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山这才放了心,还了一礼。因好奇那女子身份,便问道:“尊夫人不是本朝人士吧?”
胡运笑道:“是人,她们一族遭她们国家国王迫害,便都私下逃了出来。我十几年前出海碰巧遇见了她。瞧她身世可怜,便将她带了回来。”
顾山三人并不知道谙厄利亚国是什么地方,也不好接话,便都去瞧那货架上的东西。元秋看见前面几个倒是一些平常物件,后面却逐渐稀奇起来,但又觉得眼熟,恍惚从哪里见过,直到看到了一个摆在架子上的水晶球,才恍然大悟,心里也明了了那女子的身份。
早就耳闻过中世纪的英国大肆屠杀女巫,四处毁损和魔法一切有关的事务,想必这女子就是传说中的女巫了。元秋这才想起一进门的时看见那女子头上戴的黑帽子不正是巫师长帽嘛。
理顺了这些,元秋逛这个小店便多了些兴味,逐一去看陈列在架子上的各种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还有传说中的羊皮纸和羽毛笔,各种颜色的水晶石,甚至墙角还摆着四五把扫帚。元秋不禁觉得好玩,上前摸了一把在手里。
士衡见元秋拿着扫帚左比一下,右划一下,不禁笑道:“妹妹要学人家扫地也不是这个扫法。”
元秋正在试那扫帚是否会飞,听见士衡如此说,便红了脸笑道:“我只瞧这扫帚和家里平时用的不太一样。”
士衡虽没用过扫帚,却也发现这个扫帚和以往自己看到的不同之处来,不禁和顾山笑道:“这难道是谙厄利亚国的扫帚,怎么下面倒剪成这个形状。”顾山哪里知道这个,只说约莫是人家的风俗习惯使然罢。
元秋笑着扫帚丢到一边,又去看里面架子的东西,上面多是英文的书籍,有关天文、地理、历法、医药、当然也有占卜之类的,元秋翻看了一遍,把涉及天文、地理、食物、医药等可以用到的几本书挑了出来。
士衡见状挑眉道:“妹妹看的懂这种蝌蚪文?”
元秋笑道:“我哪里懂这些?和看天书一般,我想这些东西稀奇,留在手里以后保不住能卖大价钱。”
士衡和顾山闻言不禁都笑她财迷,却也只当她喜欢这书稀奇,皆没往深处多想。
元秋又转了两圈,把那水晶石挑了两块透彻的,又选了些羊皮纸和羽毛笔外加墨水之类的东西,合着几本书一起给了顾山叫他付钱。士衡瞧那水晶球那么大个,里面又恍惚有些什么东西,觉得稀奇,要把这个买下来送给元秋。元秋以前略听说过女巫的一些黑魔法,害怕那东西不吉利,便不肯要那水晶球,士衡见状只得罢。
掌柜的用布把东西包好递给了顾山,顾山忙接过来又把手里的水晶给元秋放荷包里。三人说笑着出了铺子又往边上一家逛去。确实一家天竺风格的店,因元秋不息那香的味道,几个人略看了眼就出来了。
士衡约莫着时间到了中午时分,不敢带元秋在外面呆的太久,三人忙出了胡同。元秋此处见下车的地方还有好大一段路,自己又走的有些脚疼,便央求顾山把马车赶来。顾山闻言只得求了士衡照看好元秋,自己则一路小跑朝来路奔去。
士衡估算着顾山起码要两柱香才能回来,便叫元秋到边上的胭脂铺子去躲太阳,元秋进去转了一圈,看见里面都是些官粉,心下不喜,连闻也不肯闻一下便出了铺子。士衡正在屋檐下站着,见她出来便笑道:“妹妹可看到喜欢的了?”
元秋摇头道:“我瞧着不如我自己拿花啊露啊做的胭脂膏子细致,怕用了这样的倒坏了脸。”因士衡不懂这些,只当他家的不好,便指了对面一家店铺和元秋道:“那家的绢花做的极其细致,每个月都会往郡王府上送一两回花呢。”
元秋闻言想起有一次寒冬腊日里瞧见郡王妃鬓上带着一朵鲜艳的牡丹花,当时还奇怪的不行,兀自在琢磨为何冬天有牡丹花开,后来才听说是那巧手的匠人用布做出来的绢花,心里不禁大赞了一番。元秋此时听说那绢花出自对方的铺子,便急急地要跑过瞧。
士衡见元秋跑的急,自己忙跟了过去。这时一阵马蹄声从不远处响起,士衡忙抬了头去看,只见一人骑马行至闹市,周围行人为了躲避无一不跌倒摔伤,更有小贩连菜篮都被打翻。眼见那人骑马就要撞到元秋身上,士衡一个箭步窜上前去,搂了元秋的腰向后一转,正好和那匹马擦身而过。
顾山带着家人从外面进来,正好看见这一幕,不禁大怒,上前躲过马头,伸手抓住缰绳把那骑马之人从马背上拽了下来。
原来那人姓宫名勐,父亲是一个小小的知县,宫勐因贪恋杭州繁华,央了父亲在这里买了个宅子与他,每日除了吃酒做乐就是纵马伤人。因百姓怕官官相护也不敢去告他,谁知他今天倒霉却撞到了顾山手里。
顾山见他险些伤了元秋,心里恨的不行,捡起地上的马鞭狠狠的抽了他几下,才叫了自己的随从道:“把他送到衙门去好好审问一番。”
元秋虽没被撞到但难免惊魂未定,士衡见她浑身抖的不行,便低了头问她道:“可还好些?有伤着没?”
元秋脸色苍白的摇了摇头,只低声道:“就是吓得有些腿软。”士衡见马车就在旁边,便扶了元秋上了车。
儿女亲家?
那宫勐被人捆了起来却还不服气,嘴里不住的叫着自己娘舅是五品的安抚使之类的话,顾山只当做没听见,叫人把破布堵了他的嘴送去了衙门。
元秋因受了惊,顾山也不敢带着她在外面多呆,当即和士衡骑着马护着元秋的马车回了府。士衡担心元秋会被吓出病,便要叫人去请郡王府里的大夫过来瞧,元秋忙拦住他道:“有什么要紧的?我又不是那等胆小之人,哪里就能吓出病来,何苦折腾到郡王府都知道。倒是你,帮我挡了马车,可曾碰着了没有?”元秋说着就细打量了下士衡,果然见他衣裳破了一个一尺来长的口子。
士衡顺着元秋的视线也瞅见自己袍子上的口子,便笑着说:“不碍事,一会我换下袍子来,妹妹叫个人帮我fèng补上就好了。”
元秋见他没什么事遂放了心,又估摸着上房此时怕是用过午饭了,便同顾山一起去了他的院子,又叫人回去让碧儿准备些饭菜送来。
回了屋子,顾山带士衡去内室亲自找了身衣裳给他换了下来。元秋叫人把换下来的衣裳拿到外间来,又去取了针线匣子过来,亲自选了和衣裳颜色靠近的线穿了起来,坐在窗口去fèng补那件衣裳。
士衡梳洗了出来,见元秋低着头帮他fèng补衣裳顿时愣在那里。晌午的阳光笼罩住元秋小小的身躯,只见她一针一线细细的fèng补,时不时把衣裳拿起来看一下针脚。士衡衣裳的口子并不大,没一会就补好了。元秋利落的打了一个结,将衣裳拿近,低了头把线头咬断。
元秋把针线jiāo给丫鬟收起来,抬头正好瞧见士衡倚在门口呆呆地看着自己,便笑着冲他招手道:“衣裳补好了,只是这里脏了好大一块,等叫人洗了晒gān了以后哥哥再换上吧。”
士衡回过神来去接了衣裳看,但见针脚细密,不仔细看却是发现不了,便夸赞了元秋一番。元秋听了只笑着叫丫鬟拿出去洗了晾上,因夏日午后日头足的很,倒不怕一个下午会晒不gān。待这边都收拾好,织梦和碧儿带着小丫头过来了。
碧儿和织梦到了院子门口便接过食盒,亲自拎了进去,又洗了手将菜一一端了出来。元秋在边上细看,见碧儿做的几样菜是:山外白玉煲、蜜汁山药、清炒虾仁、龙井鱼片、jī丝chūn卷并一大碗西湖莼菜汤,几个菜倒都是清清慡慡的,看着就有食yù。
三人逛了一上午,起初倒没觉得什么,此时这些菜式摆在面前,才都觉得饿了。碧儿盛了饭上来,又和织梦一起帮三人布菜。元秋就着吃了半碗饭就撂下了筷子。倒是顾山和士衡胃口极好,两人此时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都吃了满满一大碗才叫人拿茶来漱口。元秋吃罢了饭便觉得困倦,qiáng忍着坐了半个时辰便叫人扶着回了自己院子去歇午觉。顾山和士衡自去内室歇息。
过了几日,李氏听闻了元秋险些被马撞上的事,少不得又说了她一顿,连带的顾山都挨了埋怨。私下里又和顾礼说定要好好整治那骑马之人,顾山闻言笑道:“骑马之人的什么娘舅、父亲原本还想上下通融的,但不知为何让郡王府知道了,当即施压下来,哪里还有人敢替他们求qíng?”李氏听了这才罢了。
紫嫣整日在府中觉得憋闷,正巧元秋叫人送了自己买的水晶去给她顽。紫嫣晓得了元秋出府买了好些个玩意回来,便吵着要来看。夏夫人算着也有些日子没来瞧李氏,便下了帖子带着一双儿女前来拜访。
夏子息自从二年前被元秋说笑了几句,此后每次见到元秋都不住的脸红。元秋只当他是小男孩面子薄,自然不去理会他。但夏子息面对元秋的局促不安落得大人眼里却另有一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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