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礼说道:“正是,她毕竟是李府的人,跟了你这么些年已经十分难得。你叫人多包些礼物与她,再多多的给她银两,明日就叫她家去罢。”
李氏听见顾礼这番话语,心里自然高兴不已。李氏又和顾礼说了一会话,才唤丫鬟打了洗浴的热水进来,亲自服侍顾礼洗漱了,自己也洗了gān净,方才和顾礼一并睡了。
翌日一早,顾礼夫妇带着两双儿女去上房请了安,回禀了去李府一事,顾老太太见顾礼郑重其事的收拾了要去岳丈家,心里便好大不乐意,加上昨日三房吴氏那一番言论,老太太看李氏又有些不顺眼起来,当下便冷了脸转过脸去不看顾礼等人。
顾礼熟知其母的脾气,当下未免有些焦躁,只是他又不能违背老太太的意愿,只得陪笑道:“如今回京述职,还不晓得会等到什么职位。岳丈在京为官多年,各府大人都是极熟的,儿子今日正好去向岳丈请教请教。”
顾老太太听了心里盘算了片刻,她到底是怕顾礼没好差事短了家里的银子,因此只得勉qiáng笑道:“既然这么着,你们就去罢,下午早些回来,别在旁人家耽搁太久了。”李氏听了心里虽然不高兴,面上却不显,嘴上应承了几句,才带着元秋几个人同顾礼一起出来。马车一早备好了,采雪早吩咐小丫头将准备的礼物放到车里,顾礼和顾山一辆车先行走了,李氏、元秋、泉哥、妞妞坐了一辆大车跟着顾礼的马车出了顾府。
吴氏听见顾礼一家走了,便吩咐去叫李氏院里的浆洗、扫洒两处的管事婆子过来。那两个婆子本来是吴氏屋里的下人,虽然是婆子倒从也没做过什么重活。如今派到李氏屋里,倒是成日里的浆洗长房所有下人的衣裳,连手掌都比之前粗了几分,脸上也都láng狈不堪。她俩听见吴氏来人叫,忙打了水洗了手脸,把身上的土拍了拍,便跟着丫鬟去了。
两个婆子进了院子就不敢往里进了,都低头垂手的在窗下站了,自有丫头进去回话。吴氏听说那两个婆子来了,便在炕上坐了,才吩咐人叫那两个婆子进来。
两个婆子进来先给吴氏行了礼,方在一边站了。吴氏低头拨弄着杯盏里的茶叶漫不经心地问道:“大太太都带谁去李府的?”
两个婆子互看了一眼,扫洒上的婆子满脸堆笑道:“回太太的话,太太身边是采雪姑娘跟着,三姑娘身边是织梦姑娘陪着,泉哥和六姑娘带了奶娘同去。”
吴氏听了略点了点头,又问她道:“大太太回娘家都带了什么东西啊?”
两个婆子略微闻言讪笑道:“回太太话:这个老奴就不知了。只远远的瞧见采雪姑娘叫小丫头们抱了几个匣子几个包袱到车上,里面装了什么老奴真的不得而知啊。”
吴氏听了把茶盏重重往桌上一顿:“你们却是死的?叫你们去那院做甚么你们不知道?少他娘的装糊涂。”
两人听了忙跪下哭道:“回太太的话:不是老奴搪塞主子,老奴不过是粗使的婆子,是进不得主子的屋子的,实在是不知道大太太都带了什么东西回娘家。”
吴氏冷哼道:“当日只当你们是机灵的人,才派你们过去。今日我才知道,你们一个比一个傻的,你就是进不得屋子,好歹院子里还有那么些个人,你就不会找人打听吗?向来小丫头都是最爱嚼舌根的,给个仨瓜俩枣的还怕不告诉你们。你们就是花了些钱,回头告诉我,我双倍给你们补上。”
浆洗上的婆子叹道:“太太不知,那日我们刚过去,就被三姑娘打发到下人院子去了,每日浆洗的衣裳都是三姑娘叫一个小丫头送来,却也不是姑娘太太的衣裳,都是些一等二等丫头的衣裳。我们这些人连人家院子都是进不得的哩。每日见的只有送浆洗衣裳的小丫头,只是她平日里见了我们也不肯多话,给了多少好处也全是一问三不知。”
吴氏闻言诧异不已,想了片刻便问扫洒上的婆子道:“你是扫洒上的,自然是在院子里伺候吧?”
扫洒的婆子忙回道:“回太太:三姑娘说,院子里的活有小丫头去做,只叫我们把院外面扫gān净也就行了。每每我寻些由头想进院子,都被看门的婆子给挡了回来,说是三姑娘说了,只叫我们在外面伺候就罢了。”
吴氏听了猛一拍桌子,嘴上骂道:“好一个三姑娘,倒是像防贼一样防我呢。”那两个婆子谁也不敢搭话,只低头不语。吴氏越想越气,把桌上的茶具扫落了一地,她正要拿那两个婆子出气,就听外面有人喊道:“三太太可在家?老太太让奴婢来叫三太太过去呢。”
吴氏听了忙整理了头发,笑着迎了出去,挽着那丫头的手一路去了上房。
老太太早上憋了一肚子的气,如今见了吴氏也没有好气,冷哼道:“你如今也越发惫懒了,也不知到我跟前伺候。”
吴氏听了忙陪笑道:“媳妇一早听说大嫂要回娘家,我本以为大嫂要叫官中出钱,便一早打发人去那候着,看需要备下什么礼物,我好叫人去准备。直到刚刚去的人才过来回话说:大嫂早就备好了礼物,已经大包小包的放满了一马车,倒不用媳妇来cao心,媳妇这才换了衣裳过来。”
老太太闻言冷哼道:“她成日里和我哭穷,我看她把钱都搬回娘家去了。若不是看三姑娘的面上,我定是要骂她一回的。”
吴氏见老太太对李氏又嫌弃起来,忙又说道:“我瞧三姑娘虽然好,只是和我们不亲。我瞧她今日去李府的样子,倒瞧着比那日回府的时候还开心些。”
老太太撇了撇嘴道:“女儿和娘是最亲的,她这样自然都是她娘教的。只有我那傻儿子不知道跟娘亲,大把的钱财都jiāo给媳妇管,都教她媳妇拿回娘家去了。哪里有放我这里让人放心,还成日里掰谎话和我说没钱,哼,没钱她媳妇会拿一车东西回娘家?”
吴氏陪笑道:“可不是,还是老太太jīng明。”顾老太太想了一回,越发觉得气闷,把李氏骂了一回方才罢休。
话说李氏等人一早坐了马车去了李府,李府管家早在大门外候着,引着马车进了府,元秋带着顾山兄妹四人坐了小轿直接进了内院,顾礼则去了外书房拜见岳父。
李母一早就打发人去瞧,瞧了七八回才有丫头跑来回道:“回老太太,姑奶奶带着表少爷、表小姐进府了。”李母听了满眼泪光,扶着小丫头颤颤巍巍的到门口站了,李氏下了轿子远远就瞧见李母站在上房院外,当下也顾不得顾山几个,自己上前抱住李母痛哭道:“母亲,女儿回来了。”
李母把李氏搂在怀里,母女两个痛哭一场,边上有个比元秋年长些的少女在一边劝慰了半天,李母方才好些。众人拥着李氏母女两个、元秋兄妹四人一起进了上房。
待李母坐好,顾山、元秋四人依次上前李母见了礼。李母见顾山相貌堂堂一表人才,顿时欣慰不已,从匣子里拿出一块圆润的玉来戴他脖子上道:“这是我出嫁时,我祖母给我的,说是唐代的东西。我带了一阵子撩在匣子里就忘了,昨日听说你们来,我便想起这个物件来,叫人找出来给山哥带罢。”
李氏忙拦道:“这么个古董,给他做什么?”
李母拽着李氏道:“祖上说,这个玉有一个宋代高僧佩戴过,最是灵验的。你辛苦了半辈子,好不容易把几个孩子拉扯大了。如今,山哥也要参加今年的秋闱,若能高中,你便也有个指望了。”
李氏听了只得罢手,看着顾山笑道:“我也不指望他高中,只要平平安安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李母笑道:“那更要让他带着才是,高僧带过的,最是保平安的。”顾山听了忙谢过李母。
李母看站在地上的元秋,便招手叫她到跟前笑道:“这个定是元秋了。”
元秋笑着盈盈一拜:“元秋给外祖母请安。”李母闻言笑的合不拢嘴,忙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了,摸着她的手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和李氏点头道:“我瞧着长的比你小时候还标致呢。”
李氏笑道:“她看着文静,其实最是个调皮的。”
李母道:“你当我不知?你这姑娘最是能gān的,我听你哥哥来信说,当年你生产的时候,家里事qíng都是元秋打理的,京城那么些个大家闺秀,我瞧着没一个qiáng过我们家元秋去的。”
李氏拿帕子捂嘴笑道:“母亲说这话也不怕人笑了去。”
李母听了又去匣子里拿了个玉佩出来,却是通身翠碧的,亲手带在元秋身上:“这个玉也是有些来历的。这是我娘当年的陪嫁,也是极难得的,如今就给你了。”元秋听了忙起身谢过了李母。
泉哥、妞妞两个小的请了安后就爬到炕上吃果子,李母见他俩个长的粉雕玉琢的煞是可爱,忙把他俩一边一个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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