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不在,王媒婆就和杏儿唐妙东扯西扯,杏儿心烦,爱答不理的,唐妙脾气好,笑嘻嘻地反而问王媒婆很多事qíng。譬如最近谁家的姑娘多大的,模样脾xing如何,家世如何,就寻思着给大哥和二哥留意着。
不知不觉个把时辰过去了,王媒婆才发现净是自己回答唐妙的问题了,自己却没问着她半点。比如说问她萧家少爷、薛家小公子、柳家先生的事qíng,她半个字也没透!
王媒婆嘿嘿笑了笑,喝了口茶,“三小姐,不愧是读书人家的女儿,这脑子就是活泛,老婆子我这张嘴还没吃亏的时候,今儿让你摸了个底朝天!”
唐妙嘻嘻笑起来,“王大娘净会谦虚,你是什么人,像二郎神那样开了第三只眼看姻缘的人,你就是月老在凡间的化身呀。你看看,我们家好几门亲事,我三姑、四婶、大姐都是你说的。以后我大哥二姐,你也要多多烦心呀!可一定要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去想呀!”
杏儿下面椅子上穿扁豆种,抬头白了她一眼,“主要是给我们三姑娘找门好婆家才是!”
王媒婆乐呵呵地嘴角咧起来,“那当然,那是当然!二姑娘的也是!”聊了一会,便喜滋滋地告辞了。
她一走杏儿就开始埋怨唐妙,“你跟她怎么那么多话说呀?大哥不会要那个女人的!”
唐妙撅着嘴,绞着衣带,“可我觉得刘姐姐人挺好,而且她那么喜欢大哥,以后肯定会对大哥好。大哥也没机会自己挑女人,我看也不错。”
杏儿哼了一声,“谁说大哥没机会?大哥如今是巡检,以后还能做县令,过几年考个进士,就算不是状元郎,以后也能封妻荫子,刘赖皮能有那个福气?”
唐妙嘿嘿笑了笑,没接话,免得跟二姐呛起来,她最摸得透杏儿的脾气,就算刀子嘴豆腐心,可那小刀子发作起来,也让人胆战心惊。
唐妙寻思萧朗有日子没来了,算算倒是刷新了不见面时间的记录,想他如今是大孩子,肯定不喜欢跟自己女孩子玩,来的少也是正常的。从第一眼看见他起,她就将他当成小屁孩,有一种自己给自己qiáng加的责任感,尽可能地帮助他,不知不觉中自己也有了一种依赖,想来从小到大的朋友,自然与别个不同。就算是一直有一只小狗陪伴,他突然消失也会很闪人的,让人一下子没法适用。
她这样总结他们的关系,嫌费脑子自己不够聪明,不去深思。
很快就到了收绿豆等绿肥的时间,唐妙也没空再想什么,左右萧朗在家不会受到委屈就是又没生病,她就不去管。
唐妙每日天不亮就挎着布袋和杏儿去摘绿豆、小豆这些东西,晌天了回家做饭,过午要摘到黑天,还要和姐姐一起去割两大筐青糙回家喂牛。
忙活完绿豆这些,就开始收玉米了。如今王氏搬了家,地也分开,不肯跟他们合伙,唐文清寻思自己还是占便宜,父亲和弟弟家地也不少,就让他们先忙,等忙完了若是自己家没gān完再来帮帮忙也可以。老唐头说也行。
唐妙皮肤娇嫩,虽然晒不黑,但是会晒伤爆皮,不像杏儿那样晒黑了也没什么关系。为了保护皮肤,唐妙缠着二姐一起做了几个头套,罩在头上,只挖出眼睛看路,再穿上长裤长衫,进了玉米地也不怕叶子会割破皮肤。
她人娇小动作麻溜,但是力气不够大,便也不像母亲那样挎着篮子,掰了棒子就扔地上,十几步一堆,等父亲赶着牛车上来再拾到车上去。中午的时候唐妙和杏儿回家做饭,匆匆吃两口就再送到地里给地里的人吃。夜里每日回到家,唐妙会偷偷揪一根huáng瓜,拉着姐姐去西院敷面膜,免得被母亲看到说她们làng费。
王氏家的地挨着他们,时不时地过来喝完唐妙特意给大家做的酸梅汤,还端回去给唐文汕家的三儿喝,如今他们合伙收庄稼。杏儿气得鼓鼓的,以后捎了来就藏在别处,等喝的时候再去倒,王氏来要她只说没做,太忙了哪里那么多闲心。王氏便讪讪地回去了。
这样每日很累,夜里还要熬夜扒棒子皮,唐妙人小就有点熬不住,却也不叫苦一直撑着。秋收的季节,白天流火,夜里落霜,冷热不均,唐妙便开始吸鼻子,感冒了。农忙的时候谁家都忙得转不过身来,高氏便寻思要不要花一点钱,雇两个男劳力,给收三亩地,这样自己家也轻快点,孩子不用受罪。
雇工这样的念头在老唐家还没生过,唐文清有些犹豫,“咱家有钱吗?”主要是就算有钱,可一旦雇了人,这名声就出去了,他们附近也只有地主家才雇人gān活。高氏盘算了一下,家里有点钱,但是又想两个儿子要成亲,便咬了咬牙,“那就算了。”
唐妙病了,父母便让她在家里管着做饭,喂牲口喂猪jī鸭,做完家务再扒棒子,不用去地里了。唐妙对着一大堆棒子犯愁,从种上开始,出了苗还要去锄糙保墒,间苗,追肥,抓虫子,熟了就要掰回家,棒子秸也要用小棒子剥开。
诡异事件
唐妙见是三儿,立刻道:“我爹在地里,三哥有事去西河崖吧!”
三儿嘿嘿笑着,在她跟前蹲下,拿起棒子帮她扒,看她小脸红扑扑的,黑亮亮的大眼睫毛轻轻地忽闪着,撩拨的他心里颤悠悠的,“哥哥帮你扒吧。”
唐妙看了他一眼,“三哥,不用,你还是忙去吧。”
三儿坚持,笑得谄媚,嘴巴生得随他娘,突,像耗子嘴,“没事儿,咱家谁跟谁!”说着又换了个位置坐唐妙旁边,“妙妙今年十三了吧,大姑娘了!”
唐妙蹙眉,起身,“三哥喝水吗?”
三儿起身跟上,唐妙立刻道:“我二哥眼瞅就回来,三哥儿坐会儿吧!”
三儿笑嘻嘻的眼珠子转了转,“没事,我地里也有活,刚好去找大叔说点事qíng!”说着招呼了声就走了。
唐妙冷冷地看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这三儿私底下最是猥琐喜欢开女孩子小媳妇的下流玩笑,听说跟前院老常家的二媳妇有一腿,那天夜里爬墙还把脚崴了,第二天骗人说是找知了guī崴的。
没一会她觉得有些乏力,就靠在廊子下喘息。外面响起马嘶鸣的声音,她心头一动,忙跑过去,到了大门口刚要开口,见姐夫扶着姐姐下来,忙生生转了话,“姐,姐夫,你们怎么来了?”
大梅如今穿着上等的薄棉布衫裙,头梳得油光平整,散着桂花头油的香气,发髻上cha着银簪金钗,耳珠上缀着明晃晃的嵌宝金坠子。
大梅看小妹脸色不太正,忙上前挽着她的胳膊,“怎么病了?”
唐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可能太娇气了,下了几天地晒得头晕了,咱娘让我在家做饭!”回头见薛思芳又大包小包地拎礼物,忙问:“姐夫,宝宝呢!”
大梅家儿子小名叫宝宝,大名薛宝峰。
薛思芳笑着拎了礼物跟进来,大梅笑道:“他来就是捣乱,还要专门让人看他,他嬷嬷在家看着呢!他们说这季忙过去,找你家去玩呢,老爷子可想你了!”
唐妙嘻嘻笑起来,“薛大伯跟我关系可铁了,我也想他呢!”
大梅挽着她进屋,嗔道:“你这丫头,就是嘴甜,四处哄人!”
等进了屋,大梅也不让唐妙忙活,自己把带来的ròu点心等都收好,还有给母亲和两个妹妹扯的布,给景椿和父亲做的鞋。薛思芳把身上的苎麻夏衫脱下来,问唐妙:“妹子,找你二哥的粗布衣裳给我换上。”
唐妙忙拦着他,“姐夫,你刚来呢,不用去忙活,快歇着吧。你们这就来了家里忙完了?”
大梅道:“你姐夫在家也不gān活呢,地里有宝儿爷爷盯着,我寻思回来给你们做做饭。”
薛思芳道:“我来送你姐姐,顺便住两天,闲着也呆不住,你给我换了衣服,我去地里帮衬帮衬!”
薛思芳每次来都闲不住,里里外外帮忙,高氏倒又不舍的累着女婿,每次都让他呆着,别下地去忙活。薛思芳不管,跟着景椿一样gān活。
大梅虽然心疼他,不过总归年轻,想他去了也能替换一下父亲,便让唐妙去找衣服给他换了。
薛思芳知道老唐家的地比自己家还清楚,大梅把他们带来的苹果和梨洗了一兜子让他带着给地里人解渴。他走后,姐妹两个便在廊子下便扒棒子边说贴心话。
大梅见小妹模样生得越来越细致,素面朝天的,倒是比薛家那些个大小姐好看很多,“小妹,我送你的耳坠子,怎么不戴?女孩子家的,别那么素气!”
唐妙嘻嘻道:“下地么,我怕掉了,没舍得戴,出门的时候就戴上的。”
大梅掩口轻笑,“是跟小山玩的时候才戴吧!”
唐妙脸唰得红了,时至今日,跟姐姐父母在一起,她几乎完全没了自己还有个前世的意识,只觉得自己就是他们最小的女儿妹妹。被大姐这样打趣,她觉得很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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