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不相识_ane【上部完结】(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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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粥粥一句话出来,连海地的脸也huáng了,谁听了都知道,粥粥那意思说当今皇帝是好皇帝,但不是好人。不想皇帝却道:“小妹妹你倒是说说为什么?”

  粥粥看见海地那样,心里有点虚了,但是又一想我说也说了,还怕什么,大不了卷了银票逃走躲起来,一千两也够她过一辈子了。便道:“好人太单纯了,不知道坏人有多坏,在想些什么,老是要被坏人骗去。皇帝要想不给坏人骗去,只有自己更坏,一看见大臣眼珠子一转就知道他在打什么坏主意,那样他才能好好地把他们管好啊。”

  伊不二都忍不住cha嘴道:“粥粥,你这不叫坏,这叫睿智。”

  皇帝笑笑道:“没关系,她是童言无忌,不过表达得虽然不对,道理确是对的。崇孝,你回去好好想想今天的话,看看自己能领会点什么来。”皇帝自己也知道再说下去,这孩子真的再童言无忌几下,他会很失面子,而他自诩为开明睿智的皇帝,又不好对一个孩子动怒,只得自己转移话题,“粥粥,你把那天你在荷花塘里看见的听见的都告诉我。”

  粥粥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不说真话,按自己与王秋色定的路子走,“我那天从荷叶当中望出去,见到一群黑衣蒙面人骑着黑马到张先生家,撞进去后一会儿有人出来,说‘大哥,找到了’,那个等在外面的大哥就这么一挥手,说‘不要留下一个活口,不要留下一丝线索’,黑衣蒙面人就先把围着黑马看的小牛他们杀了,我吓得钻在水里不敢看,等我再钻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把整个村子烧了,还骑着马在火里穿来穿去,我想他们是在找还有没有活人留下。后来他们走了,我还是不敢钻出来,直到天亮时候伊叔叔进来找到我。”想到那天的事,粥粥又是眼泪往往的,叫别人看着特别相信她的话,连伊不二都快要怀疑到底她说的哪句话是真了。

  皇帝看着伊不二道:“那你也是去找那本真经去的?那本真经有什么好处?”

  伊不二忙道:“那本真经在我师门老友张先生手里,在下听说有人找上门去,想通报他一下,不想还是慢了一步。都传说得了那真经可以练成天下第一的武功,但是在下却不大相信,因真经辗转于那么多人之手,只带去横死,却从没听见一个人练成天下第一出来。”

  皇帝点点头,道:“这个天下第一足以激发所有人的贪yù,也是难怪。”

  粥粥见皇帝似乎有离座不吃的样子,心里闷了好久的疑问终于忍不住冒出来:“你怎么不象戏里面称自己是朕或者寡人呢?”

  皇帝见她问得有趣,反正在外面,也不用太拘泥,便笑着道:“我在外面这么称呼自己的话,大家都知道我是皇帝,都预先做了准备,我想看什么就看不到了。”

  粥粥似懂非懂,心想回去再问伊叔叔,现在抓紧时间提问,不问白不问,谁叫他不要钱,“还有啊,我听说皇帝都是真龙天子,你身上有没有龙鳞?什么样子的?”

  皇帝一听,喷茶大笑,摸摸粥粥的头发道:“以后你到京城,我给你看。”

  粥粥心想这人真滑头,但是也不敢再问,看着他离席,海地跟着离开的时候还笑嘻嘻地回看她一眼,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粥粥要等他们走光后才看见整个店里只有三桌人,皇帝一桌,王秋色潇子君她们一桌,还有陈四和好几个老老少少的人一桌。可能还有人守在门外管着,因为他们熟悉海地,不,应该说是海地公子熟悉他们,才会放他们进门。

  第二十二章

  伊不二等四人走出离店很远的空旷地方,才停下来拉住粥粥道:“粥粥,你这样胆大包天,大家会被你害死,你自己也会被自己这张嘴害死,你没看见海地是皇帝的儿子,与皇帝说话都要小心翼翼的吗?”

  粥粥反对的话还没说出口,王秋色先道:“既然皇帝恕粥粥无罪,粥粥当然可以说了。而且粥粥说得很好啊,把刘家一把拎到皇帝面前现形,可比戏里演的拦御轿,滚钉板,告御状效果好多了,而且当时周围那么多跟随的,难保个个都是与海地公子一路的,回去一查《避就真经》是什么,还不也找刘家晦气去,可能还会有人别有用心地把这消息传播开去呢。我们都可以不再说话,袖着手等看刘家好戏了。”

  潇子君也道:“粥粥今天很勇敢啊,对着皇上说话一点不怵,比很多大人看见皇上只会跪倒好不知多少倍了,而且粥粥做得也对啊,还能有谁家比得上刘家的权势,也只有皇上了,粥粥不告到皇上面前告到谁那里去呢?”

  粥粥得意地挎着两个大姐姐的胳膊,冲伊不二大做鬼脸。伊不二只得道:“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粥粥今天这么一说,把自己bào露在众人面前。刘将军自然恨粥粥在皇上面前告他御状,再说如果周村的案子是他们主使的话,他们害怕别人知道更多,少不得杀粥粥灭口,如果不是他们做的,他们更恨粥粥嫁祸于他们。这两人心狠手辣,什么做不出来?粥粥你起码得在暗处躲上几年才能出来。还有更可怕的是如果真有不是刘将军的主使人,那人敢动刘府的黑马队,一定也是有那底气的,他们对粥粥的行动更是叫人防不胜防。粥粥,你想再好好睡懒觉也不可得了,以后即使睡着觉也得开着一只眼睛。”

  王秋色心里一震,心知这是实话,今天这一出唱罢,不止是粥粥,连他们一起三个也得跟着遭罪。既然是杀人灭口,当然是知qíng的人都得杀,大家反正是一窝子地给端。王秋色道:“那也没什么,一天十二个时辰,我们三个大的轮流着睡觉,粥粥以后大了再说,我就不信他们能拿我们怎么样。事qíng做都已经做了,再有什么顾虑也没有用,不如现在就立刻上马逃命去。”

  潇子君一听,立刻把粥粥举上马鞍,道:“好,我们快走。”这就策马奔向城门。伊不二一边上马,一边轻轻与王秋色道:“粥粥现在年少气盛。我本来想借这件事教训她一下,也叫她知道点天高地厚。”

  王秋色这才知道伊不二的用心,想到真是自己破了他的局,脸上不由一热,借催马之际掩了过去。城门已关,粥粥只得剜ròu一般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给潇子君贿赂门官,赚开城门飞奔而出。潇子君忍不住道:“粥粥,你怎么那么富。”粥粥笑道:“都是我见fèngcha针地赚来的,你看我今天就赚了皇上一千两。”

  四人连日狂奔,一路往南,幸好有潇子君的“神马一头醉”撑着,饶是如此,三匹马奔到海边还是一头栽倒。他们雇了一条船,扛马上船,扬帆出海。那是一个四季都是夏天的岛屿。从岛的一端到另一端,马要好好跑上一天。不过那么热的天对练《雅乐之舞》最是合适。王秋色与潇子君因着《雅乐之舞》,在最热的天气里也是冰肌玉骨,清凉无汗。伊不二自然重新拾起因奔波而搁下的武功。只有粥粥缠着子君姐姐要练《雅乐之舞》不得,后来经王秋色解释是对身体有害才罢休。伊不二很想劝阻两人练《雅乐之舞》,但是被王秋色以家仇待报而拒绝。

  四个人在岛上过着与世隔绝的神仙日子,众人带的银子用完,最后粥粥只得贡献出她辛辛苦苦坑蒙拐骗来的银子。不提。

  却说皇帝一行来到南京,只在两江总督府里住了一夜便离开。离开时候把海地留在总督府,吩咐他与总督郑中溪就周村的案子讨论一下,递个密折上来。

  海地知道郑中溪是父皇心目中的第一重臣,虽然以前在父皇争皇位的时候他不偏不倚,两不相帮。郑中溪老成持重,深谋远虑,说出来的话有时候都可以改变父皇的决定。但是郑中溪轻易不会公开表态,他有密折奏事权,他把他的想法记录在密折里递jiāo给皇上,看着皇上采用他的主意宣扬为圣意而不声言,而皇上即使他离京千万里还是时时倚重,密折的传递络绎jiāo错。他本来是皇上跟前的京官,但是因为先皇时期,西南战事总是出现粮糙不继的困窘,今上继位,才忍痛把这个第一重臣放到富裕的两江,从此粮糙被服不是从京中户部,而是直接从两江溯江而上,运往西南。为此户部尚书包广宁心中对他存了恨意,而粮糙充裕的两刘将军满足了一阵后也还是如常人一般心生不足,不过那些怨言皇上最清楚,对他们递上来的折子都是留中不发,心里一如既往地重视郑中溪。

  送走父皇回来的路上,旁边人多眼杂,自然无法与郑中溪jiāo谈,海地心里反复思量父皇的心思,是故意给郑中溪机会让他对付刘仁素兄弟出那口恶气,还是让他这个没qiáng硬后盾的皇子结jiāo个支持他的重臣以便以后发展。最简单本份的是父皇想倚仗这个智囊就周村血案理出个头绪,但是郑中溪一向不是侧重刑名的人,而且证据又不清楚,怎么可能理出头绪来,所以依海地平日对父皇的理解,这种想法是最不可能的。又或者还有一种可能,父皇这次感受到了刘仁素兄弟的气焰,想借此收拾他们了,所以先甩个锦囊给他们,叫他们自己领悟他的意思,自下而上地弹劾刘仁素兄弟。这也是很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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