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听见了逗她:“你也知道荒地,耕了有什么用?去年种的蜀黍和棒子几乎就没结实,都做牲口糙了!小棒子都被你吃掉了!”
唐妙笑弯了眼睛,说起来到了古代也有古代的方便,到处是野菜粗粮,绿色天然没有任何污染,吃起来纤嫩可口,是她从没吃过的美味。
如今她深深地热爱着这样的生活。
去年荒地的玉米没结多少,小小的,刚入秋她就开始缠着要吃,高氏寻思一个孩子也吃不了多少,每天去砍几棵回来,棒子煮煮给孩子们吃,玉米秸就喂牛,结果一来二去,吃了接近小半亩地。
老四媳妇从正屋出来,摘下围裙,拢了拢头发,朝唐妙伸手:“桃花,过来四婶抱!”
唐妙又乖巧地伸手给她抱,然后瞅着当门口出来的爷爷,“爷爷,去耕地啦!”
老唐头看了看天,前几天刚下雨夹雪,地还冻着,那片地贫瘠地很,反正早晚要耕,现在去也行。因为有差不多十亩地,老唐头让老三牵两头牛去地里,又让老四套马车放上犁和耙子等农具。
唐妙一直觉得这个耙地的耙子不实用,虽然也是利用牲畜,但短短的效果不够。
只是现在自己小没有权力做主,如果太过于表现又怕大家会觉得奇怪,她也直犯愁。
到了地里老四把大黑花和马套上一起拉犁耕地,两个来回之后用大huáng牛换掉马继续,如此继续两个来回再把先前的牛换下来。
景枫在前面牵牲口,老大和老唐头换着扶犁,这里土地贫瘠,大块的土坷垃翻出来,并不是那种肥沃地黑土,也没有那种特有腐殖土的气息。
唐妙和景椿几个在地头的沟里挖了一会儿野菜,然后跑上来看三叔耙地。他牵着大黑花拖着小耙子走,这样可以打碎大块的土坷垃,小块的四叔便用长柄的耙子在后面一下下敲碎。
因为下过雨,现在土质松软,并不难敲。
唐妙看了看,寻思:这耙子太短,如果做成一个长方形的框子,钉一圈耙齿,然后中间两根横梁可以让人站在上面或者放重物上去,估计会比现在好用。
她开玩笑一样跟四叔道:“我要坐小车!”
老四笑了笑,把耙子翻过来,“来,坐吧!”
唐妙笑嘻嘻地指着刚过去的大黑花,“我要坐那个,”然后她学着家里景森他们玩骑马大战游戏的样子,假装拽着绳子吆喝牲口,扭着小腰喊道“驾!”
平日里老四也是个机灵人,在家里喜欢捣鼓些小东西,给孩子做个小木车。农具上也喜欢动脑子家里很多农具就是他跟老唐头商量改过的,听唐妙这么一说,他心中一动,觉得那耙似乎真的可以踩个人上去。
他比量了一下,叉开腿迈出普通的一步宽,然后平抬手牵根绳子,如果人上去还能用腿的力量控制一下耙的力道和方向。
实际他们用的这耙之前是单杠,要人按住,后来老四去邻县服役跟人学了双杠,让它躺平这样拖着走,只不过就是小点,一次只能耙两尺宽。
老四一想通高兴地去跟正被唐文清换下来歇息的老唐头说,他一说,老唐头寻思了一下也对。但是要合计一下怎么做,多少钱。
唐妙倒腾着小腿朝他们跑过去,老四忙喊:“慢点,”结果就看着唐妙被土坷垃绊了一跟头倒在地里,忙过去给她抱起来。
唐妙尴尬地很,自己是一高兴就得意,一得意就忘形!
把地都耕耙耱完了,便等着下雨以后种庄稼。这地因为太贫瘠,所以唐文清也没寻思着能收多少,家里的粪也不够用,不可能在贫地里消耗太多。
清闲里唐妙喜欢让景椿领着她四处走,熟悉一下唐家堡的地形和环境,在村前村后玩的时候发现离村远点的地方有片树林,里面的糙叶子厚厚的一层,没人去收。她寻思可能去年雨水多,淋湿后腐烂孩子们便不喜欢来这里搂糙,所以才攒下这么好的肥料。
她心里窃喜,夜里睡觉的时候便跑去父母的炕上。如今天又暖和起来,大家分炕睡,主要是唐妙不想打扰父母亲热,再说自己也特别不好意思,如今大了觉没那么多,总觉得尴尬,所以很早就跟大梅杏儿小玉一炕睡了。
唐文清见她如今大了却瘦起来,只蹿个头,胳膊腿都细细的,心疼她吃得不好,对高氏道:“以后割点肥ròu,煮煮夹在饽饽里给桃花吃。”
唐妙一听吓得忙摆小手,虽然小孩子肯定爱吃,可她有大人的思维和触感,那肥腻腻的大油她可不吃,再说她不知道有多满意自己现在的苗条身段!
高氏瞅了女儿一样,手里依然飞针走线,给唐文清fèng补满是补丁的短褐,“这丫头心眼儿多着呢,现在只喜欢吃菜,一点ròu都不吃,谁知道她想什么。”女儿大了,高氏觉得自己不能理解她,跟从前的几个孩子都不一样,这小家伙脑子里不知道装着什么。
唐妙便滚进父亲怀里撒娇,小脚踢踢打打地,“爹,我看南头有一片树林子,里面好多淋烂了的树叶子,我们去搂回来吧!”
唐文清笑了笑,“烂叶子烧火也不顶事儿,要了作甚?”
唐妙瞪起黑亮的大眼,兴奋地道:“爹,可以沤肥,北沟崖的地就能种了!”
唐文清虽然一直知道女儿对种地感兴趣,经常跟爷爷提出些奇奇怪怪的意见,每日嘀哩咕噜或者趴在家里鬼画符,可今日觉得她太不可思议了。
“沤肥?你听谁说的!”
唐妙鼓起腮帮子,掰着小手指头,嘿嘿笑道:“书上!”
唐文清不识字,所以对于书上到底有什么没什么他是不知道的,但是景枫看得书多,也没听他把这些种地的东西挂在嘴边啊!
唐妙又开始叽里呱啦地告诉他腐殖土、酸xing土之类的东西,她早就认准父亲不识字,什么东西都往书上推准没错,而且她一直跟萧朗念书,学什么他也并不知道,所以这么说就等于神婆子装神弄鬼,大家深信不疑。
唐文清对高氏道:“我看丫头说的头头是道,没准还真是书上说的。”
高氏笑道:“等晚上你带孩子去搂两车拉回来,”又看着唐妙道:“丫头,这书上原来真不止是诗词歌赋呀,竟然还有种地,真是了不起!”
唐妙嘿嘿地笑着,这里农书颇少,柳无暇能背不过是他家藏书丰富,一般人家,就算是萧朗家也不见得肯定有,况且种地是农民的事qíng,那些满口之乎者也的士子们是断然不会关心的,更遑论著书立说?
有几个齐民要术?唐妙心中一动,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也编一本农书出来,至少以后可以留给自己的子孙,除了经验,还有科学,丰富他们的知识,最重要的是提高他们的粮食产量,不会饿肚子!
唐文清去父亲东里间问了问景枫,他说自己虽然没看过这种书,但是听先生说过,士农工商,三教九流,都是有书的。唐文清便信了。
既然做了决定,唐文清也勤快,第二日傍晚从父亲那里要了地排车,套上牛,叫上几个孩子,老四知道哥哥家糙不够烧,以为去搂糙也跟着去。
糙太松软,车盘里也只有那些,便把所有的筐子、麻袋都装满,然后压在上面。
老四诧异道:“大哥,这些都烂了,回头也没法烧呀!”
唐妙坐在糙的上头哈哈大笑,“就是烂了没法烧,才没人和我们抢呢,”然后她朝四叔挥手,“快,回家来,再回来拉一次!”
往家走的时候路过村南头,碰见了唐文汕家的,她问道:“你们这是gān嘛呢?去哪里搂这么多糙?”
唐文清刚要说话,杏儿抢着道:“大娘,我们去东边大爷家买的。”
唐文汕家的不相信地看着他们,笑道:“你这个小杏子,就知道骗人,买这点糙能gān什么!”
杏儿道:“烧呀,去年的糙要烧光了。”
她这样说,唐文清也没法再说什么,笑了笑说是的。
老四连正眼都没看她,和景枫几个在前面先走了。
到了家里把烂糙卸载院子里,唐文清又和老四还有景枫几个去拉糙,让杏儿几个小孩子在家里呆着,毕竟林子里黑漆漆的,虽然有月亮也难保有虫子之类的。
唐妙便让高氏把烂糙都扔进圈里,里面本来就有猪粪、土、水、尿等等再清理了圈沿上的粪土,这样盖下去沤上个月,本来就烂的叶子就彻底化成肥了。
如果每年都这样沤肥,起码比牲口和猪能多攒好几圈,到时候也可以在地里挖坑沤肥,那样更加便利。
唐文清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便把早先撇出去的粪也拉到地里,围成一个粪圈底下填土,浇水,然后把从河底烂叶子一些烧也不顶事的糙糠扔进去,上面再用粪土盖了,隔几日就去浇水,等到种地的时候再去扬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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