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元敬淡淡地道:“这怎怪得了你?那时,你怎能出现在京城?”
君玉笑道:“多谢你不怪我。”
我又怎会怪你?孟元敬心里喟叹一声:即使你有空又方便我也不会请你的。唉,君玉,其他酒我都会请你,就是永远也不会请你喝喜酒的。
“岚妮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她们还能怎么样?”孟元敬皱着眉头长叹一声:“我舅母为了她们姐妹在宫里的地位真可谓处心积虑。梅妃流产后恩宠全消,现在虹妮怀孕了,她们姐妹的地位暂时应该算稳定了吧。”
君玉听他淡淡道来,却深知其间不知多少惊心动魄的yīn谋算计。也难怪梅大将军会如此轻易就被调走了。
“你舅母还是这般厉害。”
孟元敬叹道:“她再厉害又能如何?你算计别人的时候,也得处处提防别人对你的算计。有一次,虹妮不小心惹到梅妃,差点被打入冷宫。若不是我舅母出手得早,她们姐妹的下场真不敢想象。唉,若是我舅舅还在世,又怎肯让女儿去受这样的苦楚?”
君玉听他叹息几次,知道他为了表妹的事qíng一定很不痛快。这时,孟元敬也笑了起来:“我倒顾着长吁短叹,忘了正事了。”他说着从怀里摸出调兵的虎符递了过来:“这是调兵的虎符,你知道的。”
君玉接过虎符,有点意外,这种虎符是兵符中最特殊的一种,可以调遣全国兵力。此番,皇帝居然给出这种虎符,可见是要完全消除自己的戒心之举。
“伴君如伴虎,今上疑心很重,以前的宗室旧党盘根错节,他都不信任。也万幸你的特殊身份,他不怕你篡权兵变,才会如此放手一搏。”
君玉点了点头:“元敬,你也知道留给我施展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也就不客气推辞了,如今有了这样的绝好机遇,我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君玉,你现在可威风了,百万大军随便调动。”
君玉笑道:“百万大军自然暂时用不着,不过北方十三省的兵力可以全权调遣就真的方便多了。”
她掂了掂虎符:“我一定会谋求良机和真穆贴尔一场决战。我倒要看看他横行西方千里的铁骑到底厉害到什么地步!”
她语气平淡,孟元敬却听得那种难以压抑的豪气,经历了许多风雨后,她又成了真正驰骋疆场的凤凰军统帅了。
“现在真穆帖尔的qíng况如何?”
“以前我真是低估了此人。真穆帖尔的五个成年的儿子无不骁勇悍战,各自率领着一支jīng兵。当年在西北战场和我们较量的只是真穆帖尔一支。现在,他的几个儿子不但征服了各大糙原部落,而且收复了疆外和那片神秘地的大部分。再加上又西下征服了十几个城邦小国,领土已经完全铺开,财力雄厚。如今,真穆帖尔整合了各大部落,自己封了‘大可汗’集中了所有的兵力。如果我们稍有不慎,只怕他挥军南下称霸天下也绝非难事。”
孟元敬一直熟悉的是东南战线,现在东南倭寇平定自己回了朝中为官,对北方战场了解得就不是那么透彻,听了君玉一番话,不禁有些冷汗涔涔:“那真穆帖尔竟然已经积聚了如此势力?”
君玉点了点头。在她刚复明的那二十几天里,她并没有急于回西宁府,而是乔装在整个大糙原上驰骋纵横,秘密打探真穆帖尔的消息。
“你心里可有对策?”
“对于朝廷来说,最好是巩固蜀中、凭借长江天险、发展生产恢复国力,如此,也不怕真穆帖尔就能耀武扬威。”
孟元敬连连点头,巩固蜀中正是截断了真穆帖尔从西南长驱直入的可能;而长江天险和水战都是游牧骑兵不擅长的,能攻能守。至于发展生产选拔贤才,不但可以消除朱丞相二十年为政造成的恶果,更可以减低常年战争的损耗和创伤。他随口一问,君玉也是随口答出,可见她不知已经对这个问题深思过多久了。
“你当前的打算是?”
“真穆帖尔连番取胜,已经跃跃yù试。我正好积聚力量,等待时机,和他进行一场决战。”
“我在朝中会尽力配合你的。”
“多谢元敬。”君玉心里十分开心,如今孟元敬为兵部尚书,自己自然不再像朱丞相遮天时般处处掣肘,很多事qíng都要方便得多了。
“据报,朱渝被封驸马在真穆帖尔帐下很受重用?”
“的确如此。朱渝此人骁勇有谋,真是让人头疼。”
孟元敬想起自己和朱渝联手做的那回“小人”,自然清楚朱渝对君玉的一番心思。但是,朱渝此人素来游戏花丛品行不端,孟元敬深知君玉绝无可能喜欢他更不会多看他一眼,便也从来不以为意。如今,他家破人亡流亡异族竟然又和君玉成为大敌,不禁感叹真是人生难测。
“和朱渝jiāo手,你一定要多加小心,他并不好对付。”
君玉想起朱渝临别时的话“我绝不会对你手下留qíng的”,略微失神了一下,暗道,“朱渝,你要真正说到做到才好。”
孟元敬见她不语,知道她心qíng难受,摇摇头道:“尽管我们和朱渝从小不和,但是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他在战场上拼个你死我活。”
“唉,是啊,朱渝其实也很不容易的。”
“他不容易?”孟元敬有点意外,“这小子勾引玩弄女人是好手,他投奔赤金族不久就做了驸马兵权在握,又有什么不容易的?我们得到的消息称他很受真穆贴尔看重,我看他风光得意着呢!”
君玉失笑,孟元敬说的倒都是实qíng,朱渝给人的印象也确实如此,尤其是他父子叛国后受到优待他又立下战功,表面看起来还真是荣华富贵威风赫赫,可是,实际上,真是如此吗?
“君玉,以后战场相遇你可不能念旧手下留qíng啊!”孟元敬看她失笑却有些难过的样子,心里一沉。他不了解朱渝却深深了解君玉,看她的神qíng,不由得十分担心她面对儿时的故人时会作出错误的决定,最终伤害了自己,“朱渝薄qíng寡义,有时狠绝得无人可比。他朱家被灭族那是刻骨的仇恨,你作为西北军统帅正是他的大敌,只怕他遇到你就是想留qíng也无法留qíng,你万万要多加小心。”
君玉点了点头:“我也知道朱渝不好对付,元敬,你放心吧,我自己会小心的。”
“元敬,我还要拜托你一件事qíng。”
“尽管说。”
君玉把林宝山战死的qíng况讲了一下,又拿出一些金条珠宝,这是孟元敬此行带来的朝廷给她的私人赏赐。她留下了大部分作为军费,“元敬,你把这些东西带给林宝山的家眷。希望多少能对她们有点帮助。还请你有空的时候偶尔代我去看看她们,别让她们被人欺负了就好。”
“你放心,我一定会的。”
“多谢,那样我就放心了。”
当新的一天的朝阳升起的时候,孟元敬已经上马站在了城门口,即将踏上返京的路途。
他看看身边的君玉,低声道:“真不知下次见面又是何年何月了!”
君玉笑道:“人生总会相逢的是不是?我无论在哪里都会捎音讯给你的。”
他又深深看了眼君玉:“你不用送我了。”
君玉也深深看他一眼:“好的,你一路多保重。”
此时,朝霞满天,孟元敬看看前方的路,心里一阵酸楚,猛地打马,马蹄扬起一阵老高的尘土,得得地消失在了远方。
君玉看着他的背影完全消失才退回城中,心里也一声叹息,只怕下次见面,真的已经不知会是何年何月了!
※※※※※※※※※※※※※※※※※※※※※※※※※※※※※※※※※※
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几乎还是深秋,就降下了第一场大雪,天地之间立刻变成了茫茫的一片白。
君玉重回西北军中已经两年。两年下来,和真穆帖尔的赤金族军大大小小jiāo战几十次,双方各有胜负,一时之间也僵持不下。君玉深知西北军相当一部分兵弱易惧,战之不力,所以见真穆帖尔不急,自己也并不急着决战,而是调集了卢凌、耿克、白如晖等旧部一并入西北军,除了白如晖留在大营训练军队外,卢凌、耿克等将领也各自率重兵驻守着北六省的险要地势。凤凰寨只留下了东方迥驻守qíng报,而寨中的生意则jiāo由弄影先生率领莫非嫣等和一众新人全权负责。
中午十分,一匹八百里加急快骑直奔帅营,传令兵匆匆下马:“禀报元帅,前方传来捷报。刘副将驻守的新台受到真穆帖尔第四子额济纳的突袭。周将军支援及时,已经击溃了额济纳的三万人马。另外,周将军也劝降了剑南的守军将领,收编了剑南的1万土著军队。”
52书库推荐浏览: 月斜影倾 古代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