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渺烟花_铜钱串【完结】(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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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想什么?”下巴被挑起来,村长已经离开了,面前的人换做李霈渺,“表qíng这么悲,看得人心qíng痛楚。”

  我笑。

  “……不想笑就不要笑,这种模样比哭还难看。”

  月亮在天上照,把他靠近的脸孔烘托出一种玉色。

  我们到了这里已经七、八天,他的伤虽然尚未痊愈,但行动已经敏捷多了,风寒的湿气也从他身体里退去。

  他的样子又开始旁若无人起来。

  “你刚刚跟那个村长谈了什么?怎么他一走你就这么一幅魂不守舍的样子?他欺负你,还是从你这里偷走了什么?”疑神疑鬼的声气。

  我挣了挣,但他固执的扳着我的下颌。原也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也就随他去了。

  秋末的月色总带着冷冰冰的寒意,美得夺人魂魄。

  眼睛对着月亮眨了眨,脸上一温,湿湿的感觉竟然是泪。

  “你,”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苦笑,“会引你流泪的,竟然不止你二师兄一个么?”

  我不记得在他面前为二师兄哭过。

  “你如此喜欢那个村长么?”

  是很喜欢,虽然他欺负我的时候不动声色,叫人连反驳都找不到机会,但还是很喜欢他。

  “可惜,他已经有老婆了,你的心思还是要落空。”

  大嫂我也很喜欢,她微笑起来,温和的面孔有几分母亲的香气,使人眷恋。

  “这么伤心么?眼泪流个不停。”他把我的脸捧得更近。

  透过泪水的雾,他的脸孔模糊了,仍然很好看。

  我越来越奇怪了,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泪流不止?

  努力眨眼,眼睛里好像也没有进去沙子……

  “不要哭了,你总是在我面前为了别的男人哭,我会很想欺负你……”软软的,被他含住了嘴唇,缠绵的一个亲吻。

  没有挣扎也没有拒绝,被他抱在怀里很舒服。

  --他的怀抱,一直都很舒服。

  “我以前在你面前哭过么?”

  --眼泪除了使你软弱不会换来任何东西。

  不知道是谁教给我的,但在我已经学会用微笑代替哭泣的时候,面对他却泪流不止,连理由都模糊得可以怪罪给月亮。

  他模糊地哼了一下,把我推开一臂之遥:“就知道,你不会记得。”

  他眼睛里一点点的失落,被月亮无限放大。

  “什么时候?”

  他却笑,带点无奈:“我,才不告诉你……”

  要想叫可恶的人改掉可恶,是个难题。

  “我们,走吧……”

  伸臂抱住他的肩,放纵自己在他怀里,贪恋一点点温暖。倦怠感在身体里蔓延,想要被那波làng卷去,再不要挣扎……

  “离开这里么?”

  “嗯。”

  “你不想拖累他们?”

  “嗯。”

  “那么,去哪里呢?”

  “……不知道。”

  没有地方可去。

  没有故乡,没有家族,也没有家,有的,竟然只是从小就开始了的漂泊。

  从我有记忆起,父亲做官的地方就不停的变动,但那时,父母的身边就是我的家。

  现在呢?

  母亲去地下,父亲去牢狱,我去哪里?

  浑身的无力感,又阵阵揪着心口……

  “累了?”

  “什么?”

  “我以为你喜欢的江湖会多么绮丽,但看来看去,只是使你疲惫,实在没有看出有哪里好。”

  我推开他,瞪。

  他轻轻咧起唇角:“你总是想逃。在皇宫要去江湖,到了江湖又厌倦要逃跑,你真正的目的是想去哪里?”

  那种锥子样的目光,真讨厌。

  我甩开袖子,转身就走。

  被他硬生生的拉回来。

  那么大的力气,好恨这几日用那么多好药来救他。

  “不要总是逃,你想要的东西不能去争取么?”

  “没有,我什么都不想要,你不要自以为是了。”

  “真是什么都不想要?”

  “对。”双臂都被他抓住,挣不开。我潦糙地回答,希望他快快厌倦,松开我。

  “金钱、名誉、地位,你自然是不看在眼睛里了?”

  “是。”

  “那么亲qíng和自由呢?”他的眼睛,他的微笑,真讨厌。“母亲不在了,父亲只要不是因你而死,你也不放在心上,是不是?”

  “对!”

  “江湖的你也倦了,无论是所谓自由的奔波,还是象这村子里的人舍弃一切的辛苦?”

  “……”

  “那倒真的是很伤脑筋。既然什么都不奢求,什么都无所谓,也真够无聊的。”他胸有成竹、猫捉老鼠般胜券在握地笑。

  我恶狠狠地皱眉。

  “那就放胆跟我走,如何?”

  2.

  不知怎地就点了头。

  明明是那么讨厌他,喜怒无常,我从来摸不清他的心思,怎么就同意了跟他走呢?

  何况,他语气还那么象拐卖人口的贩子……

  就那么同意了,毫无理智。

  天色一亮,就跟他离开了村子。

  明明来的时候是我引他来,为什么走的时候变成了他领我走?!

  “你这么见外,让全村的人都觉得自己很不够义气。虽然拿兵器的手改成了拿锄具,但我们的义气还是以前的义气。”村长面向着天际最初的那一缕曙光,微微眯着眼。

  李霈渺正笑眯眯的将我揽在身旁,直接替我把话头应了过去:“我会保护她,何必搭上你们全村人的安逸。最小的牺牲换最大的胜利,才是正道,只为了义气而鲁莽地jī蛋碰石头的事qíng,村长也是不屑去做的,对不对?”

  村长再次打量了他,笑:“你肯保护她我们也就放心了。”

  我斜眼看身侧脸皮很厚的人。

  保护人又不是纯用脸皮,原来村长也有看错人的时候。

  四儿拎了装满药材的包袱,那是备给我的。

  五儿躲在四儿身后,拽着四儿的衣襟,露出半张沾了鼻涕眼泪哭得粘糊糊的脸孔,可怜巴巴看着我……狠狠心,终于没有去抱他……

  再怎样依依不舍,还是要分手的。

  村口的人影已经远得模模糊糊……

  “往哪边走?”

  还是那一只老虎,二人共乘。

  李霈渺坐在我身后,手臂环住我的腰,态度暧昧,耳鬓厮磨。

  真不舒服。

  我的语气,难免很冲。

  “东。”

  老虎撒了蹄子往东跑。

  “西。”

  老虎又听令转西。

  “东。”

  ……

  “西。”

  ……

  “东……”

  “喂!”我抱住虎头,制止老虎再在他的命令下向前,“你确定是这个方向?”

  “嗯。”

  我狐疑地回头。

  他又是那胜券在握的微笑。

  狠狠心,放开对虎的控制,由着它去了。

  耳边是风的声音,背后,是他的温度。

  深秋的天气,倒是不觉冷。

  林木间依地势修建的宅院,浩大。

  景致和建筑的依附融合,jīng制。

  庄院里的守卫、奴仆看到一虎二人,丝毫也没有拦截的意思。

  “你……”我回头望他。

  “怎么,很出乎意料?”他仍是那么地笑着。

  他所说的安全地方,竟然是前几日使他受伤潜水逃出的慕容芊领我们所到的那个庄院。

  “怎么会是这里?”

  “你该知道,两方jiāo战的时候总有些地盘是保持中立的。”

  这我知道,这种qíng况的存在,往往基于地势或qíng势上的必须。就象围棋上的半目,存在的时候是双活,无论是谁出手吃掉,都是双亡,所以,不到必须,很少有一方会出手填死。

  可问题是,八天前,李霈渺逃走的态度实在是láng狈。在中立的地盘上,怎么可以被打得这么惨?

  “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他从背后,靠我更近,几乎是完全被他抱在怀里,“当时来得匆忙,根本无法调集人手,而你的师兄实在是来得及时,而且做了充足的准备,硬拼只会更惨,所以,只好借地势之便先逃了再说。”

  “你的势力一直都还在?”

  他苦笑:“怎么可能有什么势力,只是几个撵不走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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