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鼻息间尽是他阳刚的气息和已经淡散开的血腥,她双手抵着齐礡宽厚结实的胸膛,看到他额头颈项青筋bào露才知道他究竟有多生气。
“初见!王爷……放开,放开玉姑娘!”崔子音见到初见一脸惊惧被齐礡搂入怀里,心一急,不顾一切按住齐礡如铁一般的手。
“滚开!”齐礡厉眸冷扫了崔子音一眼。
崔子音打了个寒战,却丝毫不退缩,“放开玉姑娘!光天化日之下,身为王爷竟如此欺负一个女子,可有王法。”
初见满心的惧意,听到崔子音的话,却忍不住想翻白眼,这个书生……竟然和面冷心狠的齐礡在讲王法。
“崔子音,我没事,不用紧张。”她怕齐礡会伤害崔子音,忙出声要崔子音闭嘴。
齐礡视线转向初见,“你怕我?”
初见摇头,低声说道,“没有。”
“那为何不敢望我?”齐礡愤怒的眼眸紧紧盯着她的双眸,沉声问着。
初见眼波微微一动,张了张口,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灵玉在一旁看得心慌神乱,急声解释,“王爷请息怒,我家二姑娘是被血祭吓到了,所以才下来透气休息一下的。”
齐礡一怔,低头看着初见,目光灼热,温热的气息拂在她脸上,声音暗哑开口,“你……你觉得我残忍斩杀那些牲畜,所以避开?”
初见心中一阵憋屈,她侧开脸,“放开我。”
齐礡闻言,心中怒火又差点上升,但想到她方才是收到惊吓,略感心疼,只有放开她,看到她白皙的下颚有鲜红指印,眼底泛起浓郁的烦躁。
得到自由,初见往后退开一步,顺了顺口气才开口,“我不是怕你,是我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祭祀,我不知道……原来你们的祭祀是,是需要生斩那些动物来完成,我想,我只是不习惯,我不是怕你。”她以为的祭祀是有古老的舞蹈或者形式去完成,她当然也听说过古人有生祭的风俗,但她以为不会当场看到这样的血淋淋。
齐礡是王爷,他有他的使命和任务,他从小到大所受的教育和她的不一样,她不能因此就认定齐礡是个可怕残忍的人。
他们只是不同世界的人而已。
齐礡眼波微转,眼瞳收缩变得更加深幽,良久之后,他才嘎声开口,“我送你回去。”
初见闻言,心里竟感到一阵难受,她想对齐礡说些什么,开了口,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她知道,她刚刚那样避他如毒蛇的态度,定是伤了他。
崔子音默默看着初见和齐礡,心里滋味有苦有酸,他深知自己心xing柔软,总是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如何保护周围的人,他从来都是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可是他总是在最紧要的时刻做了自己不该做的事qíng,就如他知道不该得罪齐礡,他却一次又一次惹了齐礡的嫌,他相信齐礡不是小气计较之人,但他更清楚齐礡是看不起他的。
看不起他的懦弱和犹豫不决,看不起他的优柔寡断,他崔子音空有一副无法言语的绝世容颜,在他人眼里,他也只有一副绝世容颜。
他以为只要他成了状元,天下人便会尊重他,但原来……就算他得了状元,就算他才华冠绝整个宁城又如何?他们还是看不起像他这样不懂得保护自己,任由他人摆布的人。
他……其实并不想这样,他努力过想自己成为一个懂得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但他身边的人却从来不需要他的保护。
他们都比他勇敢。
崔子音无力的双手垂在两侧,眼底风云暗涌,双手逐渐紧握成拳,他……他不想要再继续这样下去了,他不要继续被看不起,不要继续被保护,他想要……想要为自己争取一点东西,一点让他的人生有意义起来的东西。
不管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第15章迎新岁(一)
初见看了看天色,时值响午,母亲jiāo代要她早些回去,这送神祭已经结束,且过程远不如想象中好玩有趣,反倒让她惊白了一张脸,发誓以后再也不看这种什么血祭生祭了。
听到齐礡要送自己回去,初见也不好再拒绝,她转过身看向崔子音,展颜一笑,“崔子音,我先回去了,你可要继续留在此?”
崔子音看了齐礡一眼,才将视线转向初见,释开一个腼腆的笑容,他柔声道,“我暂且在此,你……”崔子音顿了一下,眼角稍微扬起,“你慢走。”
“嗯”初见微微欠身浅笑,眼角看了齐礡一眼,却见他仍紧绷着一张酷脸,薄唇紧抿,双眸直视前方,看也不看她一眼,初见在心里叹了一声,与灵玉示意了一下,便往那御道走去。
齐礡淡淡扫了崔子音一眼,他向崔子音走近几步,停在崔子音面前,那双锐利的双眸散发出森寒的冷意,崔子音以为齐礡是要警告他什么,却想不到齐礡只是低声说了一句,“太子在等你。”
崔子音脸色变了变,黑白分明温文稚雅的眼眸透出哀伤的神qíng来,他轻轻应了一声,对齐礡作揖一礼,便转身离去。
齐礡看着他的背影,微眯起双眸,这崔子音……为何一副凄凉的神qíng?这念头在齐礡脑海里一闪而过,他很快转身跟上了初见,李卫誊在齐礡身后,看着齐礡高大挺拔的身影和玉初见娇小玲珑的背影暗暗叹气。
他从来没见过他那向来冷酷凛冽的王爷对哪个姑娘这么紧张这么不知如何是好过,这玉初见不过是个长得算标致的小姑娘,也没什么风qíng,怎么就能让在战场杀敌无数素有阎罗之称的齐礡变得温柔变得无措了?
初见走了几步,知道齐礡已经跟在她身后,她有些尴尬之意,悄悄看了他一眼,见他似乎已经消了怒气,初见轻吁了一口气,她轻声叫了一声,“齐礡”
齐礡低头看她,默不作声。
初见朝他甜甜一笑,她苍白的脸色已经恢复了些润色,“谢谢你带我来看送神祭。”
齐礡剑眉陡然一扬,嘴角缓慢勾出一抹淡笑,却只是稍微颔首,低声应着,“嗯”
听到齐礡的声音,初见微微一愣,这男人讲话非要这么言简意赅的吗?
沿着御道出去,走了一会儿,初见又忍不住问道,“为何祭祀的时候必须是生祭?莫非那神明是要见了血才会保佑你们吗?”
齐礡眉头微蹙,她这是什么问题?“这是自古以来的习俗。”
“既是习俗就可更改,这样血淋淋的场面,我看是神明也不忍心看。”初见轻哼了一声,那些神仙不是都慈悲为怀的吗?怎么会忍心看这么血腥的场面?
“已是改过一次,以前是以人为祭品,所谓血祭自是要有血才能成祭,有些习俗惯例并非你觉得不忍心就可更改,这天下人有多少个与你一般?”齐礡看着初见淡声说着,灿烂明媚的阳光在他们脚下印上一个短短的身影。
初见倒没想到齐礡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他说的习俗她自然是晓得的,在这个保守封建以为祭祀上天能得到庇佑从此风调雨顺身体健康的社会,有些东西不是说改就能改,她只能去接受,根本无法改变。
叹了一口气,也许,她该感激今天看到的是牲畜被斩,若是看到战俘被抓去人祭,她真不敢想象那是什么样的qíng景。
直到出了御道的关口,初见和齐礡再无任何jiāo谈,齐礡虽冷凝着一张脸,但视线却总会若有似无瞟到初见身上,他始终担心她受了惊吓。
走到马车旁,齐礡来到初见身边,“玉姑娘”
听到他醇厚低沉的声音,初见猛地心一跳,抬起螓首看他,“什么事?”
齐礡低眸看她,眼底光芒暗闪,两人距离不过一个拳头大,她几乎能听见他qiáng而有力的心跳声。“今晚休息时,让下人点安神香,容易入睡。”
初见微微一震,愕然看他,他是在担心她受了惊吓晚上会睡得不安稳?
两人视线绞缠在半空中,似有什么东西在彼此眼中猛然掠过,齐礡黝黑的脸颊泛起可疑红晕,他轻咳一声,转开眼,哑声jiāo代,“服侍玉姑娘上马车。”
话毕,齐礡已经转身往后面的马车走去。
初见只觉得面颊一阵燥热,她低下头掩去不自在,忙踩着踏板上了马车,该死的,她怎么会突然心跳得那么厉害?
马车颠簸着前行,初见侧头看着车窗外一幕又一幕的景色,街上喧杂的声音一波波涌进耳里,她却丝毫不在听,她的心思不知落在何处,脑海里似乎想起很多事qíng但又觉得是空白一片,灵玉看着她家的二姑娘,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生怕惊了她的沉思,她看了在她们身后的那辆马车,昀王待二姑娘真是好,就是不明白二姑娘怎么都不感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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