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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唐妙和萧朗在场里烤玉米吃,三姥爷又撅达撅达地走过来,脸色yīn沉,气呼呼地在糙墩子上坐下。萧朗将一只玉米棒递给他,“三姥爷,又跟谁置气呢?”
三姥爷嘟着嘴,“还能有谁,那几个懒婆娘呗。谁像你小子这么好,找个天下少见的好媳妇。”
唐妙没想到三姥爷也会开玩笑,一口玉米没咽下去差点给自己卡住,咳嗽了两声。萧朗忙递了水给她,埋怨道:“不过是句实话,你就不能淡然点。”
唐妙擦了擦冷汗,忙问三姥爷gān嘛呢。
老头儿叹了几口气,说了实话,家里三个媳妇好吃懒做的,谁也不想gān活,这两日又趁着他在外面收庄稼,一个个在家里躲着炖ròu吃,他一回家她们把ròu吃完,ròu汤喝不掉就倒在猪圈里。
萧朗哼了一声,“三姥爷,您狠心点,给他们分家,让他们自己gān活吃饭不就好了?”
唐妙白了他一眼,“都跟你这样似的?那他们不也是三姥爷的孩子么,有哪个父母是愿意孩子受苦的。现在分了家,他们离开三姥爷啥也不是,还不得流落街头饿死?”
三姥爷又哎了一声。
唐妙便给他出主意,让他狠点心,打发家里人都gān活。他呢也别那么抠,每个月拿出一定的钱来,让三个媳妇儿轮流当家,看看谁当的好。三个儿子也要分管田地,一旦管差了,大家都要一起饿肚子,做得好了,他要表扬他们,给点小小的奖励。其实有时候人就是想要一句表扬,父母的关心罢了,如果他一味儿地斥责他们,骂他们懒笨蠢馋,那他们自然越来越自bào自弃的。
三姥爷疑惑地看着她,“管用吗?”
唐妙笑了笑,“三姥爷,你种地好了,想不想人家说‘看,他真能gān,这地种的真是出挑’想吗?”
三姥爷想了想,点头道:“是这么回事儿。”
唐妙塞了一个嫩玉米给他,“那您就好好琢磨琢磨,怎么调动他们的劲头。这家呀,吃是吃不穷的,只要能gān,吃得多赚得多,您攒再多,不舍的吃不舍的喝,到头来呢?”
三姥爷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孩子一样兴奋地神采,“我这就家去,不信治不了几个兔崽子。”说完背着粪篓子就走了,到了场边还不忘将唐妙打扫在那里的一堆马粪拾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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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妙和萧朗也不在老爷家多呆,守了几天便回家帮着收剩下的地瓜。
他们找了个无云大风的好天气,一气把二十亩地瓜都刨了,擦成地瓜gān晒在地里。去年唐妙就让二哥去白马镇做过几把擦子,实际就是一块长形木板,前头木板上挖个孔,将打好开刃的刀钉在上面。刀片那头担在荆条筐上,人骑着擦子下半部分的木板,拿着地瓜放在刀口的地方平推出去,一下下就能擦出地瓜片。
地瓜擦好了直接扬在地里,一片片摆开不互相压着就好,日头好的时候晒个两三天。晒gān的地瓜gān自然比整个地红薯好收藏。他们把挑好了来年做母子的地瓜放在东间炕dòng子里,西间便放那些煮了格外甜的小地瓜,等空下来可以煮一锅切片晒gān做地瓜悠,来年二月炒地瓜豆吃。
晒地瓜gān的时候最怕下雨,夜里掉了几个雨星,一家人便推车子拽麻袋,急急忙忙奔去地里,把地瓜gān装在麻袋用车拉回家,将家里的能挡雨的地方摆满了地瓜gān,白花花的一片。
后面连yīn了六七天下了场雨,不少人家说粮食开始发霉,幸亏重阳节之后天晴起来,蔚蓝如洗。大家纷纷把粮食赶紧晒gān了装仓,又趁着时节把麦子种上。
如此便到了深秋,天凉如水,大雁南飞。
相亲和金钗
这日唐妙和萧朗几个把要卖给周诺家的地瓜gān都收拾好装进麻袋里,让爷爷和四叔家也送过来,还跟要好的亲戚和邻居也打了招呼。九月二十这天,小仲亲自领了人来收地瓜gān,还给唐家送了礼物。
景椿和萧朗几个忙着过秤,唐妙看了看趁大家不注意把小仲叫去外面说话。
她笑眯眯地道:“你们少爷去南方回来了吗?”
小仲被她瞧得有点忐忑,“回三小姐,还没呢。”
“真的?”她笑意更深,小仲躲闪的目光让她觉得肯定不是这么回事儿。
小仲跑去门口瞅了瞅,又回来小声道:“三小姐我说了您可别让我们少爷知道。”
唐妙点了点头,一副真诚娇憨的模样,“你放心。”
小仲嘀嘀咕咕把周诺的近况卖给她,之前是去了趟江南,可还没到就折了回来。如果不跟公子乾他们做事qíng,就一个闷在家里,如今也没心思找姑娘唱曲听戏,喝酒也是自己喝闷酒。唐妙让他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小仲挠了挠头,又告诉一些,其中一条唐妙听得眼神一亮,让小仲忙去,自己捂着嘴吃吃笑了会儿。
晌午饭后,大家正忙着,王媒婆一摇三晃地从外面进来,笑道:“哎呀,正忙着呢,我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高氏立刻请她屋里喝茶,没见着唐妙就让杏儿快上茶来。
王媒婆笑声朗朗,“大妹子,好事儿,我那次跟你说的陈家事qíng,你想过没啊?人家都说亲事美不美,全凭媒婆一张嘴。可我这个媒婆怎么的嘴巴,难道你还不知道。你们家这几桩婚事,哪一桩我说错过?再说陈家跟我们那点渊源,你非但不能觉得不舒服,而应该欢喜才是。这说明是咱们的缘分,人家也叫慕名而来。陈家老四,老实本分,相貌堂堂的。而且老陈家也说了,到时候他们就算分家,老四也不会吃亏的。”
小仲进了当门听见,问一旁进来喝水的萧朗,“萧少爷,给谁提亲的?三小姐还是二小姐。”
萧朗冷眼一转,哼道:“你说什么呢?”
小仲怔了下,“对不住对不住,我一下子混忘了,自然是给二小姐提亲的。”
唐家原本留小仲他们住一宿,第二日还有人送地瓜过来,小仲却说有急事先回去,回头打发人来继续收,又给唐家算了钱,多放下十两定钱,让他们帮忙收一些,不出个十天半月他打发人来拉。临走的时候唐妙大方地送他一小罐酱菜,让他带回去给周诺尝尝。
小仲走后唐妙回头见二姐一脸失魂落魄地样子,笑着捅了捅她,“要是他来找你,你可要使劲骂他。”
杏儿脸颊一热,瞪了她一眼,“多管闲事。萧朗找你去摘酸枣呢。”
河崖半腰上总有一些小酸枣、野茄子之类的生在那里,清高气慡,风凉露重的时候,正是成熟时节。唐妙领着萧朗一人挎一只挎包,去野地里摘那些酸枣。
熟透的红彤彤像玛瑙,摘下一颗放在嘴里一嚼,先是一阵软软的酸,然后便是清清的甜,直透心肺。两人一边摘一边吃,小半天也摘了半挎包。摘的时候少不得手被划破,或者扎了刺,萧朗不在乎地拔掉自己手上的刺继续摘,要是唐妙被扎了,便紧张地又是检查余刺又是安慰她。
唐妙笑微微地看着他,“只不过是根刺,你那么紧张做什么?gān农活的哪里有不扎个刺的。”
天高云淡,夕阳照水,英俊的少年如纤尘不染的宝石,gān净明朗。她心里暖暖地,握住他的手,既心疼又佩服地道:“看看你,好好一个少爷变成了农家小子,这手都变糙了。”
萧朗欢喜地反握她的手,用自己温暖的手心暖和着她冰凉的指尖,“只要你不嫌弃我一点都不怕。”
唐妙脸颊发热,将手抽回来,“天要黑了,快回家吧。”
过了两天,萧朗说如今不是农忙,想去范木匠做点木匠活。他既然有自己的安排,唐妙一家自然不反对,嘱咐他好好照顾自己,不忙的时候就来家看看,他都答应了。高氏让景椿赶车送他去,从家里带了铺盖衣物去,免得到了那里还要麻烦别人。
没两天薛思芳送大梅回来住娘家,她出月子的时候因为不想给娘家添麻烦加上路远便没出门,现在农忙稍缓,大家也有时间,他们就来了。孩子小名叫小暑,大名是薛家大房老爷子给起的,叫雪宝岩。唐妙见小暑安稳地睡在小花被里,一张脸白白嫩嫩,小嘴红妍妍的甚是漂亮。
宝儿一见她就冲过来让她抱,“小姨夫怎么也不等我来就走了。”
唐妙拍了他一巴掌,“有没有欺负你弟弟。”
宝儿嘴巴一撇,“切,他那么小谁理他呀,就知道睡。”
大梅说小暑平日里安安静静的,也不怎么哭闹,总之比宝儿那时候让人轻松得多。宝儿听母亲说他不如弟弟就不高兴,撅着嘴抱着唐妙的脖子,“小姨,我们去找小姨夫玩吧。”
唐妙威胁要揍他,却还是带他去看自己的蘑菇。原本她寻思也就是能出几棵,来年再改进办法,没想到竟然出了不少,一盘盘的很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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