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现在大了,不再是一颗糖果一个包子就可以哄住哭声的年纪。
我要求师父的,和师父要求我的,似乎事事冲突。
那些往常从不在意的东西也缓缓浮上了水面,想阻止都不行。
一起生活了十余年的师父、师兄,离我是越来越远了……
“嘶--”李霈邈发出痛嘶,我才注意到手劲太重,把布带捆扎得深陷进他的皮ròu里,伤口撕裂得大开。
他受伤不轻,一时半刻是不能与人动手了。
我身边有糙药。
一人独自行走,身无毫力,银两寥寥,好不容易上趟深山,各种药材自然是能背多少就背多少,生病时自己用,贫穷时卖了给别人用,讨好卖巧可就全靠它了。
这不,今日可是救了万金之体的皇上一命,虽然,这皇上是已经下台了的。
定下心神,把他的伤口包扎得完美。
“七日后应无大恙,所以,为了你以后手臂的灵便,这七日不可用力不可动武不可沾水更更不可把骨头移位。”我唠唠叨叨jiāo待了一大堆。
他笑着听。
除了刚刚痛得很了的那声呻吟,其它时候都是一言不发地浅笑着。
常言道:良药苦口。
同样,好的治疗伤口的药,初用时也是疼得入骨。
他竟忍得住,似乎不象我所想像的那般娇贵。
望望外面的天空,天已将明。
自从在破庙遇袭,糙糙吃了饭,就趁着夜色上路逃命。
无论敌手是谁,待在原处都是目标过大的靶子,逃命,也是迫不得已。而与他一起逃命,更是迫不得已之中的超级迫不得已。
虎猫猫和猴宝宝分别赶往不同的方向,从东和西两边制造混乱迷惑敌人,鹰宝宝随着敌人受伤的痕迹追踪了下去……所以,一个受新伤暂时不能动武、一个受旧伤武功早不在自己身上,两个可怜的家伙在摸不清敌人状况时,只好结拜而行。
我选择的方向是跟在猴子屁股后面往西去,他没有异议。
金钱贫瘠,却在当晚敲开了这镇子最大的客栈。
一间上房,一天的房钱,已经消耗了我荷包里唯一称得是“两”的银锭。
现在,打开荷包仔细数着剩下的几小粒银屑,左数一边右数一边,只怕撑不过七天了--这是以往后七天都只吃稀粥不住客栈为前提的,如果都象今日之挥霍,根本,就不够付明天的房钱。
“皇上……”我对着他甜甜的笑。
“娘子……”他也笑,很无耻。
“咱们的银子快花光了,相公是不是拿些银两来救急。”
“哎呀,娘子,”他挠头,“为夫已经落难,只怕……”摊开手,摇摇头。
指望一个委身破庙的人突然掏出大把银子,是我想钱想得抽筋了。
那明天怎么过?
我把荷包摊开看了又看,仍是无缘看到银子生银子,可惜。
似乎,只好去做一下卖药郎中。
窗外jī子三声叫,已是早晨。天空还灰蒙蒙的不甚清明,但街面上已经渐渐变得热闹。
我整了整衣衫,打算推门出去。
他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抓住我的手腕,挽留:“你去哪里?天儿还这么早呐。”
“买早餐。”微笑着骗他。
2.
找人一打听,离这里最近的大药铺也有七、八里路程。
还好出门早,巴巴的赶过去,卖掉药材,也来得及赶回来。
但李霈邈却是等不到他的早餐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担心我,还是……会以为我甩掉他一个人逃命了呢?!
晃一晃钱袋,两根百年以上的野山参,换了近千两的纹银,虽然药店的伙计黑心压低了价钱,但总算低得不算离谱。
走在路上,正盘算怎么样才能有效率地把钱花出去。
身旁突然围了几个人。
腰侧挎着兵器,以大刀为多。
所谓,百日练刀,千日练剑。虽不能说拿刀的人一定没有拿剑的人功夫高,但这种小喽罗一看就知道只适合练刀。
“小娘子长得满俊嘛。”
六个人缓缓靠近。笑容连着口水。
荒郊野外,我四顾打量,大声喊叫除了能震飞几只飞鸟,好像再没有别的效用。
一个女子孤身一人真是不适合在外面闲逛,何况,还带着口袋里千两的银子。
“这位壮士看起来好眼熟。”我侧头款款微笑。
只顾着跟药店的伙计讨价还价,出门时还真忘记了注意一下钱财是否露白。
这几人中打头的这位大胡子,只怕那时已经盯上我。
看来是叫来了帮手之后,选了这等荒郊,终于要下手了。
“小娘子眼神倒是不错。”他滕出一只手捋了捋胡子。
小娘子?!
最近,和这称呼比较有缘。
而他捋胡子的动作,只怕,是打算杀人不留活口的暗号吧?!
我低头犹豫。
对方有六个人,而且个个有刀,如果不是一击即中的把握,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可不可以只要钱财,饶过我xing命?”我天真地跟老大讨价还价。
“好,你倒是慡快,先把包袱抛过来吧。”我的镇静引起了他的不安,原本松松散散握着的刀,紧了三分。
先?!
也就是我的xing命要等“后”来再要了?
很不划算耶。
正在伤脑筋,小路另一头传来马蹄嗒嗒叩击地面的声响。
“老大,有人来了。”
“怕什么,先把这小娘们收拾了,再收拾下一个肥羊。”老大三两步到我跟前要夺包袱。
我死命抱着拖延时间。
从马蹄声里,明显可以听出来,骑士多少会点武功,其中一个,只怕武功还不低嘞。
希望,是会拔刀相助的侠客。
以我目前的状况,还是不要亲自和这些qiáng盗们动手比较好。
深深吸一口气:“救命啊--”
尖锐的声音直震得林中飞鸟四散逃逸。
我讨厌尖锐的声音,此刻竟要qiáng迫自己发出自己最讨厌的声音,何况喉咙也受不了这么大的音量,撕裂gān痛。不由,很是佩服所有在大街上敢于高声叫骂的妇人。
“找死。”老大回过神来,飞起就是一刀,直扑我的面门。
“叮”的一声脆响。
大刀从中间断成两截,刀锋的断口,堪堪从我眼前划开。
运气不错,来的是肯救人的人。
回过头去,看着马背上的一男一女,我的眼睛里立刻充满感激的泪水。
“光天化日的,拦路抢劫,你们还有没有王法?!”女子清脆的嗓音如huáng莺出谷。
王法?!
侧头仔细打量她的衣着:
款式虽然朴素,但做工绝对jīng细,针脚、选料样样都是顶尖的。显见,必定是世家子弟。
她的身旁的男子,比她年纪稍长,外貌俊朗。
好一对金童玉女。
我怯生生抱着包袱躲在路旁。
六个贼人,在瞬息之间已经仰躺地面,被收拾得gāngān净净。
出手的,仅止,那娇滴滴的女子一人,青年男子坐在马背上,镇定自若观看。毫无帮手的意思,眼光偶尔在我身上一转,片刻又移了开去。
……绝对,不容小窥。
女子武功虽好,但真正的高手却是袖手旁观的男子。
“多谢,大侠相助。”等少女把贼人收拾gān净,我低头道谢,缩着肩膀,紧抱包袱,表现出不安的神气。
“姐姐不用怕,我都替你把他们打发了。”少女十四、五岁的样子,清秀的脸孔,稚气未褪。
“姑娘怎么孤身一人在这荒郊野外行走?”男子随意询问,表qíng关切、口气温和,但问出的话却显然是在打探我的底细。
“我和家兄在附近山上采药,遇到莫名其妙的贼人打伤家兄,我兄妹二人苦无依靠,为了付出客栈的房钱,奴家只好抛头露面把挖到的药材变卖。这不,得了几两银子,却不想引起了贼人的注意,多亏二位援手,不然,只怕这被杀的不止奴家一人,还连累到等我回去的兄长。”
凄凄婉婉的说辞,连我自己也被感动,眼眶中渐渐盈满了泪水,趁着qíng绪到位,优雅娇弱地抬头,对着面前两人,慢慢流下了眼泪……
“师兄,这位姑娘好可怜,我们来帮她一把啦……”少女被感动得泪眼婆娑,拉着男子的衣袖摇晃撒娇。
没想到,我也有扮演这种角色的一天。
嗯,基本上,这种被搭救了的弱女子都会对救人的男子,尤其是长得帅又有几份家产的,以身相许。如果不幸男子家中有青梅竹马的妹妹什么的,我看向一径撒娇要救我的少女,那么,事qíng发展下去,我可演的只剩破坏人家幸福的狐狸j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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