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爷子就道:“便在这里摆饭吧,也陪陪我老头子。”
玉清说了声摆饭,自有丫头婆子抬了桌子碗筷进来,玉清要了水,众人洗手围坐着吃了午饭。
张英等人知方老爷子喜静怕扰了他午休,又要去双溪看庄子,便要告辞,临走想起建宅子的图纸,方老爷子叫以然去最后面架子上拿出个紫檀匣子来,使钥匙开了铜锁,翻出几张泛着huáng的故纸,给了张英,又叫以然陪着他们去。
一行人先去看了选好的墓xué,又去了双溪看买的田庄。此处村落之所以叫双溪是因为发源于龙眠山的两道活水,缓缓流经此处,又汇到菜子湖去,正是靠山背水的好地方。张英置的田庄里水田旱田各一半,张载看过又拦溪截水而成了个亩余的水面散养着鸭,鹅。众人途径水田,廷瑞就道:“爹说等三叔回来就错过了时气,早发了种子给佃户先种上了。”张英听了就连连点头,见稻苗已长了一尺多高,高地还有几块旱田种了各色时蔬豆薯,心qíng大好。
廷玉和以然正并肩走着,突然一起回头含笑看着廷珑,廷珑不知他们搞的什么鬼,也不搭理。廷玉见妹妹不问,自己道:“以然说这回地方大,叫你种个够。”
廷珑听见了也笑了起来,知以然还记得那个半亩园呢。
看完了田庄,姚氏也累了,就叫廷珑陪着留在庄里歇脚,任他们几个去选址建屋。廷珑心里也想去,只是不放心母亲,到底留下,跟姚氏在上任庄主留下的屋子歇息。
一时无聊,想起玉清夫人给的那个荷包,从袖子里取出打开一看,是一套镶金刚石的首饰,一对步摇上垂着跟玉清耳上带着的那对一样大小的金刚石,对着光折she出七彩光晕,廷珑就拿去给姚氏看。
姚氏随意看了,只叫她收好,莫粗心大意的没到家就丢了。廷珑心想,您还真是看的起我,这么金贵的东西我上辈子摸都摸不着,哪有那么粗的心,就能把它丢了,我还要留着当嫁妆呢。
天擦黑的时候张英等人才回来,一行人趁着月亮地回城里去。因不放心以然走夜路回庄,已经遣了家人去白鹿山庄打了招呼,今日一同回城,明日上山再回去。
等到了家,大太太一边埋怨才回来也不歇歇再忙,一边着人传饭,吃着饭听廷瑞说及外公jīng神大好,又十分高兴。
忙了一天大家都累了,吃过饭都歇下,预备着明日再上山去。
张府
廷珑听见这话就知道没自己什么事了,好不沮丧的坐着生闷气。等廷玉和以然来请安的时候,两人眼睛都有些睁不开,萎靡的恨不能坐在椅子上就睡过去,就知道他们两个昨儿必是不好好睡觉,秉烛夜谈来着。
等张英出来,见三个孩子都没什么jīng神,就长篇大套的说了一遍什么“古人养生以早眠为要务,起居有常,chūn夏夜不可超过二更,古人有言:不觅仙方觅睡方,安寝,乃人生最乐,古人……”
好在不等廷珑睡着,张英就说痛快了,哦,是教导完了,率全家去大房吃饭,因以然是外客,想是为了回避,大太太安排几位姑娘在内室里另设了一桌,叫廷珑也跟了一道过去。
吃过饭廷珑就带着莲翘、紫薇、紫藤三个到东厢给廷玉收拾铺盖,边指着枕头铺陈叫丫头们打包,边心里愤愤不平的腹诽,哼……撇下我去游山玩水,哼……故意不给你带帐子。
姚氏想着山上那宅子甚是简陋,唯恐张英一行在山上缺东少西的不凑手,除了铺盖穿戴,又带着芍药翻箱倒柜的寻家什、器皿、蚊香、窗纱,亲点了厨房上人,浆洗上人,命小厮挑着材米油盐,果菜时蔬浩浩dàngdàng的随张英、廷瑞、廷玉、以然几个上山。
廷珑艳羡的看着童子军们装备齐全的出去露营,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姚氏见廷珑眼巴巴的,不觉可怜,只觉好笑,便忍笑道:“珑哥既闲着没事,不如将落下的功课好好补补吧。”又道:“若是不愿意读书跟着莲翘做做针黹也是好的,好大的脚又拙的针都拿不动,娘时常想起来都愁得睡不着觉。”廷珑听了这话立刻灰溜溜的夹着尾巴回西厢去了。
进了书房也提不起劲头来好生读书,只觉得怀里揣了只小猫仔儿,正用毛茸茸的小爪子时不时的在心里挠一下。自从过了年往南边来,每日里或流连山水或与廷玉嬉戏,在家里就有些坐不住。可惜坐不住也得硬坐,想了想,起身把墙上挂的琴摘下来,焚了香将长洲先生传授的那两曲清心正意的琴谱弹了几遍。
刚住了琴,想要临两篇大字,莲翘就进来回道:“二奶奶带着几位小姐来寻姑娘说话呢,”话音没落,那位将她当肥羊的二嫂就自己掀了帘子引着一串姐姐们走了进来,边走边笑语嫣然道:“原先不知道,咱们九姑娘竟个才女,咱们几个刚在楼下走,听着琴声叫你引了过来。”
廷珑忙站起来屈膝行礼,口里叫:“二嫂子过奖了,妹妹哪里担的了什么才名,不过是弹棉花的指法罢了。二嫂子怎么有空带着几位姐姐来看我呢?”说完一一请她们坐下,又接着吩咐莲翘上茶。
桂姐儿便笑道:“姑娘们整日在家里憋闷,好不容易来了位妹妹,又是从京里回来的,都想来跟你说话呢。”又道:“咱们家大嫂子忙的很,一向都是我带着姑娘们一块读书做活,往后你就跟她们一样,有什么想玩的想要的,都只管来找我就是了。”
廷珑听了又忙起来道谢,桂姐儿一把将她摁下,道:“瞧瞧,这大家闺秀的礼数到底跟咱们不一样,我都叫你谢的不敢说话了。”
廷珑听了这话正想怎么敷衍,见莲翘捧着茶盘进来,就起身给客人一一亲自捧了茶,姊妹几个接过茶盅纷纷起身道谢,落座后廷瑗见那茶盅是雕着四季花朵的huáng杨木制的,就道:“我外公家最爱用这些木器,原来你也喜欢,昨天你去我外公家可见着了?听涛院里从家具摆设杯盘碟碗都是用的木头呢。”廷珑含笑听这位大太太亲生的姐姐叽叽呱呱的说个没完,一点也cha不上嘴去,似乎廷珑和她外公家有了相同的品味一下子就亲近了许多,殊不知廷珑是心眼小,她的瓷器一向不给人用,唯恐失手跌碎了心疼,故一向用这一套十二只的huáng杨雕四季花朵的杯子待客。
廷瑗十分善谈,只要随口附和两声,她就能顺着话头滔滔不觉得说下去,此时旁边又有桂姐儿一味的凑趣,二房里养在大太太处的廷碧、廷琰也肯助兴搭腔,简直说的眉飞色舞,把外祖方家从外到内的布置铺陈都讲了一遍,一边讲,一边夸。
二房庶出的四姑娘廷瑶就有些不耐,面露讥讽,一个人走到廷珑书案那边去摆弄几个案头清供,三姑娘廷琦跟七姑娘廷玥两个则自顾自的说话,嘻嘻的笑。
廷珑看几人这样就有些好笑,一边含笑听着廷瑗几个说话,一边暗暗留心这姊妹几个的样貌,xingqíng,人品。见几个姐妹中属二房里几个庶出的姑娘长得拔尖,三姑娘廷琦今年十六,正是鲜花含苞的时候,发育良好,粉面桃腮,只是前面几颗牙不大工整,她自己似乎也知道,手里握着柄团扇,每到笑时就用它掩着嘴,七姑娘廷玥虚岁十三跟三姑娘长的连相,好似一款套娃里的中号和小号,心里猜测这两人是不是一母同胞。在一旁翻廷珑书架的四姑娘廷瑶长的不及三姑娘和七姑娘齐整,但身量苗条,眉目含qíng,胜在有一段风流的态度。二房嫡出的六姑娘廷碧、八姑娘廷琰比起她们三个来就少了两分娇俏妖娆,但眉目端正,举止从容又非庶出的几个姑娘可比。廷瑗则既不像大伯也不像大伯母,玲珑细细的看了,觉得生的有几分像她外祖家里人,只是长方脸配着剑眉生在维信叔叔脸上也就罢了,生在小姑娘脸上总少了两分秀气,幸亏那剑眉给她添了三分英气,倒也别有些眉目疏朗的气韵。
桂姐儿见廷珑一直眼睛围在几个姊妹身上打转,也不说话,以为冷落了她,就cha了个空道:“廷珑妹妹远道来的,给我们讲讲京里头的繁华,让咱们乡下人也长些见识。”她一说话,旁人就都住了口看着廷珑。
廷珑心里暗道这桂姐儿不知安得什么心,说什么都不像好话,只含笑道:“咱们女孩儿在哪不是关在家里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又哪里能知道什么京里的繁华处。”说着看了眼廷瑗几个,道:“家里就我一个女孩儿,每日里孤零零的,不过是跟着奶娘做针线,倒不及姐姐们天天在一处热闹,如今这样和姐妹们一块说话,比在家闷坐着快活得多。”
说完见桂姐儿又要开口,连忙问道:“廷瑛姐姐呢?怎么没来坐坐?”
廷瑗就答道:“二姐姐今天吃斋,在房里念佛呢。”
廷珑听了就道:“二姐姐好虔诚……”
正说着,突然后面出声问道:“廷珑妹妹还念四书五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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