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敬瑭感觉到胸前一阵温湿,才觉她竟流泪,心下震惊。初见绝色的她,是一个撒娇的妹妹;嫁给他后,若即若离,半真半假,有时候明明是笑却让人不觉得她在笑,嬉笑怒骂,对什么都未曾十分经意,还清清楚楚地告戒过他不要弄假成真;任xing……;入宫之后,少了几分玩闹,多了几分冷淡,虽样子做得十足,却感觉得到她对周围的一切更是不经意了,半分争宠心也无,竟认真地与他讨论他的嫔妃孰美孰娇,哪个更值得他宠幸……有时候会想,这个女人,究竟有没有真心?究竟是不是没有心的人?这些年她带我是不是一直敷衍、演戏?……
昨日有人意图行刺,他提前得知,假拌前去狩猎,假扮受伤。当她布满绝望和脆弱的脸映入眼帘时,他真切看到一个真xingqíng的她,本质的她,那时侯她的心qíng,她的焦虑,她的无助,真实地写在脸上--没有平日里的嬉笑,没有平日里的冷漠无qíng……
此时此刻的她靠在他胸前,悄无声息地流着泪--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她这样汹涌的泪水呵!想到她那般骄傲的xing子,此时却这么无助地哭着,心中一紧,柔声道:"雪柔,别哭。以后我们好好地过。"
赵雪柔心想,除掉他,又如何?那奇毒,张怪老头有没有法子?剩下的日子该怎么过呀?难道就在这深宫内院里在一群女人的勾心斗角中明哲保身、了度余生?……眼泪更凶了。
"唉,我今儿知道,女人的眼泪是不能劝的。"韩敬瑭无奈地说。赵雪柔听得他玩笑开得不伦不类,也没心qíng流泪了,噗嗤一笑:"哪有你这么安慰人的?昨儿那样吓人家,我要补偿。"
用锦帕细细地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道:"一直以来,但凡你想要,我都可以给你。"
赵雪柔抬头见着他一脸的坚定,心中不忍,这个男子,竟真的对她动了真心?竟真的深爱上了她?唉,其实一直以来,他待自己并不坏,且无论是王府还是宫里都尽量纵容着我……思及此处,对韩敬瑭多了份愧疚之心--恐怕此生我只能负你了。
"我想出宫。"
"那外面,真那么吸引人吗?"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出去自有外面的乐趣,哪怕只在外面走一走,看一看,心qíng也是舒畅无比的。我知道你一直尽量纵容着我,只要不是太出格,你就任由着我胡闹,我心里记着你的好呢。"呵,拍一下马屁,讲几句软话,为了出去一躺,值得!
"我话都说出去了,还能收回么?只得让你出去,不过得小心点,回来也早一点,最近可不太平。"皇上若有所思地说道。
赵雪柔联想到昨日遇刺之事,诧异:"昨日行刺皇上的事,究竟是……"
韩敬瑭脸上高深莫测的表qíng,喜怒难分:"这事儿敏妃不易多管。"
赵雪柔会意道:"是,后宫不gān政事嘛!你道我爱多管闲事?"
是夜,御书房。
"司马先生这招走得绝妙。"韩敬瑭手执棋子,笑言。
司马会意道:"皇上谬奖。还是皇上技胜一筹。"
"哈哈,"皇上笑道:"虽尚未水落石出,但这件事带出来一段小cha曲,朕已十分开心。"
司马心知皇上是指昨日敏妃娘娘的反映,暗叹皇上竟对她用心至此,原是他和皇上本人都没料到的。
赵雪柔一路思量。
如果没记错的话,负责皇家围猎的是他!
他究竟想gān什么?难道他想……不会,不会,他应该很清楚,自己的实力根本不够,他也不会做那个chūn秋大梦,只这事,于他,有什么好处?……
一路不得其解。
只带着无双和小祥子,进了风雨客栈一间雅间。约莫一盏茶的工夫,三人便神不知鬼不觉来到红牡丹处。赵雪柔细心地让小祥祥子下去先歇着不用伺候,好让他跟他兄弟聚一聚。喝过茶,见红牡丹连平日里的贴身丫鬟也屏退了,心知有秘事,便打发了无双下去。
红牡丹递给赵雪柔一卷东西,呵,赵雪柔身处皇宫,不是没见过世面,但见这么大手笔,着实吓了一跳,玩笑:"莫非有痴心富家少年把家产都那来给姐姐?"
"富家少没有,倒是有这么个人。"说到此处,红牡丹手沾茶水画了个字。赵雪柔色变--那个人竟把爪子伸到她的好姐妹这儿了?心知跟红牡丹的jiāo往是瞒不过一些人,但没想到他竟用这种笨拙的手段?应该不是他的风格呢……
"哼!"赵雪柔冷笑:"昨儿还被他抱在怀里好声安慰说以后好好过,今个儿就看到这么一叠收买人心的东西。我道是谁这么大手笔,原来是他。"
"你也不要尽把他往坏处想,"红牡丹说出自己的分析:"这事有一段时间了。来人只问了你们兄妹关系如何,并要求以后有新qíng况随时上报。"说着又写了另外一个字。
赵雪柔一惊--他觉察到了吗?
赵雪柔把玩着一道木符,恹恹地说:"唉,真累得慌。他们这些人……罢了,我想去绿罗寺拜个佛进个香,也许就转运了呢。"
"你求神拜佛?你没拆人家和尚的庙就算万福了。"红牡丹丢给她一个白眼--你小妮子,能让你这么容易蒙混?
"唉,只不过顺便跟玄言大师聊聊天罢了。人家得道高僧,说不定三言两语就点破这红尘世事呢。"赵雪柔掷出手中木符,"你看,这还是人家以前专门送我,说我若有什么难事,他出家人还惹一回红尘,尽一臂之力呢。"
红牡丹接过木符,脸色微变,细细打量起来。赵雪柔见之心异,问道:"可有不妥之处?"
红牡丹看仔细了,疑色道:"是否不妥,我说不上来。只是这相似的木符,我倒也见过一块。只因这木头奇怪,难得一见,所以有些印象。而且你再想想,这玄言大师也有些年纪了吧,看这木符跟他有一定年头,却不见半点腐朽,而且带着异香,竟是我等人从来没闻过的气味。"
经她这么一提醒,赵雪柔道:"可不是?!以前以为他一介高僧,有些奇物也不是什么怪事。只是你说你见过另外相同的一块,右些奇了,不知持那木符的人是谁?"
"有一阵子,一位三十多岁的爷,老爱往我这儿跑,人彬彬有礼的,每次只是喝喝茶,聊聊天。跑得次数勤了,而且老爱有意无益地打听一些事qíng,我起了疑心,一次设计故意让丫鬟弄湿他的衣服,拖着他进内室更衣,发现贴身带着块木符,当时觉得好玩,便拿在手中看了会儿,他紧张兮兮地马上夺了回去。"
"这么说来,这木符有些故事了,否则那人紧张什么?玄言大师把这么块重要的东西轻易送给我,是什么意思?"细细抚摩着,仿佛希望从它身上得到答案,"你看,上面还有他法号的'言'字呢。"
红牡丹惊道:"哎呀,我记得那位爷的木符上仿佛也有个很小的字,不过当时我没来得及看清楚。"
赵雪柔眉头不禁拧起来,问道:"他有没有说叫什么名字?"
"来这风月场的陌生人,哪有以实名相告的道理?不过胡乱扯一个称呼罢了。不过有一次他随身带着把扇子过来,也是不打开的。只是小丫鬟好奇,乘他不经意拿了去打开瞧了眼,又很快被他要回去了。后来,丫头们拿笑话说给我听,说是上面写着很'语中无我'四个字,跟他神经兮兮的样子倒是相同--怪怪的。"
"语中无我?语中无我?"赵雪柔掂量着,"噫,'语'字去了'吾',不就剩下个'言'字吗?!"
还未来得及为猜出谜语高兴,已然变色:"怎么也是'言'?难道和玄言大师有关系?"
红牡丹笑道:"这么说来,难道跟那只狐狸也有关系不成?他名字里面不是有个'言'字么?"
话说出口,不仅赵雪柔,连红牡丹本人也有几份惊讶--赵雪柔跟她说过赵毓言的秘密……难道真……不成?这事还真玄乎…红牡丹不敢多言,忧心地望了眼沉思中的赵雪柔。
"你上回托赵毓言带话,就为了那个小祥子?真看不出你还这般心善。"赵雪柔笑道:"还以为你伤天害理、无恶不作。"
"伤天害理的事做得不少,才赶着做些善事积德啊。我做的善事可多着呢,以后有机会让你领教一番。"红牡丹吊儿郎当的,"他的兄弟死命来求我,问我在宫里可有认识的有头有脸管事的人物,说他兄弟在里头没的照应……这兄弟两也都是可怜人儿。你在宫里把他带在身边,既照应了他,你也可收个心腹,培养一下,应该是可以独挡一面的。那个绿罗,我一开始看着就觉得怪怪的,原来还真是那么一回事。想来你也可怜,竟一个真正可信任的人也没有,在那里头不是如履薄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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