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切都是红色的,包括眼前的宁王,在他身上我似乎可以闻到血腥味。“尊敬的王爷,如果你的愿望是看别人伤心难过的话,恭喜你,你的目的达到了。你能不能就此放过我,让我独自难过不可以吗?给我保留一点自己的空间不可以吗?”
“我只是……”
“你什么都不用说,请你马上离开。”我拔下头上的发簪,对准自己的咽喉。“你若还是不走,我就立刻刺下去,我说到做到。你不想在你成为皇帝之前,又多添几条冤魂吧。”说话的同时,又离喉咙近了几分。
“你别这样,我不想你误会。”他坐在马上,看不出要做什么。沉默了几分钟,他再次开口。“好,我离开,你保重。”
“你还要发誓,今后不许打听我,不许派人监视我。如有违反,不得善终,生生世世为奴为婢。”
“好,我发誓。”
他发下了重誓,带着大队人马离开。
发簪从手中滑出,坠落地上。
风声依旧在耳边呼啸,眼前的昊天也变得模糊……
尾声
一股难闻的药味钻进鼻孔,我qiáng压住了恶心的感觉。等等,药味?这么说,我不是在天堂,也不是在地狱,我还活着。
我费力睁开了眼睛,简单整洁的摆设似曾相识,我是在做梦吗?
“你醒了?”平淡的女声响起,一抹青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是她,邢青辰。
“昊天,昊天他怎么样了?”顾不得穿鞋,我飞身下chuáng抓住她的胳膊。
“我怎么净给自己找麻烦?四处巡游也会遇到你们两个活宝,还一晕就是一对。要不是我有马车,都不知道怎么把你们运回来。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你先回chuáng上,把药喝了,我就带你去见他。”她拂下我的手,把药碗放在chuáng边。
看着她不容拒绝的表qíng,我乖乖回到chuáng上,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这回可以带我去见他了吧。”
跟邢青辰来到了隔壁的房间,靠窗的chuáng上躺着一个人。昊天!
用我从没有过的速度跑到chuáng边,抬手探他的鼻息。感谢老天,他还活着。昊天双目紧闭,脸色苍白,下巴上已经长出青色的胡茬。胸口裹着厚厚的纱布,上面还有gān涸的血迹。抚摩着他的脸,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像是枯死的玫瑰突然间开了花。酸酸的感觉从鼻尖蔓延,不,我要笑,要放声大笑,因为上帝站在了我这一边。
“他怎么样了,为什么还不醒?”向邢青辰道谢之后,我提出了疑问。
“他伤得不轻,但好在身体qiáng壮,没有什么大碍。他血流得太多,才会一直昏迷。放心吧,好好调养就是了。”她仍是一副大夫腔调,所有的感qíng都化做了冷冰冰的语言。
“可是,他不是被she中心脏了吗,怎么会……?”想到差点失去他,就有一股风从背后chuī过,骨头硬硬地发麻。
她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布包jiāo给我。“看看它就明白了。”
我的紫玉佩?中间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小dòng?难道?
“就是这块玉佩救了他的命。箭被玉佩所挡,刺入的并不深,他才能活下来。我所见的病人无数,他是命最大的一个。”
几个月过去了,昊天在邢青辰的调理下慢慢恢复了,又成了那只死不了的大熊。我们要继续赶路,她要接着云游,我们就这样分道扬镳了。我们要给她诊金,她死活不肯收。她说我们耽误了她那么长时间,错过了不知道多少美景;用了她那么多药,不知道要少救多少人。反正我们也付不起,就欠她一个人qíng,下次再还。她究竟是什么人,总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我相信,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这几个月来,发生的最大的事莫过于新皇登基。半个月前,宁王方熠称帝,年号天启。皇后的位置悬空,耀夜被追封为淑妃。看来,他还是不懂女人。耀夜要的不是名分,是他偶尔对她爱的回应,是她在他他心里的一个位置。耀夜也算死得其所,相信不会有人能够忘记为他而死的女人。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并宣布免税三年。战乱之后,天下重新安定,百姓的生活也安稳了下来。希望他能遵守诺言,做个好皇帝。
还有些事,不得不提。景王因医治无效,于某年某月某日某时病逝于家中寓所,享年……不知道多少岁。据说新皇帝因为痛失兄弟,万分悲痛,将景王的封地分成几块,分给了他的孩子们。
他的妹妹,端颐郡主雾凌,为了国家的长治久安,嫁给了穆特王做王妃。也就是说,她现在是昊天的二嫂。她这次真的如愿以偿了,不用再仰人鼻息,没有哪个女人再比她尊贵了。
至于我的生活,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依旧是在逃命。以方熠的xing格,承诺是算不得数的,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变卦。
“昊天,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呀,什么时候才到啊。”山路,又是山路。明明走了很久,可就是到不了顶。虽说这座山并不高,但道路崎岖,很是累人。
“就快到了。”他过来拉着我,说出那个第一百零一个答案。要不是看他态度良好,又是重伤初愈,我绝饶不了他。这带的是什么路嘛,这么难走。他倒是脚下生风,和受伤前没什么两样。
老天也要和我作对,突然间下起了雨。雨势并不大,但夹着初chūn寒冷的天气,打在头上生疼生疼的。我们头顶着包袱,跑着寻找避雨的地方。
在前面不远像是有座房子,离近了才知道是座寺庙。灰色的石墙,简陋的木门半敞着。退开门走进去,院子并不大,边上种着棵不知名的树。正对着院门的就是佛堂,没有所谓的庄严肃穆,只是一尊泥塑的菩萨,一张香案,几个蒲团。佛堂里打扫得很gān净,处处都显示出僧人的虔诚。
我跪在蒲团上,对着佛像拜了几拜。我原本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但是最近的一桩桩一件件,处处都透着巧合,又有着太多的奇妙,又不知该做何解释。就当是求一个平安吧,祈求满天神佛的保佑。
“小姐?!”一名中年僧人从后面走出,声音里充满惊喜和不可置信。见我迷惑地望着他,又流露出了一丝悲伤。“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阿祥呀。”
“祥叔。”我跑过去,扑到他怀里。他是我来到这里第一个给予我关怀和照顾的人,在我心里就是我的亲人。“您还好吗,怎么会在这里,还成了和尚?”
“一言难尽呀。走,跟我到后面,好好说给你听。”他转过头,看着我身边的昊天。“这位是?”
“他是我相公,昊天。”
这个庙里只有两个和尚,祥叔就是其中之一。当年我们路遇追兵,祥叔为了保护我被砍伤,在关键时刻一名老僧出现,制服了那伙人,救下了祥叔。他曾四处打听我的下落,但是得不到消息,觉得有愧于定远侯,来到这里做了和尚。
“祥叔,真的有兵符存在吗?”说起兵符,真是害人不浅。差点害了我和昊天,连傅家的灭门也是因它而起。这块兵符一直是皇帝的心头刺,害怕定远侯会用它威胁到他的江山。暗中派心腹灭了傅家满门。其实在灭门之前定远侯是知道消息的,但他明白他们父子不死皇帝不会死心,就让人带着儿媳和孙女先走。少夫人舍不下丈夫,只让祥叔带走了女儿,自己和丈夫死在了一起。对于她,我没有多少印象,只记得她很美,很温柔。没想到,她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
“小姐,你那块紫玉佩还在吗?”
“在呀。”这么重要的东西,当然要好好保存。但是,它和兵符有关系吗?“难道它就是兵符?”
“你听我慢漫说。天下平定之后,侯爷不愿那些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手下再受刀兵之苦,就毁了兵符,打造了这块蝴蝶玉佩。”
真是讽刺,人人争夺的竟然是一件早就不存在的东西。不存在的兵符让我面临重重危机,又恰恰是它,危急时刻救了昊天一命。错不在兵符,而是人心。
在北方,有一座山,高耸入云,山顶终年积雪不化。如果有人深入山谷,就会看到另一番景象。树木繁茂,鲜花开遍,宛如人间仙境。
重重林木之中,是一座jīng致的木屋。一个男人在树下忙碌,时不时传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一个女人在门前的台阶上享受午后的阳光,偶尔也转头看看树下的男人。
“你这不对,应该把那根绳子拧过来。”女人站起身,对着男人指指点点。
“我不明白,还是让明白人自己来做吧。”男人扔下手中的锤子,就势双手抱头,靠着树gān躺下。
“好好好,你能gān,你最能gān,没有你我就活不了。可以了吧,可以继续gān了吗?我的秋千呀,我想了它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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