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欺人太甚!丽娘,那玉云生真的是这样黑白不分就骂了二姑娘?”齐瑾端坐正位上,秀丽的脸庞染满怒意。
“这次二姑娘是死里逃生,才存活下来,老爷不心疼就算了,还……”丽娘抽搭着,“上次也是这样,从来不停二姑娘解释,那玉雪苓说什么就是什么,还打了二姑娘一巴掌,二姑娘的脸都肿了几日。”
“他还敢打了初见?”齐瑾噔一声站了起来,语调是一贯的轻柔和忧郁,声音却很冷,隐隐能听出她声音里蕴含的怒意。
“表小姐,夫人与齐家已经断绝了关系,如今能为二姑娘作主的只有您呐。”丽娘对着齐瑾猛磕着头,磕得额头都红肿一片了。
“哼,就是姑姑和齐家断绝了关系,那姑姑也还是齐家的人,哼,玉云生他宠爱小妾冷落妻子,任由嫡女在家中受尽委屈,他还当齐家人都死了不成。”齐瑾重新慢慢坐了下来,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茶。
丽娘怔怔看着齐瑾,心中忐忑着,夫人并没有吩咐她将这几年来所有事qíng告诉表小姐,她自作主张一一向表小姐禀明,其实也是没有十分的把握,表小姐愿意为二姑娘出头那是最好,若是不愿意,这往后夫人的日子也就更难过了。
“表小姐,如今二姑娘被老爷禁足,是不能来陪您解闷了,夫人说请您多见谅,待二姑娘解了门禁,再来给您赔罪。”丽娘态度谦卑地又磕了一头。
“丽娘,你回去,待会儿本宫再让人送一帖给玉云生,本宫就看看,他要禁初见到什么时候。”齐瑾放下茶杯,慢悠悠地说着。
丽娘眼睛一亮,叩头答谢,“奴婢替我家夫人和二姑娘先谢过太子妃了,奴婢这就去跟夫人回话。”
“送丽娘回去。”齐瑾眼角一扬,目光流转,对旁边的丫环jiāo代着。
“是”丽娘低垂着头,后退着慢慢离开屋子。
丽娘离开之后,齐瑾重重拍了一下桌面,“岂有此理!”
“太子妃?”齐瑾身侧的暖因吓了一跳,她可从来没见过这位主子发怒。
“去,你亲自去给玉家的玉老爷送帖子,说本宫邀请二姑娘明日到太子府小住几日。”齐瑾淡淡地对暖因说着。
暖因曲膝一礼,领命而去。
丽娘回了攒眉园,玉夫人正在案上看着账本,初见趴在软榻上无聊地数着眼睫毛。
见到丽娘走了进来,玉夫人眼睫抬也没抬,初见却是一溜烟坐了起来,“丽娘,如何了?瑾姐姐怎么说?”
丽娘瞟了初见一眼,走到玉夫人跟前行了一礼,“夫人”
玉夫人笑着扫了初见一眼,才慢悠悠问着丽娘,“一五一十地说了?”
“说了,表小姐说再给老爷送个帖。”丽娘低声说着。
玉夫人淡淡一笑,“那就等着吧。”
初见眼波流转,眉梢眼角染上笑意,“等着,等着。”
时间缓缓而过,转眼,暮色降临,窗外华灯初起,墨蓝的天空星芒点缀,微风徐徐,夜色十分美丽。
初见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着屋子外头,皱着眉有些纳闷。
“怎么了?不好好吃饭?”玉夫人吃饭的动作极为优雅,眼角一瞟,看到初见看来看去,唇畔泛着笑意。
“母亲,您说,这都大半天了,父亲怎么还没来传话啊。”初见纳闷地说着。
“大概……是在斟酌着如何说吧。”太子妃的再次下帖,那可不是说拒绝就拒绝,说不去就不去的。
“哼,有本事就继续禁我的足。”初见撇了撇嘴,对母亲老神在在的悠闲却有十分佩服,当女人应该如母亲一般凡事优雅自在,就算心里多窜乱不安,表面也是要不动如山。
“夫人,二姑娘,老爷……老爷派人传话了。”丽娘疾奔着进来,喘着气说。
“怎么说?”初见忙问。
“一样,如果二姑娘不认错,就不许踏出攒眉园一步。”丽娘咬牙切齿地叫道。
“嘿”初见笑了出来,“看来他这次是非要我低头不可了,我就偏不,我看他能关我一辈子。”
玉夫人看着前方片刻,才继续低头吃饭,“丽娘,你先下去吃饭吧,今晚大家早些休息,明日才有jīng神看戏。”
“明日有戏看?”初见灵动双眸熠熠生辉,猜测如果齐瑾得知玉老爷一点面子也不留给她,会如何做?
“吃饭吧”玉夫人浅然一笑,看了初见一眼。
初见应了一声,也就不再多说话,默默吃完饭,和玉夫人在院子里走了一会儿,便送玉夫人到了院门回了秀和院,这夜,玉府出奇地安静。
说起那厢齐瑾收到玉老爷的回话之后,当场撕掉回帖,她怒意横生,黛眉轻蹙,冲动之下yù想直奔玉府,但她更是知道如果自己贸然去找玉云生问罪也无事于补,那玉家就看准了姑姑和初见没有靠山可依,而她虽是太子妃,但要管起这事,也并不是太合适,如果姑姑没有和齐家断绝关系,那她管得还名正言顺,但如今姑姑不被齐家承认,而她若没有知会过爷爷和父亲就去管了姑姑的家事,只怕爷爷和父亲会大怒,也怕……会落了齐家的脸面。
齐瑾思来想去,最后决定赌一次。
“暖因,去准备马车,我们到忠王府去。”齐瑾站了起来,冷声吩咐。
暖因一愣,太子妃要回娘家?“太子妃,都这么晚了……”
“哼,本宫就挑这个时候去,快去准备马车。”
第24章前愁空(一)
马车急急吱了一声,停在一栋大宅前面,大宅气势磅礴,自有一股威严之气概,黑色匾额,鎏金字,字体虬劲有力,如龙游水,忠王府。
齐瑾扶着暖因的手,脚踩布鞋,她如今一身朴素穿着,弃去珠履,锦衣绸缎,俨然是一个普通妇人,她目光默默看着忠王府的牌匾,姣好白皙的脸庞在金huáng的灯光下蒙上一层幽幽光泽。
“太子妃,到了。”暖因低声说着,心中却奇怪为何临出门了太子妃还非要换下了一身锦衣绸缎珠履。
“敲门”齐瑾松开暖因的手,面无表qíng,眉目之中轻愁似梦。
暖因目含疑惑,却还上前敲门,不一会儿,咿呀一声,厚重朱漆大门缓缓而开。
“谁呢,都什么时候了?”一名身着青衣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后,借着昏huáng的灯光看清站在台阶下的人后,怔了一下,随即马上叫了起来,“姑娘……啊,太子妃,您来了。”
“爷爷和父亲呢?”齐瑾搭着暖因的手,跨过门槛,轻声问着。
“老太爷和几位爷在厅里坐着呢,都刚吃下饭。”那看门的男子给齐瑾行了一礼,态度卑谦地回答。
齐瑾点了点头,挥手让那看门的男子不必跟来,她步伐有些急促,忠王府正厅就在前面,灯火明亮,偶有朗朗笑声传出。
“瑾儿?”突然,在左边的长廊上传来一声不确定的呼叫,齐瑾停下脚步,看了过去。
“三叔”齐瑾微微对那人微微一笑,向他走了过去。
“你怎么现在来了?”那人约有三十出头,萧疏轩举,有一股风流倜傥的潇洒,正是齐瑾的三叔,也是齐娈的弟弟,齐殷。
“我有要事与爷爷细谈。”齐瑾柔声回答,那眉梢眼角的轻愁忧郁又重了几分。
“啊,太子妃。”齐殷突然对齐瑾行了一礼,辈分他虽是长辈,但规矩还是要守的。
“三叔,莫要如此。”齐瑾黛眉拢起,声音乏软疲惫。
“诶,这礼不可废,您是太子妃,身份级别比我高了一层,三叔总是忘记给您行礼,还当您是那长不大的小丫头。”齐殷为人本来不拘小节,幽默风趣,却偏偏身周环境都是一些不能放肆不能轻松的,他是家里唯一的闲人,最是讨厌入朝为官,也不喜欢与那些口是心非的人打jiāo道。
“回到家中,便没有什么太子妃不太子妃的。”齐瑾对齐殷淡淡笑着,对于这个三叔,齐瑾说不上喜欢或者讨厌,只是觉得他是家里的异数,也是家里唯一一个当年赞成姑姑嫁给玉云生的,不知三叔知道姑姑如今所受委屈之后,是否会后悔当年的赞成。
“嘿,你来找父亲要谈事的吧,到大厅上去吧,他和你父亲在闲聊着呢。”齐殷笑了起来,他这个侄女以前总是笑得阳光灿烂的,当了太子妃之后,眉眼间轻愁笼罩,好像承担了一百件一千件的心事似的。
齐瑾微扯嘴瓣,心中犹豫是否要先跟三叔说,等会他或许能帮自己劝劝爷爷也不定。
“三叔”齐瑾停下脚步,眼眶含泪看着齐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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