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站在这条长长的街道上,两万来人,从城里一直站到了城外。
当然,在他们的四周,到处都是东方凌的兵马层层包围着,没有一个人可以跑得出去。
慕容雪从他们的目光中看出了视死如归的心思,她竟一下子笑了出来。
这一笑,牵动了体内的伤。
猛地一阵咳意,一瞬间,竟有一股血腥之气从体内涌至喉间。
她止住笑,努力将那股腥甜又压了回去。
东方凌略带责备地斜瞪了她一眼,置于她背后的手也跟着开始一下一下地帮其顺气。
你们拿炎赤当家吗?
她微摇摇头,示意无事。
而后再将目光向一脸疑惑的将士们投去,再开口,却是道:
“别一个个儿跟马上就要赴刑场似的,我跟凌王阳王两位殿下也不是吃人的老虎。按说咱们才是一国人,看到我们应该高兴才是,害怕作甚?”
那些将士们一个个儿大眼瞪小眼相互瞅了一气,还是不明白慕容雪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也无意再与这些人周旋,于是清清喉咙,再问道:
“告诉我!你们是想死还是想活?”
对面的人想都没想,纷纷答道:
“当然想活!”
“那你们是拿炎赤当自己的家还是想继续给东盛卖命?”
大家又答:
“当然是拿炎赤当家!”
这时,站在最前面的一个人单独开了口,主动道:
“公主!弟兄们做梦都想着要回家!可是咱们回不去!咱们这些人都是石台营的兵,是归三殿下管的!朝中发生了什么事咱们知道一些,但是也不多。虽然都明白三殿下这样做不对,可是做将士的,不就是应该听主子的话么?”
他这样说的时候,用力地拿那脏兮兮的手往脸上抹了一把。
虽然动作很快,但是慕容雪还是看到他的双眼正有委屈的泪不断地涌出。
“咱们打得上火,每每看到自家兄弟砍过来的时候都不忍心动手。所以公主你看,为啥石台营就剩下了这么点儿人!多半都是因为两难而在战场上就选择了放弃。咱们这些人退不得进不得,xing子烈的,就主动选择了去送死。有多少次兄弟们在夜里都商量着想跟凌王投降,可是咱们是炎赤的兵啊!炎赤的兵一不投降二不背叛,我们怕投了降之后凌王爷心存芥蒂,觉得咱们今日能背叛三殿下,明儿也就能背叛他!”
我给你们一个光明正大回家的理由
那将士看样子是豁出去了,这些一直憋在他心里不敢说出的话今日总算是痛痛快快地全都倾吐而出。
随着他的诉苦,后面的一众将士也都跟着偷偷抹泪。
慕容雪在心里暗道一声好,而后看看东方凌,两人迅速地jiāo换了一个眼神。
那眼神是满意与庆幸。
满意这样的效果,庆幸这是一支并没有忘本的队伍。
于是,慕容雪再上前几步,冲着那个说话的人,还有后面一众将士,再道:
“我明白!你们是在等一个机会!在等一个可以让你们不被说成是弃主求荣的小人、而能够光明正大地回到炎赤的机会!”
此话一出,所有听得到的将士纷纷点头。
她于是再转回身,走回几步。
眼见她是往战车处走去,众人看得出她是想要再站回到战车上去。
跟在旁边的一名暗卫想也没想,一个箭步冲上前,而后俯下身跪到地上,将自己的背送给她当了踏脚的梯子。
她心头一阵暖,没有拒绝,就踩着他的背稳稳地走上了战车。
慕容雪知道,暗卫是怕她在上战车的时候露出受伤的破绽,这才聪明地以自己的背为她当了垫脚。
这就是她与东方凌的暗卫,一百名无亲无故的死士,已然在这几年的相处中成了他们最亲近的人。
她上得战车,再面向那两万石台营将士。
缓缓地将右臂抬起,举过头顶,伸到最高。
在她手中握着的,俨然是那块可号令整个儿炎赤所有将士的——虎符!
“虎符在此!”她高声喝道:“我给你们一个正大光明回家的理由!”
凌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所有人都愣住了,东方凌也在这时候跳上车来,与慕容雪并肩而立。
他的手也举过头顶,与她紧紧握住。
那块金牌就这样被他二人一齐握在手里,紧紧的,像是在给彼此勇气和力量。
“虎符在此!炎赤众将听令!”东方凌一声运了内力的吼喝直传出城外,声音大到就连站在最末尾处的一名将士都不由得为之一震。
震惊之后,就是“呼啦”一片跪地之声。
虎符,传说中的炎赤虎符,终于在这个至关重要的时刻被拿了出来。
已经没有人愿意去追究它的真伪,对那两万石台营的将士来讲,别说这虎符确实是真的,就算它是慕容雪伪造的,他们也宁愿不去理会。
归附东方凌的心愿让大家心照不宣地选择了听令,虎符现,他们再也不是弃主求荣的逃兵。
就算有一天被人质问,他们也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凌王爷跟落雪公主拿出了虎符,咱们效忠的始终是皇上!
见人全部跪在眼前,东方凌的话音又起,他道——
“原石台营将士现全部归入烽台营阳王麾下,之前所有行为均归三皇子一人之责,与你等全然无关!烽台营火台营将士听着,从今往后,若有一人胆敢对这两万人追究责任、胆敢再提起图州战事,本王一率军法处置!”
“属下得令!”一时间,万众同声,纷纷放下手中兵器行了叩拜之礼,同时高呼——
“凌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凌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大街上的百姓也被这场面所感染,也跟着跪了下来,一并喊着——
“凌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身后有异动
眼见一桩大事总算是得到解决,慕容雪不由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这一放松,又是一阵疲倦席卷而来。
她将伸直的手悄然放下,又不动声色地往东方凌的臂弯下靠了靠。
两人的姿势看起来十分暧昧,但却没有人敢对此发出任何质疑。
炎赤人谁都知道,冷面凌王是要娶落雪公主的。
武帝之所以将公主这个尊荣给了这个叫做慕容雪的女子,就是为了给她一个足够配得起自己儿子的身份。
那个被很多人都看成是老糊涂的皇帝,其实他比谁都清醒。
见事qíng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东方阳自顾地安排将士们将这些石台营的人都编入自己的队伍。
东方凌扶了慕容雪一把,想要让她再回到战车里去,然后再带着战车去郡守府,让她好好地休息一下。
只是还不等她挑起那战车的帘子,忽闻得就在身后不远的地方似有一阵异动。
她的手就停在帘子将掀还未掀起的当空,左耳微动,握着东方凌的那只手也跟着紧了一紧。
他知必是有事,却也没问,就也之一起静在当场。
那动静不大,若不是她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根本就不可能查觉。
可是现在,她真就觉得大概二十步远的地方似正有人在人群中蹭来蹭去。
不像是百姓们走动的声音,那脚步小心翼翼的,生怕被人发现的样子。
慕容雪静下心来,再轻轻地一个深呼吸,似又闻到了一股奇特的香味。
那香味她是熟悉的,也知道其代表着什么。
于是猛地回身,瞬间将自己有内伤的事抛在了脑后……
两天之内再度吐血
然而,有伤就是有伤,就算思想忘记了,身体肌能还是会适时地做出提醒。
可是慕容雪的行动太快,本能的肢体反映已经快过了大脑。
当五脏六腹的痛感传来时,她的人已经窜至半空。
甚至目光已经搜索到那异动发出的地方,也看到正有一个扣着长帽的人偷偷摸摸从人群里头往后退去。
她认得出那就是与她对敌从而两败俱伤的疆域人,那一刻,她满副心思都是将那个人给抓住。
或是生擒,或是杀死!
这样想的时候,她的手臂已经向前探出,可还不等她再有下一步动作,那自心肺传来的阵痛竟一下子让她再也动弹不得。
腾至半空的身体突地僵住,再看向那疆域人的视线也一下子模糊下来。
几乎是同一瞬间,腹腔内一阵热làng猛地涌了上来。
她根本来不及控制,嘴一张,喷腔的血就这样洒向半空。
这是慕容雪在短时间内第二次吐血,纵是身体素质再好的人也受不住这样的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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