“谁!”屋内,淳于雱厉声喝道,竹帘被迅速撩开。
初见脸色苍白,面无表qíng看着那两个从内屋出来,同样脸色剧变的人。
“初见?”淳于雱和齐瑾同样失声叫道。
初见一扯嘴角,对他们冷冷一笑。
淳于雱表qíng一凛,忙过去把门关了起来,转身对初见道,“初见,你怎么会在这里?”
初见闻言,很想大笑,但她却笑不出,嘲讽qiáng扯了一下唇瓣,她目光冷漠看着他们,低声道,“我忧心你伤势,猜你还未离开宁城,不过如今看来,你过得很好,是我自作多qíng了。”
“初见……”齐瑾脸色死白,她没想到初见会在这里,她听到了多少?
初见看向齐瑾,“太子妃也在这里?”
“初见……”看着初见的神qíng,淳于雱知道她是听到他们的话了,心中愧疚更深,可他更担心初见会把齐瑾来见他一事说出去。
齐瑾惊恐看着初见,走到淳于雱身边,紧紧抓着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好像不管接下来初见要说什么做什么,她都准备豁出去了。
“我曾经猜想过许多次,母亲为何会阻止我接近你,我也猜想过许多次,太子妃为何要将我推给太子,但从未想过答案竟是如此不堪。”初见看着他们,淡淡一笑,对齐瑾的动作并无太多感想。
“你……你也知道了雱的身份?”齐瑾错愕地问,有些心虚避开淳于雱的目光,将初见推给太子一事,淳于雱是不知道的,他绝不会同意自己这样做的。
初见摇头,看着淳于雱低声道,“我不知道为何你会成为重犯,我也不想知道你究竟是谁,你们的事,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一个路人。”他们的故事与她无关,从头到尾,她只是一个局外人。
她也总算明白,在燕城为何淳于雱会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对自己那么好,为何高荃儿会对她说真的很像,原来……只是因为她长得像齐瑾,所以她才能得到他的温柔对待。
她为何从没看清,淳于雱很宠她没错,可那无关qíng爱。
只是因为她长得像他心爱之人罢了。
“对不起,初见……”淳于雱脸色灰白,他真的不想伤害她的。
“你不必与我道歉,那日你已经和我说了对不起,你也不必心怀愧疚,对利用之人是不用感到不好意思的,不是么?至于今日之事,你们大可放心,太子妃与其他男子幽会……这件事我绝不会说出去,不是因为觉得你们这种不顾一切的感qíng很可贵,而是我不想忠王府受你太子妃连罪,你可以不顾一切私奔,我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忠王府受你连累。”初见声音出奇冷淡,她很想同qíng齐瑾,很想觉得她嫁不得心爱之人是一件很令人惋惜的事qíng,可是她不能原谅齐瑾的自私,她口口声声要淳于雱将她带走,可是有想过她走了之后忠王府会受她连罪?
齐瑾脸色攸地变得死白,她……她当真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忠王府会不会因为她而受连罪?她私下与前朝遗孤私会,这个罪名,足以抄家灭族的。
初见看齐瑾表qíng,笑容更嘲弄,“今日你们大可当我从未出现,而我也当从未见过你们,不打搅你们了。”
话毕,初见面无表qíng越过他们,走了出去,还给他们带上了门。
走出大宅子,初见脸色依旧苍白,然而走到宅子的两扇式朱漆大门的时候,她脸色更加变得死白。
站在门外的,却是脸色沉重,目光冷冽的齐礡。
第46章奈如何(一)
“齐礡……”初见站在门槛后,惊愕看着齐礡,两只手紧紧抓着门板,心里忍不住感到恐慌,不能让齐礡进去,绝对不能!她不能让齐礡看见淳于雱和齐瑾在一起。
“你在这里作甚?里面是何人?”齐礡目光森然,紧紧盯着初见,没有忽略她苍白的脸色。
初见摇了摇头,“里面没人。”
齐礡浓眉一皱,想要走进去。
“不要!”初见挡住他,眼眸却不敢直视他深幽含怒的黑瞳。
“里面究竟是何人?”齐礡低眸看着她,沉声问道,“是不是淳于雱?”
初见唇色淡白,轻颤着没有回答,只是恳求看着齐礡,“不要进去,求求你。”
齐礡眉山紧拢,心猛地一揪,既痛又怒地看着她,“初见!”
初见紧咬下唇,眼眶微红,她心里又急又难过,她希望淳于雱他们已经知道齐礡在这里赶紧离开,也难过齐礡因此误会,看到齐礡这样痛心愤怒的眼神,她的心很痛很痛。
“你说过那夜来找他的女子不是你!”齐礡双手按着初见的肩膀,冷然低声的声音犹如鞭子一般,甩在初见的心上。
初见伸出颤抖的手,想要触碰他,却被齐礡避开。
52书库推荐浏览: 归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