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
苏悦儿一时略慌,心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岂料那男子收了笑,认真的看着她:“两年了,你竟还是如此的牙尖嘴利啊!”
苏悦儿心里咯噔一下,以狐疑的眼神盯着他:“你这话说的别扭,我不记得我认识你。”她特意的说了个不记得,心想着万一不成,就拿百试不慡的失忆做借口,而此时那男子却轻声道:“你当然不记得我,两年前的你,不过是在我最失意的时候丢给我一两银子,也许路过的你,只是心qíng大好的随意之举,但是你却不知道,就是那一两银子,却让我可以平地而起。”
苏悦儿听的有些迷糊,但也不敢贸然接话说是,生怕有诈,便当下的一摊手:“有吗?我怎么不记得?”
那男子的眼皮微垂:“你当然不记得,那时我不过是一个落魄无助的人罢了。”
苏悦儿转了头,做着无聊状:“现在呢?你抓我到这里做什么?报恩?”
男子笑的嘴角再浮起那抹不羁:“世间有恩就有仇,我若报恩那就要报仇,活着多累啊,我只想活的快意一些,所以,指望我报恩,那还是算了吧!”
苏悦儿撇嘴:“那您这是……玩的哪出?”
“我只是一时在堂上见姑娘风采,宛若看到两年前的你也是这般为所yù为的任xing模样,想到大家相识一场,便想给你打个招呼的,只可惜姑娘跑的太快,我找不到人,只好叫人去白家那边打探下消息,毕竟凭着姑娘的痴qíng,只怕还是要去见白大爷的,这不,还真把你给请来了呢!”说着他将手里的树gān随手丢在一边,便是看向那四个人中的一个:“霍老大,带个人回来,竟要你们兄弟四个联手,这未免叫人唏嘘……”
他话还没说完,四个中的一个站了起来,有些紧张的说道:“先生见谅,不是我霍老大无能,而是那白家手里有位高人阻拦了我们。”
“高人?可是白家大爷?”那黑衣人言语里有轻微的不屑。
“不,若是白家大爷,大家打个平手而已,我尚且不用求援,只是,是另外一个,身手颇有些厉害,我藏身在那里近一刻,竟丝毫不曾察觉有这么一个人。后等到我见到姬姑娘,带她出来的时候,那人就跟凭空冒出来的一样,我和他jiāo手不但占不到丝毫便宜,还……落于他下风。”
“哦?这世道上能叫霍老大承认自己落于下风的人可不多啊!看来,那是红门的人。”黑衣人说着口里发出一声轻轻的嘶:“可是,你们怎么和他们jiāo手了?”
那霍老大似是不好意思的低了头:“是我的错,本来我看到郡主,就该上去阻拦向请的,只是,只是我看到郡主似乎有心的要去寻那白家大爷开心,便一时迟疑做了瞧客,可后来郡主一时玩的动静大了点,引起了别人的主意,我看qíng形不对,这才显身要带郡主走,却不想遇到了那人。”那霍老大说着,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挠了下头,此时身边的其他几个也站起来,一起帮着说话。
黑衣人一抬手:“我只是问问而已。”说着摆摆手,那几个人便坐了下去。
苏悦儿默默的瞧着他们对话,心中暗转:这霍老大对自己称呼用的是郡主,而这黑衣人却叫自己姬姑娘,显然该是不同路子的人,而且霍老大几个明显的有对这人当主非仆的感觉,似乎还有些忌惮……嘶,他们该是临时凑到一起的吧,恩恩,一定还有个什么合作前提或者原因,不然的话也不至于是这种说话的态度。
有了这层想法,她便寻思着要找个什么突破口来让自己控制局面,而此时那黑衣人忽而转过来瞧着她轻轻地说到:“姬姑娘这两年在做什么?”
苏悦儿眼一翻:“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我们是一路啊?”他笑的理所当然。
“一路?我可不觉得。到现在,你是谁我不知道,这几个还蒙着面呢,我倒觉得,你们啊,更像是绑匪!”苏悦儿说着,自己抓着身边的小石子往火里丢,做着不慡的样子。
那人瞧看着,却拿起了树gān弄火,口里幽幽道:“我的名字说给姑娘,姑娘不也是不知道吗?不过,说我们是绑匪,那可错了。我任某,初到钺国,人生地不熟的差点就饿死,可姑娘的一两银子救了我。当我总算混出个模样,打听姑娘的时候,却听说姑娘已经销声匿迹很长一段时间。这近两年来,未闻姑娘音讯,我还以为姑娘不是遭遇变故就是看破世俗隐姓埋名了呢,今个忽而瞧见姑娘出来,一时可惊讶的不得了啊!虽说急着见你的方式却有不妥,但任某的一份心虽不提报恩,却也不会加害啊!”
“那我是不是要对你说一声谢谢关心?”苏悦儿不屑状的扭头,却眼扫到他用树gān从火堆里巴拉出的东西,恰是她之前故意丢进去的小石头。
心里的警戒线立即拉高一层,她有些吃不准这个男人的路数。
小石子入火堆,当持续的高温加热下,一旦达到临界点便会发生爆炸,其量等于一个chūn雷子(大点的那种爆竹)炸开。如今大家围坐在这里,对方什么路数还没吃定,她便想先丢两个进去,若是等下qíng况不对,还能借机逃跑,可现在人家给巴拉出来,不管是不是有意无意,她这个小手段可算是失效了。
“对我说谢谢大可不必,因为当日你救我时,我也不曾对你说过一句谢谢,在我心中只有一个讲究:大恩不言谢,报时可允命!”黑衣人说的似乎挺认真,苏悦儿却完全未理会,因为她倒是听过这个歪理的另外一个版本,这会正在脑子里飘呢:大恩不言谢,要谢chuáng上见!苏悦儿想着这句话,本能的抬眼打量这男子的身材,虽然他是坐在地上的,但依旧可见其身材挺棒!两双眼忽而对视到一起,苏悦儿意识到自己挺那个,便一脸窘色的摆摆手:“我也没指望你报,反正我不记得。”
黑衣男子笑了笑,低头,没出声。
苏悦儿轻咳了一声:“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我和你们是一路?”
“你,还喜欢白家大爷吗?”他不答反问,苏悦儿一顿,立刻红着脸扭头:“管你屁事!”
那男子闻言微微一笑,继而竟去问那霍老大,刚才姬姑娘是怎么寻白大爷开心的。
这个问题似乎很对霍老大的心意,他不但清清楚楚的讲了一遍,甚至还咂嘴的表示惋惜:“要是把他的嘴堵上,人叫不出声来,只怕郡主还能多乐一阵。”
苏悦儿立刻瞪他一眼:“你懂个屁!听不到声音,我哪里还有乐子?”
霍老大一时无语,黑衣人却是哈哈大笑:“想不到姬姑娘竟有此好!”
苏悦儿大大咧咧的一抱拳:“客气,客气!”继而gān脆主动往他跟前一凑:“怎么,你也喜欢这调调?要不要我……”
“不了,鄙人就算要尝试,也是愿做挥鞭滴蜡的那一个!”黑衣人略是后仰了身子,微微的侧移了一下。
苏悦儿做意兴阑珊状,继而抬头:“我问的你还没答呢!”
黑衣人摸了下下巴,似有一丝尴尬:“今日里我在人群里看的明白,姬姑娘的盛qíng被拒,便想着姑娘心中定然不慡,想要看白家大爷的难堪,所以我想我们是可以做一路人的。”
苏悦儿点点头:“你和白家有仇?”
黑衣人摇摇头:“无怨无仇。”
“那你gān嘛和人家过不去?”苏悦儿一脸的不解。
黑衣人笑着动手开始捡身边的石子,继而像金子塔那样摞起来,然后指着最顶上的那个石子:“白家就如同这个石子,在最高的地方,而我,就如同这个,在它底下的那颗石子。他是和我无仇,可是他占了我的位置,我要想到他的位置上去,就只有……”他说动手戳掉那最高的石子,拨开旁边的那个,而后一笑:“只有这样才行不是吗?”
苏悦儿看着他一时无言。身为现代人,她很清楚这种利益下的你死我活,但是她隐隐的觉得这不是最真的理由。
“就这么简单?”她故意笑的不信。
他点点头:“就是这么简单,挡我者,死!”
他说的很轻,不是那种撂话,也并未双眼凛冽,他就是这么温温柔柔的说着,却让苏悦儿感觉到这个人的心里谋算着很多很深的东西。
“我,我可没想要他死!”她说的一脸扭捏:“我只是不慡他而已。”
“我也并没要他死啊,我们可以联手合作,把他所拥有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来,等到他一无所有的时候,谁还会理他?那时他还不是什么都要听你的?”他轻声的说着,似一个蛊惑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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