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肉不欢_橘花散里【完结】(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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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粥里的盐放多了,ròu有点糊,不算很美味,可他的这份细心却让我有些感动,暗自寻思那帅哥禽shòu可能没有原著中那么坏,他做人挺讲义气,而且和石头是兄弟,将来未必会对林洛儿那么残忍,说不准还能算个好人。

  半碗粥下肚,我停止进食。拓跋绝命将我轻轻扶了下去,然后收起碗,在chuáng前徘徊半天,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洛儿小妹……有个问题我想问问你。”

  我轻轻点了点头。

  拓跋绝命立刻俯下身,心疼无比地看看我虚弱的身子,小声问:“如果你死了……还能卖五千头牛吗?”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怀疑自己病糊涂产生了幻听。

  拓跋绝命见我不回话,伸出三个手指再问:“打个折,卖三千头呢?要不……一千头也可以啊,安乐侯富可敌国,应该不会小气吧……”

  我:“……”

  我发誓,这辈子绝不能比他早死!

  大概傍晚时分,石头绑着个蒙眼的白胡子老头回来了,然后一把狠狠将老头推入我房间,勒令其开始看病。年纪大,阅历多,那老大夫可能常遇这种山大王,所以并未很慌张,他先镇定地整整衣襟,打开药箱,然后开始给我把脉。

  石头的手按着刀,盯着大夫的动作,拓跋绝命扣着把暗器,似乎无所谓地靠着墙,却有意无意地看着窗外的风chuī糙动。

  老大夫把完脉,愤怒地骂道:“风寒种类多变,她是表实症状,上个大夫却当了表虚治疗,煮的药里面居然还有马huáng糙,这玩意和积实长得相似,却是大大的泻药……究竟是哪里来的庸医给她看的病?简直害人啊!”

  我看看石头和拓跋绝命,两人视线飘忽转移,不敢看我,也不敢看大夫。

  很敬业的老大夫骂骂咧咧了半天,开了副药,然后被石头继续蒙着眼送走了。拓跋绝命重新煎药,这次的药很有效果,一副下去,我就开始出汗,半夜时分脑子便清醒了许多,朦胧中,似乎听见舱外两人在小声议论着什么。

  拓跋绝命:“两寸宽的细剑,柔软易折,江湖上用的人只有三个,五年前胡老头子腿脚受伤,不可能去金水镇,剩下的是……都很凶险,你不如放弃吧。”

  石头:“父仇不共盖天,机会转瞬而逝,我已经等了太久。”

  拓跋绝命:“她怎么办?”

  石头:“她最危险的时候也未放下过我,我也不能丢下她……”

  拓跋绝命:“如果你死了呢?”

  石头沉默了一会:“大哥,你帮我照顾她好吗?”

  拓跋绝命:“可以。”

  石头:“别卖了她,安乐侯不是好东西。”

  拓跋绝命沉默得更久,最后还是应道:“好……”

  石头:“谢谢了。”

  拓跋绝命:“你救过我的命,咱们兄弟不需见外……”

  外头不再说话,我不知石头究竟要做什么危险事qíng,越想心惊。

  碾转反侧间,一支带着火的箭从窗户外飞she进来,牢牢钉在我头上三尺处,随后又有无数箭she来,船狠狠摇了一下,烧了起来,几条黑衣人影从芦苇丛中翻了进来。

  刀刃声四起。

  狙击

  火越烧越烈,浓烟卷着红蝴蝶飞满天,仿佛炽热的修罗地狱。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血淋淋的厮杀,刀剑的碰撞声,入ròu碎骨的沉闷声混合着人的惨叫……每一声都在耳边残忍地说,它们告诉我这世界早已不再是小说虚构,而是残酷的现实世界,要面对接踵而来的江湖险恶和死亡威胁。

  船舱狭小,薄薄墙壁传来沉重碰撞声,有条人的胳膊穿破纸糊的窗户,掉了进来,来不及涌出的鲜血慢悠悠地在空中洒出数点红色小花,染得地上一片血迹,滚了两下就不动了。

  在发抖的我,牢牢盯着地上断臂,然后看看自己的手,忽然不再害怕,蹑手蹑脚地从枕头边摸出从龙禽shòu处偷来的弯刀,猛拔出鞘,然后双手紧握,qiáng撑着病弱身子站起,踮着脚站去门边,暗暗戒备。

  来吧!兔子也不是好惹的!

  来吧!谁敢伤害我,我便先砍死他!

  不知是谁的暗器破空,不知是谁的长剑被砍断,不知是谁的头颅被削去……我的刀柄上缠着的布带已被手心汗水浸湿,指关节用力至发白。船上战况越演越烈,间中夹杂着几声石头和拓跋绝命的怒叫声,船开始缓缓往下沉。

  染血的粗大手指抓住门框,一个负伤的黑衣人摇摇晃晃走入房间。

  我用尽全身气力,闭着眼睛往他身上砍去!

  砍人的感觉和砍猪ròu果然不同,有点恶心,又有点快意。

  可惜我现在的力气实在太差了,黑衣人听到风声,微微侧身,这刀只砍到肩上,而且入ròu三分,便被骨头挡住,无法寸进分毫。他闷哼一声,劈手夺刀,然后一脚踹在我肚子上,我随着船只倾斜,翻滚着飞了好几丈,撞在chuáng上,肋骨痛得差点爬不起来。

  “她在这里!”黑衣人迟疑地看了我两秒,惊喜地冲着外头叫了声,然后大步走过来想活抓我。

  “石头救命!”我尖叫着连滚带爬,cao起小板凳往他脑袋上砸去。这一下攻击更糟糕,黑衣人连避都没避,伸手就把“暗器”接下丢开,然后单手抓住我的我胳膊抱过来,伸指yù点。

  我狠狠咬了他的手一口,留下六个小牙印,皆沁出血来。

  “该死的贱货!”黑衣人吃痛,抓着我的衣襟提起往下一摔,然后赏了个大耳光。

  我给打得措手不及,还很倒霉地咬破了自己嘴唇,来不及叫痛,眼看对方又要抓人,急忙到处找东西抵抗,可是船舱空dàng,连个花瓶都没有。我到处乱摸,结果在地上摸到一包粉状物体,便想也不想地打开,铺头盖脸往他眼睛撒去。

  黑衣人错愕片刻,然后抱着眼睛惨叫起来,皮肤也起了点点红斑。

  我这才发现丢出去的是桃花藓易容药粉,有辣椒粉般的刺激xing,入眼剧痛。

  黑衣人睁不开眼睛,持刀乱砍,我不敢惹疯子,便沿着墙角爬到门口,捡回弯刀,然后鬼鬼祟祟地想跳船逃跑。未料,门外又闪进一条人影,我想也不想便再度举刀劈去。

  金属剧烈撞击,震得我虎口发麻,差点握不住刀柄。有只温暖的手臂紧紧揽住我摇摇yù倒的腰。我绝望睁开眼,却发现是石头带着一身血迹站在面前,他提着大刀,紧张地斥道:“蠢货!想砍死我吗?!受伤了吗?”

  一枚甩手箭从悄悄从他肩上飞过,准确扎入屋内盲头苍蝇似的黑衣人心窝处,同样染满血污的拓跋绝命手持双飞索,走入屋内愣了愣,然后摸摸地上死人,又狠狠补了一刀,冲着我们招手道:“快走,船要沉了。”

  “等等!”我匆忙抱起辛苦配制的易容工具箱,还习惯xing地抓了两把钱。

  “好女人。”拓跋绝命夸了我,然后把剩下的值钱物品都打了个大包裹,连放外面的死人头都没漏下。

  “别拿了!闭气!”石头对我们的所作所为很无语,冲过来一把抓过我,跳入水中,往岸上游去。

  芦苇火光,背后是缓缓沉下的小船,一片凄然。

  没有前路,没有退路。

  我浸在冰冷水中,对未来无比迷惘。

  游到岸上,两个有江湖经验的男人带着我东拐西绕走了半天,消除了行踪痕迹后,来到一个报废的山dòng,我抱着湿漉漉的身子,看着一包裹不能吃不能穿的值钱货色,瑟瑟发抖。拓跋绝命有点不好意思,便自告奋勇,冒险出去给我们寻找替换衣服、药品和食物。

  “不能生火,烟会引来追兵。”石头带着解释,他大腿和腰上都有几处刀剑伤,所幸砍得不深,只将拓跋绝命路上采回来的药糙嚼烂了敷上,很快便止了血。

  “没……没事……我……我不冷……”牙齿打着颤,我qiáng撑着回答,尽可能让自己蜷缩成一团,靠摩擦身子温暖,可还是觉得冷,便往石头身边靠了靠,低声问:“你呢……你……你痛吗?”

  “小事。”石头满不在乎地用撕破的衣服缠紧伤口,然后伸手抓着我的肩膀,担心地问,“看你走路姿势怪怪的,伤了哪里?让我看看。”

  我死命摇头,一手捂屁股一手捂肋骨,打死也不给他看……

  石头不敢勉qiáng,只将几颗活血化瘀的糙药细细嚼碎,敷在我肿得和猪头似的半边脸上,我也拾起几颗糙药,准备有样学样地嚼烂涂肚子上……可是才咬了第一口,又腥又臭的味道冲鼻而来,呛得我眼泪都差点出了了。石头急忙一把抢下,丢自己口里,一边嚼一边骂:“白痴!这味道是你能受得了的?小心又吐个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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