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摇了头:“虽是合葬,但分南北两室,老祖爷的在南,您瞧这里,相邻甬道上的封土动都没动,且坟包也只破损了这北室,如今棺材被拍散,里面的物件全损了,这,这……”
“你们处理之后,换了什么进去?是空的还是做了个假人?”苏悦儿不清楚内部细节,自是询问红妆,红妆当下便是指着一地的木屑说到:“我也说不大清楚,只是知道用这木头做了个假人,穿套了三层衣裳放了进去,原先的也被拿去别处埋了,总不能让您和白家人跪别人的尸首当祖宗拜啊!”
红妆的话一说完,莺儿便是惊的哆嗦着问话:“你们,你们说什么?什么假的?什么跪别人的祖宗?”说完她这个才到跟前的便看见那坑里全剩下布条,当即就晃了晃身子:“天那,老太太的尸体呢?老太太她人呢?老太太……”
她话还没完,人便直接翻了白眼倒地,苏悦儿举着手刀无奈的说到:“她再这么嚎下去,这个秘密就是人人皆知的秘密了!我只怕老太太的掉包计掉不成了!”
红妆已经一脸郁色的说道:“看着架势,只怕想瞒都瞒不住了,这可如何时候,咱们这边知道老祖是假死还能胡弄,可要是太子爷那边知道了,咱们这可不好弄!”
苏悦儿闻言立刻点头:“是啊,若是太子爷找咱们麻烦,拿这个说欺君,都能把咱们给窝囊死,这就是政治手法啊,jī毛蒜皮都能变泰山!”
“奶奶,那现在怎么办?”红妆已经急的搓手,苏悦儿看着这乱七八糟的一堆,只能说到:“还能怎么办?先死撑一下再说吧,来来,咱们先把这些东西丢回去,再把坟包弄起来才成!”
红妆一看这里外的散乱,便是摇了头:“奶奶,不如咱们赶紧去赌坊吧,这事瞒不得老祖,一边叫人老打整一边再想对策才成,哎,好端端的怎么会弄成这样,大爷gān嘛要挖老太太的坟,他不可能不知道内里是假的啊!”
苏悦儿眯fèng了眼:“你说的对,大爷不可能不知道,所以挖的人定不是大爷!”
“不是?难道是别人?可是大爷的手和大爷的膝……”
“躺屋里的是大爷,但,但来挖的时候,大爷却不是大爷!”苏悦儿说着将手紧攥成拳,红妆却是懵了:“大爷不是大爷?这是什么意思?”
苏悦儿眯fèng着眼抬头看了下那已经挂在正中的太阳低头指着自己的脚下说到:“你这会看的到自己的影子吗?”
红妆自是瞧了下摇头,苏悦儿便说到:“假设我们人是两部分,外在一部分称之为ròu体,就是我们现在的身体,那么还有一部分可以看做是灵魂。为了方便我打比方,就拿影子来当做是我们的灵魂,人与影合二为一,是一个完整的人,但现在的大爷就好似站在这正午下的我们,只有ròu体看不到影子,而属于他的影子我尚不能判断它在何处,是到了别的地方,还是沉睡,还是被压的看不见,这都不清楚,但挖坟的那一刻,我敢断定,他的影子是别人的,他的内心,他的灵魂,不属于他!”
“不属于他?那,那会是谁?”红妆的眉头已锁。
“那就要看老祖和谁纠缠不清,要不就是最大的仇家,要不就是……最纠葛的旧人。”苏悦儿说着看向了红妆:“你有符合着条件的人选吗?”
红妆眨眨眼:“最大的仇家?我想不到有谁会恨的要挖坟毁尸的!”
“那最纠葛的呢?”
“这个……”红妆摊手:“我一个小丫头到哪里去知道呢?”
苏悦儿眨眨眼说到:“那,咱们赶紧走吧,要找人先把这里给‘毁尸灭迹’了才成啊!”
……
楼阁内苏悦儿站在栏杆前看着楼下出发的两队人,便是伸手搓了搓脸。此时红樱上了楼看到苏悦儿如此便是宽慰到:“别太忧心了,我已叫人去收拾,更叫人去善后,你安心吧!”
“我安心与否重要吗?重要的事要先把跟前的事给解决了才成啊!”苏悦儿有些不满的言语了之后,看到红樱那无奈的样子,也只能撇了嘴:“她们两个怎么样了?”
这一路是红妆背了莺儿下的山,又赶紧赶车到了这里,结果才把莺儿丢到一边放下,红妆应是药效时间到了,人便直接栽倒,不省人事了。立刻弄的这后院里的人又忙碌的把红妆也抬去了厢房。
“都不碍事,等莺儿醒了,我自会找人和她说清楚,至于红妆也有人在她诊治了。”
苏悦儿眨眨眼:“这红门不是只擅长幻术嘛,什么时候对丹药也这么有研究了?竟能弄出这种药丸来?”
红缨撇嘴:“我们哪里弄得出来这些,这都是老太太的私房货,也不知道她都那里弄得。”说着听到屋里的敲磬声,便是扯了苏悦儿的胳膊:“进去吧!”
苏悦儿抱着胳膊深吸了一口气进了屋,便看见老太太杵在屋里摸弄这一块羊脂白玉,真正的如碗口大小的玉佩。
苏悦儿的眼立刻就直了:“不是吧?我将才和您说了,您说要想想,就这么会功夫,玉佩您都摸回来了?”
老太太一笑,把玉佩递给了苏悦儿:“你瞧瞧吧!”
苏悦儿拿在手上一瞧,便见这上面雕琢着一副图,乃是一只燕子飞在空中,其下是开着荷花的池塘。
“这是……”
“这不是被那个村妇拿走的那块,这是我的,你说的那块,上面刻着的是一只yù要越过水面的鱼儿!”说着老太太叹了口气:“那是我师兄的,还有一块雕刻着的是一个拈花而笑的坐佛,那是我那个师弟的,就是你见过的那个普法大师。”
苏悦儿眼一转:“您的师兄?那个,那个毒王?”
老太太无奈的点点头:“不是他又能是谁!”说着便是坐在大椅子上冲苏悦儿丢去了一个似有些哀怨的眼神:“好一个,不是极仇便是极爱之人,你给我说这话的时候怎么就那么肯定呢?”
苏悦儿嘿嘿一笑把玉佩放下:“因爱成恨的例子这世间多的很,太过执著了呗!”说着她想到了那首被自己背过无数遍的词,只因为当初在武侠书上看到这首词的时候,她便被这首词里那一对大雁的痴qíng所感动:“问世间qíng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huáng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邱处。”
第二百五十六章爱你爱到要刨坟
老太太听了这一阙词,两眼直愣愣了许久才是苦笑着叹了一口气:“哎,好一个生死相许,可我不要他许,行不行?”
苏悦儿一愣便是笑了:“看来老祖当年很有魅力啊,叫一个人竟如此的疯狂相许!”
老太太撇了下嘴冲苏悦儿一笑:“你以为我真和他有什么瓜葛不成?我若告诉你,从头到尾我都是拒绝的,你信不信?”
苏悦儿眨眨眼:“我信!”
老太太扶着椅把起了身,自己走到桌边拿起了那个玉佩说到:“难得,你是除了寿山以外,第二个说‘我信’的人!”说着她把玉佩拿起一边摩挲一边说到:“这三块玉都是一块种,依着我们三个的名字,爹给雕琢了三块玉佩,但谁能想到,这三块玉也算是颇有‘一语成谶’之势了!”
苏悦儿听这话语便是轻笑,别的她尚不理解,唯独属于普法大师的那个倒算中了,毕竟他现在已经是个和尚,哪怕是在别人眼里算德高望重,在她眼里明明就是猥琐老和尚,但好歹也算佛光普渡,再想想老太太说的是拈花的坐佛,倒也觉得那猥琐的眼神八成和那拈花采花的能沾点边,便是笑的轻摇起头来,完全不理会人家佛家的拈花乃是指的大千世界。
老太太眼见苏悦儿那般轻笑摇头,以为她不能理解便是解释道:“我闺名乃燕池,爹娘唤我乃是燕子,大家少时玩在一处也是这般唤的,爹爹给我的玉佩便雕琢了燕儿飞池,意喻我高飞;师兄名余龙跃,龙乃皇家之相,谁敢私用?爹爹便雕刻了鱼跃龙门,图个成龙之意,反正他本也姓余,通着音;至于那师弟,叫做墨柯,羊脂美玉如何刻出墨色?我娘便对爹爹说起神佛中的典故,佛祖拈花,迦叶微笑,那摩柯迦叶恰有摩柯之称,又能佛像而保佑庇护的,我爹才刻了拈花佛祖,暗喻摩柯迦叶所懂,给了我师弟。”
“原来是这样!”苏悦儿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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