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迦轻轻挥手,制止住何浅的上前,只是用手按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吸着气。
思绪像随着微风像cháo水一样时隐时现,当年第一次见到莫惬怀时,他还是个比女子还要美上十分的少年,他们曾经分享过一切,几乎一切。
他坐在象征着顶级权利的皇位上,莫惬怀站在他的身旁,笑着对他说:“我会永远站在您的身边,我是您手中最锋利的宝剑,我永远不会背叛您,陛下!”
某种奇异的红光在他的眼角闪动,他用力睁大眼睛,也许这一切会很快消失,也许这只是幻象。
他如此清晰看见他们相拥在一处,他挚爱的妻和他最信任的兄弟。
于是,一切的一切,于此崩溃。
许久,夜熔和莫惬怀才慢慢分开,回头,却赫然看到罗迦无声的站在那里。
莫惬怀吓了一跳,他条件反she的向后退了一步,才稳住身体:
“陛下……”
他看见刚才的事qíng了?
而站在那里的夜熔,手指却下意识的攥紧莫惬怀的衣袖,下意识的想躲避着罗迦。
看着她的举动,他第一次这样清醒的意识到,他是孤单的。
“朕全都看到了。”
勉qiáng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握紧了张开,再握紧再张开,在重复这个动作十多次之后,罗迦才肯定自己可以用正常的态度说话,脸上又露出了那种高高在上、仿佛深谙一切世事yīn暗的微笑。
“陛下?”
莫惬怀的声音里带了一点惊惶。
“来人,把莫惬怀给朕压入大内天牢!!!”
他开口说话,声音微弱而苍白,仿佛是冬天在寒风里瑟缩的枯叶一般。
他所有的一切就此被毁,他竭力想要爱的女子,却在他视如兄弟的男子怀里对着他慢慢的微笑。
他的爱,他的友化成了飞灰,那种因为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而绝望的感觉是那么的痛苦。
侍卫把莫惬怀团团围住,捆绑了起来。
莫惬怀浓丽睫毛下的眼睛,墨黑不见底的幽深,没有惊惶失措,有的只是激烈的qiáng悍无畏。
“胭脂,没事,你别怕。”
一片繁花初绽中,无法视物的她,静静地望着他出声的方向。
坚定的神qíng,有着铁一般的意志。在听见莫惬怀的声音时,宁静中多了一抹似水的温柔。
那样的美丽,却是为另一个男人而展现。
很好,非常好。
侍卫押着莫惬怀渐渐地走向罗迦,他们靠近,靠近,近到彼此都可以看到对方眼中的自己。他注视着莫惬怀的一举一动,眼神越来越冰冷,越来越锐利。“
然后凝视着在风和落花中的莫惬怀,罗迦缓缓开口。
侍卫们急忙停住了押解的脚步。
“惬怀,朕知道你不服。”
罗迦的眼神如利剑直剌心房,莫惬怀挺直了胸膛,正面迎上:
“我的确不服。”
他第一次在他的面前没有用臣,而是用了‘我’字。
明朗的阳光下,罗迦凝视着他,有那么一瞬间被莫惬怀身后摇曳的杏花耀花了眼。最后,将视线落回在莫惬怀深思般眼中。
乌发金冠,工笔细绘般jīng致的五官的流露的激烈qíng感,与周身天蓝色锦缎形成了某种令人憎恨的qiáng烈对比。
太过刚qiáng了,罗迦暗自感叹,又太过jīng致了,就像最上的瓷器,一触即碎。
然后,罗迦笑着说,黑色的眼睛弯成美丽的弧度。
“听着,朕只说一次……”
他们的身高相仿,这样面对面的相视却让莫惬怀有了沉重的压抑感,这大概就是双方气魄上的差异。
“你若要她,有本事就到朕的手里来抢吧!”
而后罗迦的明huáng袍袖一挥,侍卫又押着他离去。
在莫惬怀走过的一霎那,罗迦隐约看见了他的笑,那是胸有成竹的笑。
很好。
很好。
他发现自己现在居然非常冷静。
至少,他现在确定自己要做的是什么,而不是掐断他们的脖子。
侍卫押着莫惬怀渐渐走远,罗迦才向前挪了一步,又一步。被阳光拖得变形的影子,沿着黑色树影缓慢向前移动。
修长的指优雅而爱怜的抚摸着她因为紧张而握在胸前的指,仔细的,一根一根的爱抚。下一刻,夜熔只听到罗迦温柔的在耳边低语,低沉而且完全平静,既没有讽刺的味道也不带一丝qíng感,但是某种熟悉的狰狞,却一下子穿透了她的身体。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如果这皇上您这么认为的话,是的。”
夜熔淡淡的抬起头,她的眼里没有畏惧,没有屈rǔ,甚至连憎恨都找不到。他看见她的嘴上露出一个倏忽即逝的笑容,有些冷漠,有些茫然。
看着她这个样子,罗迦又想笑了,但是笑容凝结在脸上,却只能是一个比苦涩还要gān枯的弧度。
她连害怕都不曾……
她留给自己的只有冷漠……
难以遏制的怒火在他的血管里沸腾,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憎恨过一个人。
她有他的爱,她有黎国女子最尊贵的地位,她身后有根基雄厚的夜氏,这些还不够吗?究竟她还想要什么?一定要把他bī上绝路才肯罢休吗?那么,就看看这究竟这是他的绝路还是她的。
手抖了一下,罗迦粗bào地推开了夜熔,但目中的狂乱在一刹那又沉了下去,浮出了掩不住的鄙夷。
她踉跄了两步,却倔qiáng地挺直了腰,依旧是高傲的姿态,然后缓缓开口:
“陛下,你挡住了阳光。”
她放慢了说话的速度,她的声音因某种qíng愫而变得gān涸。
许久,罗迦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身影挡住了午后的阳光,无声地把身子往后移了移,他依旧凝视着她。
“曾经有一段时间,只要你的影子落在我的身上,我就会觉得比阳光更加温暖;曾经有一段时间,只要你的影子落在我身上,我就会发抖;曾经有一段时间,我觉得如果再看到你,我一定会发疯的。但是现在……真奇怪,我竟然没有了感觉。现在,我们是这世界上最亲密的,却也是这世界上最陌生的。”她婉转悠扬的声音一字一句地道来,与生据来的尊贵高傲宛如天上人:“罗迦……原来,我已经不再爱你……我不再爱你。”
罗迦呆呆地立在那,觉得她的眼睛似是看了过来。那夜空般的黑色,比水更深,比火更浓,水与火缠着绞着,错金裂玉,狂涛席卷。
杏花chūn色,掩不住罗迦心头的冷与痛。他一拳敲在身旁的树上,在宫人的惊呼声中,红色的液体染上了guī裂的树皮,然后,他暗淡的眼睛带着红光凝视着那个极美却也极为冰冷的女子……
不,其实她并不冰冷,她对莫惬怀是何等的温柔缠绵,这冰冷似乎只是为了给他。
罗迦粗重的喘息着,染着鲜血的手依旧抵在树上,逐渐在浅棕色的树皮上增多的红色液体,分外的触目惊心。
保持着这个姿势僵硬了一会,他终于直起了身候,双眼没有任何的感qíng,浑身的气息不复狂乱,而是冰冷得入骨入髓。
“朕和惬怀qíng同手足,你却勾引他为朕设下陷阱,让朕bī死了自己的母亲。熔,朕真是很佩服你。”
“难道你从来没有对苏家的侵吞国款有过怀疑?难道你从来没有对苏轻涪有过心结?我和惬怀设计又怎样?你其实也只不过是就势而为而已,谈不上我们谁利用谁,不是吗?”她冷冷的说着,清冷的眼里,露出那一点冰寒:“至于你和惬怀……qíng同手足?同只是相似、好像,却并不就是手足,不是吗,陛下?”
瞬间,狂怒的风bào席卷了罗迦,与其说是被她说的事实刺激到,不如说是被她话语里冷漠刺激到了。
心里禁锢猛shòu的笼子彻底被打碎之后,狂嚣的野shòu终于不能再被任何人所控制。
几乎不假思索的,他猛的伸手,抓到着瘦削的她,蛮横的拖走。
何浅和何度面面相觑,只能无声的跟上。
夜熔看不见,踉踉跄跄的跟着,几次摔倒,他也不曾管,只是拖着láng狈的她。
一路拖到了宁夜宫,罗迦反脚踹上了宫门,把夜熔丢到了的chuáng上。
压抑着自己的bào怒,冷冷的看着被自己丢在chuáng上起不来的夜熔,罗迦下意识的冷笑,胸膛中的怒火更加旺盛燃烧着。
“罗迦?别做让你我都后悔的事qíng。”
什么都无法看见的她,觉得有某种极其恐怖的事qíng要发生在自己身上,夜熔摸索着畏惧的向后缩了下身子,皱了一下眉头,吸了一口气才开口。
他慢慢的脱掉自己的外袍,俊美的容颜上漂浮起冰一般彻骨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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