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韶贞自从宫变后就再没了身影,待宫中稳定之后,段婉妆曾派人去打探过她的消息,却只得知自华昀死后,她带着两个孩子一路朝南而下,不知去了哪里。
也许是害怕华英报复她,又或许是无颜面对段婉妆,她的行踪很隐秘,自从出了京城后就再也找无此人。
经过一个月时间的调理,朝廷慢慢恢复到了轨迹之上,生活也归于平静。
裴储被关押在天牢里,他和华昀的士兵全被毛尚知带去了西北,充作大原的兵力,毛琬琰因在此事上的出色表现,意外有了机会和父亲团聚几日,分离时含泪告别。
东宫前夕日子里的凌乱被收拾妥当,一切全都变成了原先的摸样,唯一不同的便是众人对段婉妆的态度,愈发的恭敬起来。
嵇玄的信前日就到了,他在信中询问段婉妆的安好,又表明了自己来年三月会回到京城,字里行间中不急不躁。
他好似早就知道段婉妆会没事一般,十分放心。
段婉妆这一趟试着给他写了一封回信,话语都很简洁,簪花小楷大方秀气,没什么过于暧昧的地方,还有些一本正经。
米黄色的信封上沾染着淡淡的玫瑰花香,段婉妆随手摘下一片花瓣贴在信纸的尾端,算是一个她的标识。
回信的事情有如曼经手,她不必多虑。
不过短短一个月时间,小黑长得更大了,坐在段婉妆的腿上像一块腌菜石压着,又沉又重,不过好在它身上的皮毛温暖,在寒冬里摸起来格外舒服,段婉妆倒也不嫌弃它。
坐在御花园的凉亭内,段婉妆晒着太阳,□□手里的狗子,惬意的眯起了眼。
毛琬琰在她的身旁,肚子上盖着一张薄毯,手中抱着一个汤婆子,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段婉妆说着话,多是一些家常小事。
远处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渐渐走近,慢慢的显现出他高大的轮廓和俊美的脸旁。
华英走近凉亭内,在段婉妆她们起身前抬抬手免去了二人的行礼,面色有些复杂的坐在她们对面,既不说话,也不离开。
毛琬琰心知肚明,她拢了拢两鬓碎发,举止间风情万种,笑着对段婉妆道:“娘娘,臣妾想起有些事情要办,先告退了。”
段婉妆斜睨她一眼,这小妮子跑的倒挺快。
她轻轻抚摸着手下毛茸茸的皮毛,小黑享受的同时还瞥了一眼华英,态度懒懒的缩在段婉妆的怀里,时不时蹭一蹭她的胸口撒娇。
华英默默的看着它,觉得额上的青筋在鼓动,语气平静:“这是哪来的狗?”
段婉妆有些犯困,说起话来有气无力:“别人送的。”
她看上去不太想搭理华英,华英自然也看出来了,就不再自找没趣,沉默无声的坐在亭内吃着桌上的糕点,不时往她那看一眼。
段婉妆被他盯的不自在,勉强坐直了身子,浅笑道:“陛下有什么事吗?”
华英摇摇头,他也不知怎么的,本在御花园随处走着,听人禀报了皇后和端妃在这里,就不知不觉到了凉亭处。
他没什么话可说,道谢的话早已言过,就只是想和段婉妆多相处一会罢了。
段婉妆被他的莫名其妙弄得摸不着头脑,不过正好,她有一件事情想要和华英道明。
她将小黑放到一旁,端直的坐着,脸上的散漫流去,剩下的是难得的正色,她严肃道:“陛下,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说明。”
是时候要提出辞行了。
这件事情段婉妆计划很久了,自从把东宫内的基本事宜事无巨细全都交予张德妃处理之外,她也准备好了离开时要用的细软和行李。
贵重物品一律不带,她只带走自己最喜欢的数只簪子和素色衣裳,还有一些私人物品,加上周女官与如曼一起和一只狗子,轻装离开。
至于去哪里,她想了很多,可以去普云寺,也可以循着嵇玄的路线追寻而去,更甚至可以找个地方落下小住几年的时间,只要离开了皇宫,这全是她的自由。
段婉妆在位三年没有诞下子嗣,已经受到朝臣们多般诟病。身为皇后却三年未出,理应是要被废后的,只不过如今她护国有功,保下了大原的安康,被册封为孝庄神武皇后。
有了这个名头,华英没办法用简单的理由轻易废除她,更没有朝臣敢奏上要他废后的折子,既然没人提起,那么这件事情就由段婉妆自己提出,既满足了自己,又圆了华英的愿。
她此举倒不怕被人诟病,大原开国时,曾有过皇后自请辞去的先例,段婉妆赶在其后,也不会落下话根。
虽然大原才刚刚安定下来,不过她此时是按耐不住了,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
段婉妆深吸一口气,将要说的话快速的在脑内过一遍。
刚准备要开口,内务总管急匆匆的跑进亭子里,顾不及跟段婉妆行礼就贴在华英的耳边说了什么,华英瞬间脸色大变。
他朝段婉妆投来抱歉的眼神,跟在内官的身后匆匆离去。
段婉妆郁闷的留在原地,难得她调整好了心情要开口辞去皇后职务,华英一句话都没听上就被人叫走了,他看上去很着急,不知道前头发生了什么事情。
华英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如曼从一旁的大树上跳下来,附在段婉妆的身旁轻声道:“小主,信已经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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