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阿飞,”爸说,“你不用担心。”
妈笑,“去你的!”
他们两老,真好笑。
我怀疑我与国栋到这种年龄的时候,还有没有话可讲。
国栋与我。
(国栋与我。)
他与婉儿。
他。
我的思想很混乱,我放下了碗,不想吃了。
“啊唷,才吃那么一点点呀?怎么可以?”
我摇摇头,站起来。
门铃响了,我抬头。
“我去开门吧。”我说,“你们坐着别动。”
我拉开了门。“婉儿!”
“回来了!”她说。
“他呢?”
“他在下边等,他说叫你也一会儿去吃饭,去不去?”
“我刚吃了。”我说。
“姐去吧,这几天你也真正闷的。”她说。我想我在这几个钟头当中是那么的闷,给婉儿说对了,于是我回心转意。
“好的,只不过你要等我几分钟。”我说。
“快依矗迅詹潘兴悸牵扛onA恕
“姊!”她又叫住了我。
“什么?”我转身问她。
她笑,“你去了又不去,怎么搅的。”
我不答,“他的车子坐不坐得下?”
“换了一辆大车,当然坐得下。”婉儿说。
我笑,进屋去了。
我换衣服换得很快,依然是借婉儿的衣裳,我决定如果下次再出去,我就要开箱子了。
我与婉几手牵着手的奔下楼去,他果然在车里等我们,我向他打了一个招呼。
“下来啦。”他推开车门。
“你坐前面。”婉儿说。
“不,你坐前面。”我们两个人都笑了。
“两个都挤前面吧。”婉儿说。
“哪儿去找了那么一部大车子来?”我问。
“借朋友的。”他答。
“哦。”
“你出来了,我很高兴。”他说。
“反正在家没事做。”我笑说,“不如出来。”
“就是呀。”婉儿说,“幸亏我们来叫她一尸。
我挤在婉儿身边,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乐趣。
我也不晓是什么乐趣,我好象又年轻了几年的样子。我没说自己老,但是我的心境一直不小。我的天,我脑子里所想的,不是快乐,而是安定的生活。
我怎么会这样的呢?
为什么不好好的多做几年事,然后再选对象。
我是不是怕寂寞,怕孤单,所以才急于要结婚?
唉,我真的是搅不清楚了。
沈仲明一路上说着些很文雅的笑话,婉儿笑得很满足。我低着头。
有时候想笑不一定笑得出。
小时候也曾经常常不开心,但是那时候的不开心,只是像一阵烟。
现在的不欢像一块大石似的压着我心。
才几天而已,qíng绪却起了这么大的变化。
我坐在车子里,告诉自己,要将心事撇开。
暂时开刈一会儿,没有什么关系的。于是我也笑了起来,沈仲明向我看看。他微笑着,我的心里忽然之间明畅起来。
何必搬一块石头压在心上呢?今天是今天。
明天是明天,今天可以开心一点,就开心好了。
婉儿向我扮个鬼脸,我装作看不见算数。
沈仲明把我们带到一间中国式的夜总会去吃饭。
我奇异的向他看一眼,这种地方应该是中年人来的,坐着吃小菜,喝点酒,然后看着台上的歌女唱歌。
他怎么也会来呢?
但是婉儿觉得很新鲜,几乎开心得跳了起来。
我们选了一张近舞他的台子,人是很挤的。
“你常来这里?”婉儿问。
他笑笑,不响。
“一定是常来的。”婉儿说。
“他好像很熟这样的环境。”我说。
“说不定也认得台上唱歌的女孩子。”婉儿说。
“说不定。”我说。
他笑了。
他也叫了几样菜,似乎很jīng致的样子,但是因为乐声的关系,就吃不下那么多。
我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吃饭。
吃完了他请我跳舞,我笑笑,“叫婉儿吧。”
“谁都一样。”他说。
婉儿说:“那么姊姊先跳。”
我没法子,只好站起来。
在舞池他与我说:“你终于出来了。”
“我做错了。”
“没有错。”他说。
“不,”我抬起头,“我是错了,我的确惜了,但如果错可以给我快乐,我qíng愿。”
“你说得很怪。”
“即使是很暂时的快乐,不过快乐毕竟是快乐,对不对?”我苦笑。
“你与我在一起,快乐绝对不会是暂时的。”
“你是gān什么的?”我问,“你没说过?”
“我?不做什么,我靠家里过活。”他说。
我吃一惊,“那怎么行?”
“帮我父亲做点不必要的事qíng,我父亲开药行。”
“他有钱吗?”
“我祖父有钱,但是祖父不相信父亲,祖父喜欢我,叫我去监视我爸,你明白吗?”
“真复杂!”我笑了。
“我们一家人都没志气的,都怕了祖父,也懒得动,多没用。”他说。
“你不惭愧?”
“惭愧?我?自然,久而久之,也惯了。”他耸耸肩。
“你是那种专门撞女孩子车子的人吗?”我问。
“平生第一次撞人家。凭良心讲,你的车子,实在停得不好。”
“什么?”我瞪大了眼。
他笑了。“你不接受批评?”
我摇摇头,“根本不是我的错,否则你不会赔偿我。”
“好心没好报。”
我笑了,“你很年轻,应该好好的念书。”
“你就会教训我,你自己老早去嫁人了,你未婚夫环境好吗?”他问,“你会享福吗?”
“不见得。”我垂下了眼睛。
“那就不要去。”他说。
“结婚是为了享福吗?”我斜眼看着他。
“当然不,是为了爱,但是你并不爱他。”
“什么?”我呆住了。
“你不爱他,你自己不知道。”他说。
“那你怎么知道?”我吃惊的问。
“旁人一眼就看出来了,我劝你别去。”
我瞪着他,我的脚步停住了。
“留下来,做我的女朋友。”他很平静的说。
“你比我还小,请你别荒谬了。”我走回去。
他也不生气,他跟在我身后,回到桌子上。
婉儿说:“你们都不跳舞,你们在讲话。”
我不出声。
他坐下来,喝了一口水。
“一边跳舞一边在讲话,倒是很新鲜的。”婉儿说。
“喂,你怎么了?”沈仲明推她一下。
“没有什么。”婉儿扬扬眉,好象有点吃醋。
我暗暗舒出一口气,婉儿真是太孩子气了。
“要什么喝的?”沈仲明问,“葡萄酒?”
“婉儿明天要上学。”我提醒她。
“上学,说得多难听,又不是念小学。”
“你是大学生吗?”沈仲明很感兴趣。
“当然。”婉儿骄傲的说。
“那很好,那你不是小女孩了?”他又问。
婉儿说:“我不喜欢你这种口气?”她有点飞。
“乖乖的坐着,我再与你姊姊跳舞。”
他还不等我答应,就把我拖了起来。
我与他说:“你怎么不请婉儿?她坐着会不开心的。”
“小女孩子,有什么关系。”他回答。
“与你很配。”
“我不喜欢那么小的孩子。”
“我很老吗?”我问。
“你刚好。”他笑笑说。
“别对着我贫嘴。”我说。
他不响。“我对你说正经话,不行,对你说不正经的,又不行,太难了吧?”
他的舞,凭良心讲,跳得不错。
一支歌完了以后,他看看表,说:“该送你们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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