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婉妆没有看她,对着康氏说着什么,二人其乐融融,直到宴席收场,她才携了解忧缓缓离去。
一场晚宴下来解忧早已疲倦不已,官员夫人们围在她与段婉妆的身边,使她不得不打起精神,这会散了席,周女官在替她净身沐浴时忍不住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叫段婉妆失笑。
洗漱完毕后,段婉妆坐在解忧的身边,稍稍看了会书便抑不住睡魔来袭,倚着床头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一阵寒风从窗缝吹进屋内,吹醒了打瞌睡的段婉妆。
捂着嘴轻声打了个喷嚏,段婉妆回头一看,原来是屋内的火盆熄了。
床上的解忧缩成一团,段婉妆用宣纸点上烛火,丢进了火盆中,盆内的炭火又重新燃烧起来,温度慢慢填满屋子,解忧也松开了皱起的眉头。
被冻醒的段婉妆毫无睡意,身子一颤有些想解手。丫鬟们都在隔壁歇下了,段婉妆体恤她们劳累了一日,没有安排人守夜,望月楼内这个时辰还醒着的,估计只有她一个人了。
她随手拿起一件风氅披在身上,蹑手蹑脚的离开了房间,出了望月楼朝院中的净房走去。
从净房内出来,段婉妆越觉寒冷,跺了跺脚快步朝望月楼走去。
夜空漆黑,更显明月皎洁,清冷凛冽,院外不远处的一颗大榕树在寒风中簌簌作响,让这冰寒的冬夜更加孤寂。
而就在这空无一人的时辰里,榕树上的一个身影形影单只,背对着望月楼,在月下十分寂寥。
段婉妆一抬头便看见了站在树上的寂觉,眉头轻轻蹙起。这和尚没毛病吧,大半夜的一个人站在树上干什么呢。
虽然心里觉得莫名其妙,段婉妆还是走出了院子,走到那榕树下。
月光下的寂觉比白日看起来更疏远了,面上带着一层朦胧的光,眼神迷离。他穿着青灰色的常服,总是戴在脖上的串珠也不见踪影,单薄的身影站在树上,衣襟半开,寒风灌进衣裳里好似丝毫不觉得寒冷,也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
“喂。”段婉妆站在树下,突然开口。
清脆的一声叫喊打断了寂觉的神游,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低下头,看见了披头散发的段婉妆,却与白天的分寸有礼不同,瞥了她一眼又继续移回了目光。
段婉妆咬咬唇,这和尚又来了,先前在普云寺的听经处他就无视自己,现在还敢无视自己。
思来想去,段婉妆还是觉得咽不下这口气,一双纤长的手从风氅下伸出,将长发拢到一边,扒着树干小心翼翼的就爬了上去,歪歪斜斜的走到了寂觉的身旁,抓住他的手臂,似笑非笑:“小师父,你没听见我喊你吗?”
寂觉回过头看着她,冷淡的双眸里多了一些不一样的神色,看了眼段婉妆抓住他手臂的纤长手指,反手帮段婉妆稳住了摇摇晃晃的身子,寒风中的声音低沉磁性:“娘娘,你不该爬上来。”
段婉妆撇撇嘴,心里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还不是你无视我。
好在深夜周围没人,不然段婉妆还真不敢爬到树上来。满头青丝被她拢在左肩,露出右半边光滑洁白的脖侧,未施粉黛的她依旧肤如凝脂,脱下了皇后的端庄,尽显自身柔媚的风情。
寂觉瞥了一眼便快速的移开了目光,盯着夜空中圆润似盘的明月看,抓着段婉妆的手却没有松开。
在树上站了半晌,段婉妆觉得更冷了,连带着唇色都白了几分,声音有些颤动:“你在看什么。”
寂觉神色未动,淡淡道:“看月亮的内里。”
段婉妆扑哧笑出声来:“怎么,你还能看到里面是不是有月兔在捣药?”
寂觉转头看向她微微一笑,狭长的凤眼里星光点点,还有些坏心思,声音更低了两分:“如果贫僧说是呢?”
段婉妆一愣,被他突如其来的笑打乱了心绪,轻咳了两声不看他:“寂觉师父是得道高僧,你说是,那便是吧。”
又吹了半刻钟的冷风,就在段婉妆神游之际,一只结实的手臂穿过了她的风氅、搂住了她纤细的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着她跳下了榕树。
惊魂未定的段婉妆落地后稳住了脚跟,双颊微热,她里面可就只穿了一身中衣,腰上还隐隐留有寂觉手臂的温度,和结实有力的触碰感,难道做和尚的身材都这么好吗。
想到初次见到他的时候,湍流瀑布下的寂觉光着上身,垒块分明的胸膛一看便知是长年累月的锻炼。她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寂觉师父会武功?”
寂觉不着痕迹的挑挑眉,还是回答道:“贫僧在寺中常年修行,并不会武功。”
语落,段婉妆脸用红了两份,自己脑子一热就问了一个傻问题。常年在山上山下来回跑,身体结实一点也是人之常情,又不是只有会武功的人,身材才这么好。
送段婉妆回望月楼后,寂觉转身就离开了,另一句告辞都没留下,段婉妆努努嘴不以为意,反正这和尚的脾气怪异也不是一两次了。
冷风一吹,段婉妆又打了个寒颤,快速的钻进屋子里锁好了门,轻手轻脚的躺在床上,半搂着解忧渐渐睡去。
第二日醒来,竟然快到午时。
段婉妆从床上惊醒,便看见解忧托着小脑袋坐在床边,笑嘻嘻的看着她。
昨夜没有休息好,又受了点风寒,导致她一觉睡到日上三杆,还被解忧看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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