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子瑜还想问些什么,但是已经到了厉塞所在房门外。见到厉阳阻止她进入的眼神,心中知道他除了帮厉塞疗伤,还有话要私下相谈。虽然那些谈话也许可以一解她的好奇,可是为了好奇而在现在得罪厉阳,却是极为不划算的。便转了个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路过爷爷禾于诚的房间,房内的灯突然亮了,里面传出禾于诚的声音:“子瑜,你进来。”
禾子瑜推门进去,看到禾于诚坐在房中的小圆桌旁,一盏因刚刚点燃而有些跳跃的烛火,映得他脸色晦暗不明。
“爷爷。”禾子瑜走到他跟前,轻唤了声。
“子瑜,坐下吧。”禾于诚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倦。
禾子瑜低着头,这阵子发生了许多事,禾家一夕巨变,三哥带着弯弯离去,尹家突然投靠百杀宫,解除两家婚约,她一直奇怪,禾家大宅虽然不能再呆,但是其他产业却是不受影响,他手底下忠心的人肯定也是有的。可是爷爷却选择跟着厉阳一道。
“我从没想过你对来禾家之前的事还有印象。当年你才两岁多吧。”禾于诚瞧着禾子瑜不安的神态,慢慢开了口。
“爷爷!”禾子瑜猛的抬头,对上禾于诚今日显得特别锐利的目光。
“难道你不是因为记得才与那厉家小子如此亲近?”禾于诚语气不由得冰冷起来。
禾子瑜定了定心神,斟酌了下语气才道:“爷爷,不错,我是记得。我记得我本姓叶。”
禾于诚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可我与厉阳却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禾子瑜苦笑道,“大人总以为小孩子不懂事,可是有些事qíng,记住了慢慢总会明白的。”
禾于诚看着她感叹:“难为你这么小,却藏了这么多事。”
“爷爷。”禾子瑜低缓道,“我刚刚还在奇怪,你为何不选择离去,现在我明白了。同样也明白了,你为何会骗三哥,他与弯弯是兄妹。”
禾于诚面色微变:“你明白什么?我只是见你与那厉家小子如此亲近,担心你泥足深陷,才来探你口风。”
禾子瑜摇摇头:“爷爷何必自欺欺人。自小你对我偏爱甚多,我怎么会不明白你的用心。就和你借尹天涯之手杀了二哥一般,只因为二哥才是二娘的亲生儿子。”
“你……”禾于诚终于脸色大变。
“爷爷不用问我是如何知道的。禾家之事,我早就不想多管,反正我也不是真正的禾家人。只是爷爷,你的主意还是莫要打到我的身上来为好。”禾子瑜说完这句话便站了起来,“最后一块半月玉玦确实唯有我知道下落,可是爷爷,我是不会把它jiāo给你的。”
禾子瑜打开门,毫不犹豫的走了出去,这个十多年没有说破的事,一朝说了出来,心里说不出是凄凉还是舒畅。当年厉府、叶府先后灭门,据传都是百杀宫所灭,但是其中与禾府却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自己与哥哥两人,一人托庇于最大的凶嫌,一人寄在心怀叵测的世jiāo家中,得天之幸,让他们两人都活了下来。只是随着百杀宫与白柳山庄两方一战,他们势必要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否则不管任何一方得胜,都不会放过他们。
“原来你是我妹妹?”
禾子瑜打开房门,点上灯准备梳洗睡觉,谁知道窗台上传来了厉阳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里?”禾子瑜冷不防见了他,不由得退了一步。
“呵呵,正如你自己所说的,禾于诚选择跟我一道,我心中自然蹊跷,难免叫人多注意了点。不然也不会知道今日之事。”厉阳跳下窗台,一步步bī近禾子瑜,“只是我实在不知晓,我何时又有了个妹妹。”
“花……”禾子瑜开口就想叫出以前的称呼,但是见到厉阳面色极为冷峻,不由得咽了回去,闭了下眼,大声道,“当年与你父亲纠缠不清之人是我母亲,只是所有人都误会了,以为是叶天雪。”
“误会?”厉阳目光森冷,“莫非这误会与我厉家灭门有关?”
禾子瑜咬了下唇,不住的往后退去:“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的父亲先前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我母亲倾慕父亲,又不想为妾,就借父亲酒醉偷偷有了我,可在生我的时候就难产去了。我一直被秘密养在别处。后来不知为何在叶天雪告诉父亲得知真相的时候,却被百里夜听了去,把叶天雪腹中的孩子误以为是我。”
“所以,百里夜因嫉成恨,灭了厉家满门?”厉阳双目尽赤,虽然百里夜与那什么大长老说过,厉家是被厉塞所屠,可是敌人口中的话怎么能尽信,况且厉塞被关在禾家地牢的qíng形乃他亲眼所见,因此禾子瑜方才这番话,让他重新坚决的认定厉家是百杀宫所灭,“厉家百多口人,无辜枉死,便是因为你的存在?”
“我……我……”禾子瑜看着厉阳几yù噬人的神qíng,慌乱的摇头,“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当时那么小,我真的不知道。”
厉阳看着眼前这张慌乱的小脸,想起了十五年前的厉家的惨状,那血淌得偌大的荷池水都成了赤色,家人的死不瞑目,都是她、都是她、都是她……
脑中一片空白,最后只剩这三个字不断回dàng。
禾子瑜想逃,却在厉阳的气势下连一步也迈不动,双足如有千斤重,下一瞬被厉阳掐住脖子,渐渐眼前发黑,头胀得似乎炸开了。原来她要死在亲哥哥手中……
“似乎在下刚刚错过了一场好戏。”
厉阳听得一个声音戏谑的响起,猛然清醒过来,看到手中的禾子瑜只有出气没有入气的份了,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松了开来。
禾子瑜瘫软在地,有了缓息,立刻便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
“十一少侠深夜来访所谓何事?”厉阳不再朝禾子瑜看上一样,伸手掸了掸衣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我记得我与你家主子说好的明日下午。”
十一坐在窗外的树枝上,笑着道:“这是我家主子与你的约定,在下现在想说的是我与你的jiāo易。”
厉阳也笑了:“我听说白柳山庄驭下十分了得,原来也有背主之人?”
“厉公子言重了!十一再有胆子也不会背弃主上。在下只是私下想为主上分忧罢了。”十一跳进窗来,似乎对还坐在地上的禾子瑜没有瞧见一般,像是被请进来的客人一般,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厉阳看着十一,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把你的jiāo易说来听听。只是我虽不从商,不过却没做过吃亏的买卖。”
“在下自然不会让厉公子吃亏的。”十一也不多绕弯子,“今日听闻,厉公子请的神医被百杀宫请去了。”
厉阳眉头一挑:“十一少侠消息倒是灵通得很。”
十一右手手指在案几上轻敲:“十一在杭州比公子多呆了几年,认识的朋友多了几个。”
厉阳微笑:“听十一少侠的意思,应该是与百杀宫有关?”
“不错。”十一慡快的承认,“明人不说暗话,今日在下来找公子,是想请公子一同救人。”
厉阳看着十一,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解:“若是救泉庄主的话,有他母亲在,应该没有xing命之忧才是。若是救叶弯弯与禾成玉,当日为何不出手,反倒现在要多花工夫去救?”
十一听到叶弯弯的名字,颇不以为然,道:“在下想救的自然是我家庄主,不过既然救人,救一个也救,救几个也是救,若是单独救庄主出来,以他的xing格定然不肯。”
“从百里夜那里救出这许多人,确实难办,可是我也是无法,不然我心中念着叔祖的伤势,更想弄清当年厉家灭门真相,早就冲进望湖楼内救人了,哪里还能在这里生闲气。”厉阳敛容叹道。
“厉公子过谦了。厉公子在百杀宫内学得一身武艺,当年独闯百杀宫内宫废了百杀宫少主一身武功尚能全身而退,如今这百里夜率众屯聚在小小的望湖楼内,怎么难得倒厉公子!”十一以为厉阳想趁百里夜去复自家主上约战的时候再去救人,遂问道,“厉公子是否打算等百里夜赶赴约战再去救人?”
厉阳挑了下眉毛,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不过十一当他是默认了,便继续劝说道:“厉公子有所不知,百里夜明日赶赴约战,是全部人马都撤离望湖楼,到时候身在其中的庄主等人,自然也是会被带走的,到时候救人可比现在难得多了。”
厉阳似乎被说动了,终于开口:“那要我如何做?”
十一收起了那有些过分诚恳的笑容,正色道:“只要公子尚在百杀宫的人再在望湖楼制造些动静便是,我们白柳山庄的人就能趁机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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