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而言之,这一局,表面上来看是他们打赢了,但总体来看,真正处于下风的人也是他们,而且就算是赢,也可能是倾狂用来送他们上路的一点甜头而已。
别怪他们有如此消极的想法,实是事实摆在眼前,让他们不得不这么想。
圣日此言一出,其他人均暗自屏住呼吸,偷偷斜眼瞄向主位上一言不发的魔圣天,却见他似没听出圣日话中的‘不敬’般,如一座雕塑般不动如山,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而听不见他们的话一样。
厅里瞬间显得安静得有些诡异,魔圣天没有开口,只是兀自深思,其他人自是不敢打扰,虽然急切的想商量出一个应对之策来,但也不敢放肆。
良久,魔圣天才悠悠地抬起眼,利如闪电的眼眸扫过风炎等人,最终停留在圣日的身上,慢腾腾举起双手,在他惊恐的目光下拍了拍掌,勾起邪魅的笑容道:“你说得不错,你们都分析得很有道理,本座甚至怀疑当日玄罗军火烧我军粮营之时没有全部将军粮烧掉,还留有一小部分,现在想来,极有可能不是我军扑救及时,而是莫倾狂需要这五天的时间来谋划一切,烧粮营的真正本意是有意bī本座不得不在粮尽之时不顾一切地来攻城。”
“啊!她这又是为何?”风炎等人疑惑地惊问,这一点他们倒没有想过,毕竟自古以来从未听过守城的一方故意地bī攻城的一方来加紧攻城,而且还是在兵力悬殊之时,这无疑不是自找死路吗?
“有句话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魔圣天慵散地站起来,衣袖一拂,双手负于后,冷邪轻笑道:“本座早该想到,莫倾狂那么狂妄的一个人,是不会让自己一直处于下风,但只要两军对峙的qíng况不变,就算她再打胜几仗,也改变不了只有我军来攻打洛水城的份,龙麟军是不可能接近洛山这个让她永远处于下风的事实,如此下去,任她有通天彻地之能,也难逃大败的一天,所以她以一招‘置之死地’之法诱bī我们大举出山,再来个‘瓮、中、杀、鳖’。”
低沉平静的分析似是在说天上的云有多白一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不是被设计的一方,而是设计他人的一方呢!
脸色刹变,其他人差点因倒吸气太猛而休克,如此说来,那岂不是上一次的战役,莫倾狂胜得那么漂亮,却只是在为今次战役做铺垫而已?天啊!这未免太可怕了。
是啊!太可怕了!连魔圣天也不得不承认,她的智谋太可怕,他根本无法捉摸得透,纵然是现在,他也只能分析出她已走的棋路,却仍难以断定她接下的会朝哪路布局,她的棋局千横万纵,即使让人观之,也如云里看雾一般。
即使棋面已脱离他的掌控,但也容不得他举棋不定,是胜是败,已剩最后几子了。魔圣天目光突凝,衣袍微动,举步便朝厅外走去,只留下低沉的一句话:“圣老,发信号给橙堂主,若洛山有异,立即来报,忠明,你即刻从西城门出城前往洛峡谷,记住,不要与龙麟军硬碰硬。”
“是。”即使魔圣天已经走远了,圣老炎忠明依旧不忘了恭敬领命,稍后才抬起头来,炎忠明目光惊疑难定道:“难道洛峡谷也出事了?”不可能吧!既然莫倾狂以为秘密小道和洛峡谷都是他们的计划,因而柳剑穹和童阳并没被调走,那洛峡谷之计应该已经成功了才对啊!
接到炎忠明的目光,风炎等人摇了摇头,圣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现在任何猜想都没用,唯有亲往查看才能知道,想必圣天大人让你去洛峡谷就是这个意思,若是冰炎他们能顺利穿过洛峡谷,那么纵然莫倾狂计谋再高,始终还是比不过大人计高一筹。”
“忠明明白。”炎忠明微点了点头,抱了抱拳便快步向厅外走去,余下的人也随之出去。
————————————
城内城外,qíng况完全相反,魔圣天等人的猜想完全不错,倾狂自然不会只凭八架大pào就想对付魔圣天了,除了东西两门,整个洛水城所有的可能通道全部被龙麟大军团团围住,人数无须很多,只要守在最重要的据点,再加上青龙城出品的器械,便可很好地扼制住明炎军,让他们无法出城一步。
明炎军本来就已经断粮,现在被困于一粒米不到的空城里,二十几万的人数已是非常严重的负担,不消一日,便会到了无粮可果裹的境地。
高据在城头上,魔圣天目光冷幽地扫过城外土坡上那所谓的‘火pào’,他不是没有听过莫倾狂手中有‘火pào’这等东西,但他却没有将之放在眼里,毕竟若‘火pào’真有那么厉害的话,这个天下还不早在莫倾狂的囊中,何况,以他如今的修为,天下已无敌手,何惧区区‘火pào’,只是没想到,今日他还真就被这几架不起眼的东西困于此。
晨风chuī拂而来,柔顺黑发随风飞起,不知不觉,他已在城头站了将近一天一夜了,由于没有释放一点护体真气,墨发上,黑袍上静静地躺着雪花,严寒的气息萦绕在周身。
“圣天大人。”一声恭敬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却是圣老。
“什么事?”魔圣天沉静的脸色不变,波澜不惊的眸光一动,周身的雪花刹时消散无踪。
“大人,营里军粮已用尽,圣日大人派人寻遍了整座城,也没找到一点可用来果裹的东西,今日若再无法出城,我军可能只得……杀战马了。”圣老低着头,不敢看向魔圣天道,最后几个字说得无比犹豫,这杀战马可不是小事,虽然军中战马不少,但要是杀了战马,也就意味着若真找到办法突围出城,也无骑兵可作战,没有战马的骑兵还如何能称之为骑兵吗?何况被bī得走到杀战马这一步,也是够难堪的。
唇角掀动,魔圣天冷冷道:“哼,就算杀了战马,最多也只能再顶几天,区区几万马匹又怎够二十几万人用。”顿了一下,又道:“忠明和橙堂主可有消息传来。”
摇了摇头,圣老的眉头皱得可能夹死一群苍蝇,沙哑着声音道:“没有,完全收不到一点消息。”
一点消息也没有?就算两边都出事,忠明他们也应该有消息传回来,现在这种qíng况……
yīn鸷的寒光一闪而过,蓦地冷冷抬手,沉声道:“传令下去,战马不可杀,再等一日,若明日再无消息……”转过身,压低声音,靠近圣老道:“qiáng行突围。”随后又吩咐了几句便让圣老下去。
————————————
经过一天一夜,受创的倾狂以骇人听闻的速度恢复如初,与凌傲尘两人并肩出现在东城门外的土坡上。
正在后方检阅队伍的柳剑穹听到通传,淡漠的脸上一阵激动,立即驱马而去,顷刻便来到倾狂面前,翻身下马,扬了扬嘴角道:“太子,你来了。”这么幼稚的打招呼方式,要是在以前被他帐下的将士听见,一定非得吓掉下巴不可,疑问:这还是一向冷漠,沉默寡言的镇北大将军吗?
“剑穹,辛苦你。”倾狂和凌傲尘也翻身下马,站在柳剑穹的面前,笑意吟吟道。
短短几个字便让柳剑穹打从心窝里暖起来,淡漠的脸上显出几抹可爱的红晕,嘴角一抿道:“能为太子效力,是剑穹的福分。”
虽然是真心话,但客套的话再说就生分了。不待倾狂问,便自行禀报道:“太子,一切果然如你所料,昨日,圣老想出城,被我军用大pào给轰回去,之后就不见有所动静,唯有魔圣天在过后不久便一直站在城头,现在他还在那里。”
点了点头,倾狂与凌傲尘同时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城楼上,果见魔圣天双目正紧盯着他们两人。
“呵呵,子风,看来你把堂堂的圣天公子给气得不轻啊!”凌傲尘无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依旧紧牵着倾狂的手,清朗笑着道,俊逸的脸庞上带着宠溺的意味。
“呀!凌哥哥这话可就说得不对了,我又没做什么。”倾狂夸张地惊讶一叫,摊了摊手无比无辜道,随即面色一黯,重重叹了口气道:“哎,要说被气死的人该是我才对,是我技不如人而让洛水城失陷,落得个‘惨败而退’的下场,现在只能在城外随便找得‘地’安身而已,你说,明明打败战的我,他跟着生什么气,莫不是吃饱了撑着。”
这话她没确实没乱说啊!只不过这只是表面看来的战局,而实际嘛,大家心知肚明。
远远瞥见魔圣天沉静的脸庞越来越有破功的迹像,再见倾狂依旧一副‘我是失败者,我愧对国家’的颓然表qíng,身旁的凌傲尘和柳剑穹均是双肩一动,憋笑实在憋得痛苦,若不是他们一个是清雅内敛,一个不苟言笑,铁定会爆笑出声。
52书库推荐浏览: 随风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