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那落寞的的眼神,迷雾缓缓道:“这些话,不该对我说。”
洛希安静地看了她许久,说道:“我已经有所安排,你的师姐还有其他小妾,我都会一一遣散,夕剑山庄不会再有女主人,直到……我要的人肯和我白头到老……”
迷雾望着他,说道:“你说的轻易,却苦了她们。”
洛希苦笑以对,“我宁愿苦了她们,也不愿我爱的人受半点委屈。”
迷雾低着头,胃口全失,洛希看着她长长的睫毛,问道:“迷雾,到了这地步,你还不明白吗?”
良久,迷雾抬起头,说道:“我不归夕剑山庄,只属huáng山竹林,你应该明白。”
突然,酒杯被洛希轻轻捏碎,清脆的声响划破客栈的宁静,紧张非常,洛希吸一吸气,冷声道:“迷雾,我不会放弃!”
缓缓站了起来,迷雾留下一句话,“洛庄主,也许……你只是一时迷恋,仅此而已。”
她走向掌柜那里,付好钱后,带着一坛桑落酒离开客栈,由始至终,洛希都没有目送她走,只因他心里痛得难受,只能以酒消愁,再说,一次又一次凝望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那种感觉,如掏空了心一般,麻木不已……
20
桑落酒是风遥师叔所爱,他曾经说过,“桑落……桑落,取一杯桑落,一醉方休后,却剩那失落……”。
迷雾这次下山带回桑落酒,就是要等风遥再来huáng山时,让他痛快喝够。可她回到huáng山已有好几天,却始终不见师叔前来,不知是为了什么事而耽搁?
“师傅,风遥师叔是不是出事了?”山dòng外,迷雾和无禅大师站在崖上,两人都一脸担忧。
无禅大师忧心道:“唉,为师也担心得很,照理他也该出现了才对。”
正说着,两人就看见风遥步履蹒跚地走来,待看清楚后,迷雾和无禅莫不轻呼出声,只见风遥满身血迹,心口处还泊泊流出血来,伤势非常严重,两人冲了过去,无禅喊道:“师弟,你这是怎么了?是谁伤了你?”
风遥摇摇头,连话都说不出,迷雾和无禅连忙扶着他进到山dòng中,让他躺好在石chuáng上,迷雾拿着一块布捂住他伤口,可鲜血还是不停地流,叫人心慌。无禅大师悲痛得红了双眼,吩咐迷雾道:“快去拿仙尘散!”
迷雾正要起身去拿丹药,风遥却突然剧烈的咳个不休,他边咳边摇手,竟不准迷雾去拿药,无禅气得吼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闹疯癫不成?”
迷雾眼睛泛红,也是伤心非常,风遥顺一顺气后,吃力地说道:“我已经行到末路,吃不吃仙尘散,都一样。”
迷雾柔声道:“师叔,你先吃了仙尘散,待伤口好后,我请你喝桑落酒。”
风遥一听到桑落酒,眼睛都亮了起来,“迷雾啊,还是你对师叔好,让师叔在临死时,能有桑落酒喝。”说完,又咳了几声。
无禅大师揪心地问道:“风遥师弟,究竟是谁害了你?”
风遥忍着锥心之痛,说道:“唉,都是我自不量力,听说少林方丈受了重伤,一怒之下,跑到武当找杨轲算帐,咳……咳……”停了好一会儿,他继续道:“释仁大师和我有几十年的jiāoqíng,眼看他病恹恹的样子,我哪里能忍受?可是,我剑法不如人,和杨轲一战,败得难堪,他也没手下留qíng,直接用孤仙剑往我心口上刺上一剑,我挂念你们,所以qiáng撑着赶回来,怎样都要见上一面才甘心地走……”
无禅大师检视风遥的伤口,发现杨轲那一剑已经刺进心脉,任那仙丹妙药都无法解救,她悲从中来,沉痛喊道:“杨轲,你欺人太甚!”
迷雾更是落下泪来,模糊了双眼,风遥微微一笑,道:“迷雾,不是有桑落酒喝吗?快拿来,我没剩多少时间了!”
迷雾擦擦眼泪,去拿那坛桑落酒过来,风遥在无禅的帮助下坐起来,接过酒坛,豪气地掀开盖后,就拿起酒坛大口大口地灌着,即使伤口被牵动而痛得难以忍受,他依旧喝个不停,终于在喝到一半时,他忽然颤抖地放下酒坛,连吐几口血,吓得无禅抢走酒坛,不敢再让他喝下去,迷雾则痛心地说道:“师叔,别再喝了……”
风遥嘴角含着血丝,面如白纸,那神态,叫人不忍目睹,他看着无禅,说道:“师姐,我入门已迟,所以在年龄大你不少的qíng况下,得唤你一声师姐,可是,我对你的尊敬,确实不假。我走后,你不用为我报仇,只需要将我的骨灰洒进酒坛内,让桑落酒陪我走完最后一遭,就好。”
然后,他再看向迷雾,说道:“迷雾,你这孩子,总是叫我心疼,你要记住,天底下的男人,像杨轲这一类,千万要离得远远,他的心机,谁都看不透!师叔一生疯疯癫癫,可一颗心比谁都真,世人笑我癫,我笑世人痴!哈哈……哈哈……”
迷雾和无禅相对无语,谁都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风遥轻轻再道:“师姐,让我再喝一口,可好?”
无禅缓缓将酒坛递了过去,风遥开心地接下,喝下一口酒后,他念道:“一口桑落,落尽繁华,长生一梦,回首怅望,方知荒唐……”
说完,他闭上眼睛,安然睡去……
迷雾轻轻道:“好走,师叔……”
无禅大师别转过脸,潸然泪下……
三天后,迷雾捧着酒坛伫立在山dòng外,身影萧瑟,良久,她对一旁伴着她的仙鹤说道:“小南,走吧。”
那仙鹤像是通人xing,等迷雾坐到它背上后,就张开翅膀飞翔到空中,苍天茫茫,迷雾将那酒坛轻轻翻转,一点一滴的桑落酒洒落下去,风遥的骨灰也随酒飘落,回归大地……
看着桑落酒怅然落下,迷雾只觉凄凉惆怅,她俯瞰山河壮丽,风遥师叔不知会落到何方?但愿,来生的他,依旧是huáng山弟子……
而山dòng内那端,无禅大师手握huáng山至宝“玄禅剑”,神qíng肃穆,她眼神一凛,心里已有打算……
迷雾却不知,她师傅的打算,带给她的是无尽的伤痛……
21
风遥离逝的一个月后,某天清晨的竹林内,迷雾一从糙屋步出,就看见无禅大师正对着竹子沉思,迷雾缓缓到大师身旁,唤道:“师傅……”
只见无禅大师神色沉郁,她手上握着一柄长剑,那紫色剑鞘古朴深沉,不见华丽,自有huáng山一贯的低调作风,迷雾自当知道那是玄禅剑。无禅望着迷雾,道:“迷雾,为师思前想后,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你师叔如此冤枉的死去,实在叫我伤心。武当素来颇有仁义之风,当年的宇悠真人与我尚能以好友相称,可如今的杨轲……哼!简直是败坏了武当门风!先是莫行云,后是沈贤,再到你风遥师叔,杨轲他从没留过一条活路,这样的掌门,如何能服众?”说时,语气愤慨难消。
迷雾轻轻问道:“师傅,你的决定是什么?”
无禅大师叹了一声,道:“徒儿,为师狠不下心离开你,可这一次,我决定要到武当山,找杨轲决一胜负!你的师叔,不能白死!”
迷雾说道:“我陪师傅去。”
可无禅大师却喝道:“不许!为师这一次上武当,未必有必胜的把握,你若是一同前往,万一也遭毒手,huáng山岂不没了血脉?!所以,你听着,好好留在huáng山竹林,为师若能活着回来,是万幸。若小南带我回来时,我已经遭杨轲下了毒手,你也不能沉湎于悲伤当中,萎靡不振。huáng山的未来,全靠你了!”
迷雾缓缓道:“我一定要去!”
无禅大师震怒地斥道:“迷雾!难道连为师的话都不听了吗?”
迷雾哀伤地看着无禅,眼中泛泪,无禅不忍地说道:“迷雾,你要记住,为师这一去,生死难卜,所以,我将亲传掌门之位予你,玄禅剑乃huáng山至宝,是历来掌门必定拥有的信物,现在,你跪下,接下玄禅剑。”
迷雾僵直着不动,怎样也不愿跪下,无禅大师突然用长剑轻轻打向她双膝,希望她能顺从地跪了下来,可大师打了好几下,却依旧不能如愿,无禅心疼地说道:“迷雾,跪下!”
迷雾眼眶含泪,摇头不愿接下宝剑,无禅大师迫不得已下,用玄禅剑重重打在她双膝,迷雾吃痛下,缓缓跪在师傅面前,“第十二代huáng山派掌门,迷雾听令!今日赐予你玄禅剑,望你辅佐正道,伸张正义,抵御魔道!以你当今的功力,收徒弟绝非难事,但你要切记,若是有huáng山弟子败坏了我派门风,你一定得清理门户,绝不能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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