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冰看这明澈低下头为她帮带子的身影,想起了十多年前。他也是这样跟在她的身边照顾她,可是不知道为何,却总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隔膜,一种将两人心思分开的冷淡。就像是照顾她只是义务而并非出于本意。
“谢谢哥哥。”
明澈抬头看了看她,眼中闪过些许复杂的qíng绪。
“别叫我哥哥了,我们并不是亲兄妹。这样叫是有忌讳的,让母后听见了不知要说些什么了。你以后……就叫我明澈。”
“嗯……”虽然不是qíng愿,但是若冰心中也明白,明澈是皇子身份,若叫他哥哥是犯了规矩。而且现在已不是小时候,有些事qíng不得不注意了。
灯笼的光继续在黑夜中移动了起来。
明澈哥哥比以前沉默了,虽然还是那样的温柔体贴,彬彬有礼,可是那冷漠却又像是增加了几分。若冰心中不禁闪过疑问,难道年龄与男女之别就这么影响她与哥哥之间的qíng谊吗?为什么难得相见,这气氛却又如此的生疏。
“西厢到了,你今夜便是住在这里了。”
“啊,这么快就到了……时候也不早了,哥、明……”若冰顿了顿,想了一下,说道,“皇子,你也会去歇息吧。”
明澈凝视着若冰片刻,心中念头一转,问道:“霍家的事qíng到底是……”
若冰没想到明澈开口问的竟是这样一句。顿时愣了一下,随即又回过神来。
“……我……这……”
“好了,只是随口一问。哦,对了。明日一早,母后便要你到她寝宫去一趟……”
话还没说完,一阵冷风骤地chuī来。
明澈向左行了一步,转身为若冰挡住了迎面而来的冷风。
若冰慢慢地抬头望着明澈,心中泛起一丝温暖,默默地想到:他终究还是我的哥哥,无论如何都是不会改变的。
冷风将明澈的些许发稍轻轻地扬起。若冰见状,她慢慢抬起了手,刚要把那攥细发挽到了他的耳后。
可是明澈却不着痕迹地闪开了。在若冰疑惑的目光中,他避开了她的眼神,说道:
“你快进去早点休息,明日还要去觐见母后呢。”
正文 秋风瑟瑟
“什么!真有此事?”明氏的手骤然握紧了椅子的把手。
“是的,娘娘,”若冰说道,“昨日确实有一名宫人将您的旨传了过来,若冰虽然觉得奇怪,但是并未多想。只觉得是娘娘你改变了主意儿,要我出席。”
若冰望着明氏那yīn沉不定的脸色,心想,那果然不是明氏的旨子。难道这后宫里竟然会有假传旨意之事?
“没事儿,”明氏抬手拿起了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说道,“这事儿你不用担心,但是我们在明,对方却是在暗。你确实要防这点儿。”
“是,若冰明白。”
“还有霍府的事qíng,本宫知道表叔他确实是受了不少地方官员的好处。但是,究竟谁是将这些个事儿挖出来的人,本宫无法断定。虽然在皇上面前保住了你,但是将你过继名将军一事却是万万没有料到啊……恐怕这件事牵连甚广,那德妃与三皇子那边定是脱不了gān系。”
若冰暗自一惊,原以为过继一事也是皇后安排,没想到竟然会与她无关。难道这判罪与过继之事都是德妃与三皇子的安排?
“好啦,时候不早了,你去向各位娘娘都请个安。” 明氏抿了抿嘴,说道,
“我本不想让你在皇子们和众妃前露脸,好让你和澈儿的婚事顺顺当当。幸好你昨日机灵,附和了本宫的话,现在应该还不会有人察觉出什么不对劲儿。不过那旨子的事qíng万万不要透露出去。”
“若冰心中有数。娘娘万安,若冰告退了。”
“等等,”明氏放下了茶杯,慢慢地说道,“无论有什么变数,你和澈儿的事还是不会改变的。这几天你就多多和他相处,以后这日子还长着呢。还有,明澈府里的那两个妾侍你不用在意,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子而已,并无资格与你相比。”
若冰心中突然闪过明澈昨晚复杂的眼神和生疏的举动。
“多谢娘娘提醒,若冰了解了。”说完她便踏着轻盈的步伐,转身离去。
回府的路上,若冰一直在想为何皇后要请求皇上赦免她的死罪。虽然皇后娘娘与爹的关系很好,但竟然只保住了她,而非爹爹正室之子,虽说是为了要她与明澈哥哥成婚之故,但却也奇怪……
“小姐,你回来了。”
“嗯。”若冰解开了披风,jiāo给了令儿,“名将军呢?”
“老爷他知道小姐回府,正在大厅中等着呢。”令儿回道。
“好。我这就去,你现在命人煮盅参茶,等会儿端上来。”说完,便走进了大厅。
“若冰给老爷子请安了。”
名烈正端坐着身子闭目养神,听到若冰的声音,便缓缓地睁开了那一对鹰目。
“嗯,回来啦。那宴会上还好吧。”
“回老爷子的话,一切都安好,皇后娘娘也对我喜爱有加。”若冰已经走到了客座上,整了整裙摆,坐了下来。
名烈看着若冰低下的头,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我膝下无子,这你也是知道的。既然皇上已经将你过继于我,我便会视你为己出。我知道你心中还是有顾虑,不过我希望你能慢慢适应。从今以后,就不要叫我老爷子了,叫我爹吧。”
“……是,爹。”若冰应道。脑中闪过了尚在霍府时的画面……
那是小时候的中秋大宴,她随着娘来到了宴会之地。她刚一入场,便听见爹的声音,若冰,过来与爹坐。
她快速地跑到爹的跟前,被爹爹抱在了腿上。而当她抬头看着娘只能坐在离主桌最远的一桌,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娘对她总是冷淡,而爹却对她宠爱有加。这是不寻常的,她常常这样觉得,但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令儿的声音令她回了神。
“回老爷、小姐,参茶送到。”令儿端着参茶,踏进了正厅。
“这是……”
“爹,这是若冰命下人褒的长白山参茶,近日天气凉了,给您补一补。”若冰说着,将茶端给了名烈。
名烈接过手中的茶,眼中闪过些许光芒,喝了一口,眼睛便湿润起来。对若冰说道:
“虽然你不是我亲生女儿,但却是我唯一的女儿啊。如果夫人不是早逝,我们便能共享这天伦之乐了……”
看着他,心中飘过一阵感动。名将军让她想到了死去的爹娘和曾令她无比幸福的家,若冰心中燃起了愤怒的火焰。
我誓要找到那害我家破人亡的人,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让他为此负上代价!……
若冰听到了一阵急速的脚步声,抬起头只见成总管急急地走了进来。
“什么事儿?”名烈放下了茶,问道。
成总管瞄了一眼若冰,说道:
“老爷,二皇子驾到。”
“名大人。”
成管家话音刚落,若冰就听见景旸那低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二皇子。”名烈由若冰搀扶,行了礼。若冰扶了名烈坐下后,转身低着头福了一个身。
“二皇子万安。”
景旸凝视着低着头的若冰,眼中有些许流光闪过,说道:
“若冰姑娘不必客气。”
若冰听闻便直起了身子,一双明眸再次对上了景旸。四目间如有暗涌流动,就像在景辰宫初见那般。
名烈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给成管家使了个眼色。
“……二皇子里面请。”成管家双手一恭,他的声音将景旸从失神中拉了回来。
“嗯,名大人请。”景旸心中不禁一颤,连忙移开了目光,闪身随着成管家进了内厅。
若冰站在原地,目光从景旸离去的背影上慢慢地移开了……
昏暗的光照进了内厅中,因为只有两山朝北的小窗的缘故,内厅里并不如外厅那般明亮。六张红木雕制的太师椅上旁,各隔着一张同样木料的茶几。旁侧的墙上挂着一幅美人图,图中的少女粉雕细琢,双眼犹如弯月,那对如樱桃般的小嘴微弯,像是正对这画外之人轻轻地微笑。
“名大人,事qíng办得怎么样了。”景旸手垂在身后,站在内厅中央,看着墙上的画像,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二皇子,一切就绪,就等时机到来。”名烈坐在太师椅上,双眼看着手上端着的参茶,嘴上挂着一抹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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