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冥无奈道:“我做梦都想,只是……”
我劝说:“家大业大责任大,你身上被南宫世家套的枷锁比我重,可是总有一天你会卸下来,所以千万别学你爹爹那样弄垮了身子,外面大好世界还在等着你去研究呢。听说北面极点有全身雪白熊,捕鱼为食。西面雨林有会吃人花,会飞天老鼠,全身是黑白条纹马,海洋深处有数十米高鱼,说不定是传说中鲲。你难道不想亲眼去看看?回来再写本《南宫游记》。”
“洛儿你也认为世上真有鲲吗?”南宫冥兴致忽然又被挑起了,眼睛里闪着热切光芒。
我见他高兴,也欢喜道:“我听说有,却不肯定,不过你可以去看看,回来告诉大家。”
“是啊,出海探险吗?爹已经管不着我了,”南宫冥看着天空,仿佛发现新大陆般,陷入了憧憬,他欢快地对我说,“如果有天我找到了这些东西,回来一定告诉你。”
这个世界海运正在迅速发展,多有外人来中土做生意,但远航始终充满危险,我对自己的提议有点后悔,担心地叮嘱了好几句。
未料,南宫冥很难得地驳斥了我一回:“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怕苦怕累,老爱cao心。这些事qíng若不是有危险,岂轮到我去发现?怪不得海船不准女人上。”
我弱弱地低头受教,任他继续天马行空地陷入妄想。
小桥那头,白梓正从小喜的院落里转了出来,见我们相聊甚欢,便走过来狐疑地看了许久后问:“阿明你在这里做什么?”
南宫冥立刻拍着他肩膀,大大咧咧地说:“洛儿妹妹晚点出关,她身子单薄,无法学武,万一遇到危险,我恐石头那傻子护不住。你手头上不是有好些迷药、伤药、毒药?拿些来送给她防身吧!”
白梓大惊失色,立刻用戴手套手将他爪子打下来,如拍病菌似地在衣服上拍了几十次,愤怒道:“我第三百二十四次的qiáng调!手是最脏东西,不戴手套不准乱碰我!谁知道你摸过什么不gān不净的东西?”
“好好好,知道你爱gān净,别跳脚了。”南宫冥不以为意,反过头来安慰了好几句。
我听了半响,总算明白为什么白梓行医济世,救人无数,却只有南宫冥一个朋友,而且他长得美貌多金,家里丫头想爬他chuáng数目却不多。原来是那家伙怪癖极度严重,而且极度爱挑剔,除了南宫冥这种对朋友好好脾气的超级圣母,否则谁也忍不了他。
说起……他牵小喜时候也有带双层手套,真不知原着里他是怎么忍住洁癖,对林洛儿下手,莫非也是带着手套?回想剧qíng,他好像确实是穿着衣服做啊……
我越想越歪,眼神也越发怪异,白梓和南宫冥吵着吵着,忽然又打了两个冷颤。
最终白梓磨不过南宫冥好辩才,将我带去药库,翻了三种药给我,我这时才发现龙禽shòu家的“二十一步倒”也是出他手笔,便将以前亲自试验过结果说了一番。白梓听得连连骂道:“荒唐!药量怎可加倍?幸好他只喝了一口,若下三倍药量必死无疑!你真是个不通药理的蠢货!”
“你骂得太对了!”我后悔莫及,为什么当时没丢三颗。
南宫冥将我以前桃花藓之事说出,我知易容他已知晓,便老实jiāo代了易容秘籍上几种常用药方,白梓让我将全程细细写出,看后更怒:“蠢货中的蠢货!药理不明便妄自下手,看书也不看仔细点,连续断和百部都分不出就敢乱作药方?!这两种药材长得虽像,功用大不相同,怪不得你说早期试药时候把皮肤给弄伤了。”
我结结巴巴分辨道:“我以为是药量太重,后来减轻了药量就没事了。”
白梓忍气教训白痴:“欧阳子先生的方子是极妙,若是你药物配对了,自是非原药不可解,怎会热水洗半个时辰就脱妆?而且改肤这个方子,应该是偏huáng,怎你弄出来是偏绿呢?真是糊涂!”
南宫冥听他骂得我头都不敢抬,有些心疼,急忙辩解:“洛儿没有名师指点,自己凭着本《百糙经》按图摸索,还自己上山挖药,没有经验,看里面糙药的画像有些差错,也是难免。既然小白你懂,那就教教她吧。”
白梓怒道:“若她是我徒儿,立刻大棒子打出去!以免rǔ了名声。”
我也不敢让这个禽shòu做师父,连连点头同意。只是想到这份易容秘籍在我这种不明药理人手上实在bào殄天物,便将大部分和药物相关部分抄了一份,送给白梓做诊疗谢礼。
白梓这个医痴得此礼物,终于神色缓和,对我态度好了一些,还送了石头一瓶价值连城的琼雪丸,说是擦在伤口上可以镇痛止痒,减轻伤疤。然后教我分辨里面几种特殊药物,对调制手法错误之处又细细指点了一番。我受益匪浅,只是记不得那么快,他也没耐心重复,只好用笔抄下,回去慢慢研究。
他看了半响我抄的笔记,然后问:“你上次给石头检查视力用玩意是什么?”
我便将现代视力表细细说了一番,他若有所思良久,挥挥手,很大方地在纸上写了几个方子给我道:“你给我易容药方是好东西,我也不占你便宜,复杂迷药和伤药你做不了,这几个简单给你回去慢慢学吧。”
我接过一看,欣喜若狂,上面方子虽不是“二十一步倒”这种极品,却都是化繁为简,制作极为简便。一种是刀伤药,一种是喷出去可以让人全身□难耐麻药,一种是有微甜的迷药,喝了就会睡着,还有一种是让人提不起真气的药丸。
我急忙谢了又谢。
白梓不以为意道:“这些应付二三流角色还行,对真正高手其实也没什么用,只能拖延一时半刻罢了。不过再高等的药物只传白家徒弟,而且极度复杂难制,我也不认为你这个猪脑袋能做得出。石头的伤还要花四个月才能全好,这段时间你去跟我药童学学怎么分辨药物,免得你这蠢货做错了药,还以为是我的方子不好。”
我兴奋地点点头,看白梓冷漠脸越发顺眼,抱着方子冲回去给石头报喜。
临行前听见白梓好奇地问:“阿明,你刚刚在高兴什么?”
跑得老远后,背后似乎又传来一阵争吵。
我一概不管,兴致勃勃地跑回房,告诉石头神医说过的话。
石头听完后有些郁闷:“四个月?岂不是要在这里过年了?我不想。”
“别计较那么多!咱们脸皮厚了那么久,也不差这一点,总得等你伤势完全康复再走,免得你落下什么毛病,难受还是我。”我打开药膏一边给他涂一边说,“前阵子南宫冥还说,龙昭堂被朝廷训斥,禁了足,半年都不能出来,够我们逃去糙原了。”
石头歪歪头,惋惜道:“以前元宵节年年陪你看花灯,你最爱猜灯谜,不知出了关外,还有吗?”
“有也好,没也好,”我低头良久,摸摸自己脸,苦涩地说,“我大概……这辈子都不能再光明正大地露着这张脸去看灯了。”
“呸!不要脸,”石头骂道,“就算你现在真长得像天仙,到处惹人眼。总不会七八十岁了还天仙吧?待你人老珠huáng,徐娘半老的时候,走大街上谁多看你老太婆一眼?到时候我拉着你手,两人抬头挺胸逛元宵去!”
他说话时装成老爷爷的样子,把我逗乐了,便在他肩上打了一巴掌,笑道:“尽贫嘴!”
他连连叫痛。
我上完药,出去找了个相熟大娘,重重给了她一笔钱,买了两匹深蓝色棉布和彩线等材料,先将几层布叠起,给石头裁了件厚厚冬衣,款式很简单,元宝领,只在衣角镶了圈灰鼠皮做装饰。然后用剩余布匹做了个荷包,细细绣上石头和墨荷,已补当年亏欠。
石头靠在chuáng头上,静静看着我绣花,嘴角挂着笑。
秋日和风,天空晴朗得如同我心,万里无云。石头大仇已报,龙昭堂不能蹦跶,南宫焕卧病不起,南宫冥终于放手,我们计划临行前抽时间去岐连山取出宝藏,将大部分送与拓跋的家人,小部分留作生活所用。然后买几百亩地,种一院子的花,打一眼清泉,喂几十只jī。石头经了生死之变,看了大侠禽shòu的丑陋面目,也终于看淡了江湖厮杀,转而认可我愿望,他打算学会秘籍上武功保护自身,然后去做个退隐江湖高手,开个铁匠铺,继承铁头大叔的事业,混迹市井,将来做个绝世铁匠,专打李家菜刀。
前程已安排得妥妥当当。
我以为自己历尽苦难,幸福尽在眼前。
只是心里依旧有一丝不对劲。
农历十一月二十四日,石头伤qíng稳定,我去药房和药童学识药。
农历十一月三十日,南宫冥接到来信,父病危,归。
52书库推荐浏览: 橘花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