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寻思反正杏儿也gān不了什么活,唐妙又听话基本不需要人带,还有景枫和大梅帮忙便同意了。景森小脸拉成了苦瓜相,跟着杏儿混惯了,她不在他就不知道怎么玩。
亲戚们来暖炕之后老大一家便搬去小院,大黑花暂时还养在原来的牛棚里,等这边盖好了再牵过来。
王氏摸着嘴角,嘻嘻地笑着,问李氏道,“娘,大黑花可吃不少东西呢,那粮食和糙算谁的啊!”
李氏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算谁的?算我的!”
王氏立刻道:“我说笑话呢,哈哈!”过了一会又问,“娘你说我二哥什么时候回来?要是大哥家把庄稼种上,二哥刚好回来,那地怎么还呀?”
老三烦躁躁地呲她道,“你快歇歇吧,cao那么多心,他回来还能饿着?”
王氏瞅了他一眼,一扭头进了屋,等老三回屋,她又开始抱怨:“我话多,我看你话多才是。你当时怎么不说我们也分?你看现在大份儿里分了那座小院,别看是三间屋,可是院子大,西边空着的还能盖上两间,以后我们往哪里分?他们分出去,赚的都是自己的了。我们还在这里,赚的钱粮还是娘拿着,我们自己一分也拿不到。哪头划算?”
老三本就有些心烦,让她一说便不乐意起来,“当时我那么说你不是也没吱声?再说一下子都分开,家里哪有那么多地方和农具?”
分家,原本的铺盖衣物房间里的用具自然能带走,但是庄户人就是靠牲口和农具,没有那些东西,分个屁日子?他愤愤地想着。
王氏哼了一声,“那还不如我们先分出去。这样还能赚一套家伙什儿呢!”
老三不耐烦道,“你快算了吧,你以为能有一套家伙什儿啊,咱爹说了,虽然是分开过日子,但是现在也不能把大哥家撇开,以后gān活一块gān,场也可以一块使,就是收了收成分开放罢了。”
王氏急了,“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到时候可别让我去给他们家帮工,我可不去。我腿疼得厉害。现在不和唐文汕大哥家合伙,我都要累死了。”
老三上了炕,把练拳般睡觉的景森抱去炕头,给他盖上布单子。
王氏又道,“我怎么觉得咱被老太太算计了呢!”
老三没吭声。
王氏又道,“你想想呀,我之前说分家,意思是我们要分,就是不想和那家一起过,跟着受拖累。结果老太太心里肯定也是嫌弃他们孩子多gān活的人少,孩子读书也花钱就把他们分出去。看我们年轻力气大,能gān,孩子也少,吃得少。所以没分我们。我看老太太最有心眼了。”
老三瞅了她一眼,“算了算了,你快睡吧,就你事儿多。”
王氏冷笑,“我事儿多,我事多是为谁?还不是为了你和孩子、你傻不愣登地就等着被人算计,给人拉力,自己一点主见都没有。把拖累人的分出去,留下我们能gān的,还不是想靠着我们养老,让我们多gān?你就是个木头,一点都看不清楚。”
老三脱了衣服躺下,“好,我是木头,你是玉石,你就自己嘟囔吧。我睡觉了。”
王氏急了,“怎么的?我嫁给你,难道不是下嫁了?你还觉得我高攀了你不成?”
老三投降状,“是我高攀,我高攀娶了个话多的七仙女行了吧!”
王氏又笑了,嗔了他一眼,捶了一下子,偎进男人怀里,“我跟你说,我们也不能做大傻子,等着给别人拉力呢,我们也赶紧自己过。”
老三抱着她,“嗯。睡吧。”
茅屋里的一家子却没得睡。
月亮明晃晃地照进竖条窗棂内,里面人影幢幢,低呼声此起彼伏。
“这里,这里……爹你快点!”大梅吓得哆嗦着。
因为舍不得费打火石点油灯,只能借着照入窗内的月光搜寻那黑溜溜的活物。
高氏生怕耗子咬了唐妙,把她抱在怀里,让景椿快去找打火石点灯,要是不把耗子打出去,一晚上不用睡了。
家里虽然没东西,可是柜子之类也怕它咬。特别她常听说晚上睡觉,大人太累了睡得死,老鼠把孩子咬了。
唐妙瞪圆了大眼睛,使劲地盯着高氏脚下,生怕有毛茸茸贼溜溜的老鼠跑过来。
灯光亮起的刹那,躲在角落的耗子登时无所遁形,愣住的一瞬,唐文清一鞋子砸过去,耗子被砸得歪了歪,然后被唐文清眼疾手快一烧火棍子敲昏过去。
唐妙目瞪口呆地看着,听见唐文清笑道,“好肥的大耗子,家里粮食都被他们给盗走了。扔那里明天烧烧给你们吃了吧。”
唐妙一阵作恶,脑袋一歪,靠近母亲怀里。
高氏笑道,“快扔出去吧,别吓着孩子了。”
唐文清忙把它拎出去,扔进圈沿上敲了敲才扔下去,又铲了一铁锨糙灰给它盖住才回去洗手进了屋。
高氏把孩子递给他,“抱她去尿尿吧。”
唐妙想起那只老鼠,死死地攒着母亲的袖子,摇头,“没尿。”
本来大梅和景椿睡西间,结果因为害怕,便都睡了过来。唐妙半宿睡不着,总觉得下面有耗子溜达来溜达去,还会爬上炕,自己细皮嫩ròu的,可别做了耗子的唐僧ròu。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梦里去了一片杏子林,里面全是金huáng蜜甜的杏子,她爬上树,吃了个稀里哗啦。没多久开始找厕所,不是厕所有人,就是小小的挤不进去,好不容易去了一个地方,又发现外面人能看见。
后来竟然去了个陌生的大院子,自己去求借厕所,出来个小屁孩,竟然是萧朗。他穿着火红的小锦袍,脖子上戴着金项圈,粉嫩的小脸上挂着单纯的笑。
她也不管了,请他带自己去厕所。
等她跟他去了一间别致的房间,找到了chuáng后的马桶,畅快的解完手,突然见他倚在桌子腿上一脸jian笑。
唐妙一下子吓醒了,也意识到自己尿炕了。
她是yù哭无泪,自己是不是魔障了,那小屁孩就yīn魂不散。
她爬起来,想自己脱掉小开裆裤,虽然开裆,可贴在身上也难受。既怕把别人弄醒了吵着他们休息,又怕他们知道自己尿炕了会笑话。
此时她已经被那个梦打击到,完全忘记自己是个婴儿的身体。
忙活得头晕眼花,她把裤子褪下去,睡觉的地方湿漉漉的,便慢慢地爬到窗台那边,倒了个头睡觉。
因为家里来客人,忙得高氏很是疲惫,睡梦中下意识地去摸孩子,没摸到。吓得她一个激灵,“哎呀娘呀,妙妙呢!”猛地坐起来。
她一喊吓男人一跳醒了过来,“怎么啦?”
高氏眼泪哗哗就出来了,“孩子呢,妙妙呢!”
唐文清忙伸手去摸,也没摸到,下半夜屋里黑漆漆的,这时候高氏已经从脚底下摸到孩子,以为被自己揣下去的,想起听来的那个事qíng,吓得心咚咚得几乎要跳出来,浑身发麻。
唐文清忙跳下地从桌子上摸着打火石点了灯。
大梅和景椿也醒了,揉着睡眼问怎么回事。
高氏吓得不敢去看孩子,捂着脸抹泪,大梅惊得忙爬过去帮母亲擦泪,“娘,你怎么啦?”
景椿也过来看到唐妙光着小屁股趴在炕上呼呼地睡着,忙喊道,“呀,桃花怎么光着屁股趴着睡!”他赶紧把唐妙翻过来,见她紧蹙着小眉头,小手死死地攒着那块玉佩。
唐妙正做梦扑在一片金huáng的杏子上,美美地留着口水,突然被人拎起来,便扑腾着抗议。高氏听见忙看她,见她睡得正香忙从景椿手里抱过来,破涕为笑道,“她怎么睡去那里了?”
大梅笑道,“谁知道呢?怎么还脱了裤子?”摸了摸,一旁的小裤子湿漉漉地,“啊,桃花尿了!”
一个如此小的孩子,尿了知道脱掉裤子?高氏疑惑地看向男人。
唐文清也很是惊讶,上来看了看,又给唐妙拿了gān净的裤子换上。
大梅见唐妙吧嗒着嘴巴,有口水流出来,笑道,“娘,我看桃花平时都吃不饱吧,每天做梦都吧嗒嘴巴。”
高氏叹了口气,觉得孩子跟着自己受了苦。
说笑了几句,也顾不得计较唐妙怎么脱得裤子,大家都又睡了。
如此过了两日。高氏和男人要忙活,便让大梅做饭。
新打的炕,很好烧。大梅多半热了饽饽,凉拌了一个菠菜,或者炖菜吃,这样只一小勺油便够了,大人的撒点辣椒末,吃起来还很香。
高氏去菜园浇了菜,顺便把茄子摘回来,给那边送过去,自己带了四个回来,等着中午用大酱炒了吃。
李氏自己做的大酱,高氏娘家也送了五个酱球。高家老太太做的大酱特别好吃,远近闻名,chūn天吃小葱咸菜蘸鲜酱,夏天之后就开始吃酱球。黑红色的酱球泛着一层油,闻着浓郁,吃起来非常香,下饭或者炖茄子之类都特别开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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