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自东边儿的宫门而出,各自上了早备在那里的车马。
慕容雪的这辆马车里没有旁人,这一点让她很是满意。
对于隐逸身边的人她还不是很愿意与之过多的接触,反正充当阿珠也只是这一天半天,过了今日的冬围,她还是要回到凌王府。
而至于硕王爷那个老头子……
她暗里咬牙,轻闭了双目,大脑开始快速地运转开来。
早说过要给慕容霜报仇,如果只是单纯地杀一个人,她至少可以马上说出不下两百种方法来。
但是依现在的qíng况,那两百种方法一样也用不成。
想起他时,她会笑
这里是封建社会,帝王集权制。
那老头子是当今圣上的亲哥哥,当朝硕王爷。
如果就这么被人不清不楚地暗杀,这朝廷里指不定会生出什么样的风波来。
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她依附在东方凌的麾下,就算帮不了什么忙,至少也不应该再给其添太多的麻烦。
她苦笑,实际上,东方陵一直都在充当着给她断后的角色。
从开始到现在,她一次又一次地惹事,而他,则是一次又一次地为她铺平后路。
她有的时候就在想,东方凌会不会后悔收下她?
这样想时,慕容雪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翘起,弯开了一个很好看的弧度。
这一幕没人看到,如果谁有幸得见,一定会以为是自己眼花看到仙女。
她的美,前世今生,都是一把利刃。
炎赤国的前身本就是一个马背上的游牧民族,凭借着天生好战,几百年来策马沙战一路向北,不停的打杀。
直到有了自己的封国属地,这才停住了前进的步伐。
然而,当得了浴血沙场的将军,却不一定做得好一个国家的皇帝。
一个一个打下来的城池,又在转瞬之间一个接着一个的失去。
当这个民族终于决定在这块大陆的最北边扎下根基时,再回头望,能够被其收入囊中的土地,已经比他们所想像的,少了太多太多。
当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是长年征战的东方一族。
于是,建都之后,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便凭借其qiáng大的军事实力与残bào的奴隶制政权,将南边那个建都不久、子民柔弱的东盛国收入麾下。
皇帝和妃嫔都来了
虽说想要将国都南迁的念头已经在东方一族越来越习惯这种寒冷的qíng况下被压制下来,但是他们却并没有忘记自己民族最初的本事。
马、弓箭,直到今依然是炎赤国皇族最为依仗、最为骄傲的资本。
今日的围猎行得热闹,来人多的让慕容雪有些咋舌。
本来她以为这只是皇家闲来无事的一次休闲娱乐,可当看到皇帝竟是携了一众妃嫔大张旗鼓地盛装出席时,这才发现自己实在是有些小看了这一次冬围。
老硕王自然也在其中,看到她时,慕容雪很庆幸自己选择了站在隐逸身边。
因为那老头子的目光正在往这边打量,待看到她之后,还是放出了一道贪婪的jīng光。
这一慕没有逃得过隐逸的眼睛,他上前一步将慕容雪护在身后,然后冲着老硕王微笑抱拳,算是打过了招呼。
待皇帝与众妃嫔在主台前坐定,居于下方的朝野重臣立即行起三叩之礼。
万岁万岁万万岁之声直冲天际,实是震撼。
这是慕容雪头一次身临其境地感受这般皇家朝拜,她可以继续保持冷静,但是震撼却依然狠狠地冲撞了她的身心。
她觉得这就像是一场大规模的洗脑,从第一代起就告诉人们,我是权、我是皇,你们要叩我拜我,就是不可以反我。
于是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就这样不停地重复灌输一个道理,渐渐地,人们就觉得生活应该是这样,天下就该是如此。
就像她们初入国安局时,那一堂堂的思想教育就是在将那种由领导人制定出来的理念qiáng行地注入她们的大脑,让她们成为效忠国家的机器。
皇帝赏出落日弓
“想什么呢?”正想着,忽觉有人正扯住她肩头的衣裳将她往上提起。
她一呆,扭头看去,见是隐逸正纳闷地向她望来,而手上的力道也加大了些,直待她已完全站立,这才又帮着她将衣物抚平,放了手去。
而这时她才发现,原来臣子们在皇帝叫了平身之后已经都各回原处,她的动作实在是慢了半拍。
“你别再给我弄出状况来。”隐逸附下身,凑近了她的耳际,小声道:“把这场冬围忍过来,我就不再留你。愿意跟我回东盛呢,我便带上你,从此定不亏待。若是想回到凌王身边去……”他的双眼微眯,直盯盯地看着不远处对面而立的东方凌,半晌,却是一声轻叹——“那就回吧!”
慕容雪眨眨眼,自隐逸的这番话里她竟是听出了几分落寞。
不解地半仰起头打量了去,这一动,却刚好与他凑到近前的脸碰个正着。
两人的鼻尖突地碰到一处,彼此的呼吸就这样变得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隐逸没动,慕容雪却一下子跳了开去。
不但跳开,她竟还下意识地往东方凌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一眼,刚好与那带着怒意的目光砰然相撞,将她的尴尬又添了几分。
好在这时候武帝已然开口,将这一份尴尬适时地化解了去。
但听得他道——
“炎赤冬围,百年不变!今我皇族亲贵朝野重臣皆聚一堂,朕特将这把御用的落日弓做为奖赏,赐给今日的头筹!”
此话一出,下面人声鼎沸,人人都对武帝正高高举起的那张弓垂涎三分。
有懂其价值的人不由得连连咋舌,暗叹今年的冬围皇帝实在是重视,就连这落日弓都打赏出来了!
炎赤国要选太子了
说起这把落日弓,实在是颇有些来历。
据说这是在武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先皇亲赐的,这把弓在当时已经伴着先皇出入沙战数十次。
不知道有多少回是凭借着其估优良的xing能让先帝将箭术使到最佳。
给了今上之后,这把弓又历经沙战二十年,直到炎赤国的战事暂歇,这才得以被擦拭一新,供于宗武大殿。
武帝曾在几年前就说过,总有一天,这把弓会由他亲手送给一位真正有能力承得下炎赤江山之人。
那时候太子还在位,听了这话免不了心中犯了膈应。
但也成功地将他那一身懒散赶走一段,养尊处优惯了的太子着实苦练了一阵骑she。
只可惜耐xing太差,寥寥数月便又放下。
武帝看在眼里,也只得一声轻叹,从自再没有提起过此事。
而今天,这落日弓再一次被拿了出来,jīng明的人们立马就明白,看来这炎赤国的太子之位,今日也算是能再有个归属了。
慕容雪自是不明白这其中究竟,只是发现武帝这话一出口,不但底下的臣子们现了哗然,就连那几个站在对面的皇子有了不同程度的反映。
当然,为之动容的人固然是多,却不包括东方凌。
那个人除了刚才看向她是露了些许的怒意,之后便又冷起一张脸,像是塑雕像一样负手而立在原处,完全不为周遭的变化所动。
慕容雪暗道一声佩服,很多时候她的确是佩服东方凌的,这个人比起她来要淡定了不知多少。
当然,那淡定的外表下,罩着的,却是一颗qiáng大又腹黑的心。
“炎赤国要选太子了。”隐逸幽幽地开口,声音控制得刚好够慕容雪听到。
身在皇家,所以清楚皇家
她“嗯”了一声,随即开口问去:
“你怎么知道?”
他笑笑,抖了抖沾了雪花的斗篷,再一次埋怨这炎赤国的天气。雪,似乎是这里最常见的事物了。
“你看那些人!”他朝着一众臣子呶了呶嘴,“打从皇帝亮出了那把弓,他们的议论就没停过。还有那几位皇子,一个个儿摩拳擦掌的,明显的对那物垂涎万分。想来那把弓定是有些不寻常之处,不然怎会引起人们如此反映?”
“不寻常之处就是与储位有关?”慕容雪轻哼,“你怎就如此确定?”
“因为我是太子!”他不置可否,“我身在此位,自然更明白其中究竟。炎赤是国,东盛也一样。一个国家皇族的五脏六腹,说起来就是那么回事。用心去想,自然就会明了。”
这一次慕容雪没有与之争辩,她甚至愿意相信隐逸的话。
正如他所说,他本身生在皇家,对于这里面的事自然再清楚不过。
至于,也比她这个半路出家的人看得透彻。
她这样想起,不由得将目光幽幽地投向了东方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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