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生得极似她已出嫁的姐姐,望着我时常想起失散的亲人,一双眼泪水盈盈的。我看了怜惜,便求杨渭派人寻访,她更是感激。
我见她聪敏灵慧、善解人意、更兼口齿伶俐、识得大体,对我更是忠心耿耿,便放心让她张罗身边大小事务。二月有余,她竟从未出错。只是这孩子,见不得别人欺rǔ于我,与张柳二位夫人的爪牙冲突了好几回,万幸的是,并未让她们抓住什么把柄。
那日张氏丽夫人领着个丫鬟来我这里小坐,张牙舞爪,气焰嚣张,不知怎的,将矛头指向思思,这孩子咬牙苦忍,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刀枪剑戢几个来回,思思吃了不少暗亏,到最后,竟要我改思思名字。看她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我实在忍不下去了,开口抢白几句,丽夫人抚袖走了。思思一双大眼望着我,星星点点的亮光。
丽夫人向杨渭告我的状,不了了之;吩咐下人使绊子,又为大总管阻止。我始终安然无恙。
这样一来,我在她眼里,既受杨渭宠爱又得大总管回护,于是成了眼中钉一般的人物。
江岸地暖,已近chūn节,天空才飘下细细的雪。院里的腊梅开了,幽幽的香,艳艳的红,衬着浅浅透明的白雪,仿佛几点鲜血。思思却高兴不已,说这颜色喜气。果不其然,她父母已有了消息。
杨渭将她爹娘安排在城外农庄做事,思思这几日喜形于色,拉着我的手叽叽喳喳像只小麻雀儿,我放她出府与爹娘一同过个chūn节,她一听欢天喜地的蹦了起来。可临出门,她说不放心我,在我这儿东安排西打算的折腾了半日,口中不住叮咛,要我注意什么,小心什么,我推着她出了府门,等她坐上了小小的牛车,耳边才清静下来,心里一阵深深感动。这孩子恐怕真把我当成了她姐姐。
思思说她数月前在战乱中与爹娘被冲散,因从前相约要前来江都,便孤身来此,恰遇上从前的小姐妹,托她找份差事,谁知竟被骗入教坊,偷偷逃离却在街市遇上教坊豢养的保镖,幸得我相救。
她说我生得极似她已出嫁的姐姐,望着我时常想起失散的亲人,一双眼泪水盈盈的。我看了怜惜,便求杨渭派人寻访,她更是感激。
我见她聪敏灵慧、善解人意、更兼口齿伶俐、识得大体,对我更是忠心耿耿,便放心让她张罗身边大小事务。二月有余,她竟从未出错。只是这孩子,见不得别人欺rǔ于我,与张柳二位夫人的爪牙冲突了好几回,万幸的是,并未让她们抓住什么把柄。
那日张氏丽夫人领着个丫鬟来我这里小坐,张牙舞爪,气焰嚣张,不知怎的,将矛头指向思思,这孩子咬牙苦忍,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刀枪剑戢几个来回,思思吃了不少暗亏,到最后,竟要我改思思名字。看她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我实在忍不下去了,开口抢白几句,丽夫人抚袖走了。思思一双大眼望着我,星星点点的亮光。
丽夫人向杨渭告我的状,不了了之;吩咐下人使绊子,又为大总管阻止。我始终安然无恙。
这样一来,我在她眼里,既受杨渭宠爱又得大总管回护,于是成了眼中钉一般的人物。
江岸地暖,已近chūn节,天空才飘下细细的雪。院里的腊梅开了,幽幽的香,艳艳的红,衬着浅浅透明的白雪,仿佛几点鲜血。思思却高兴不已,说这颜色喜气。果不其然,她父母已有了消息。
杨渭将她爹娘安排在城外农庄做事,思思这几日喜形于色,拉着我的手叽叽喳喳像只小麻雀儿,我放她出府与爹娘一同过个chūn节,她一听欢天喜地的蹦了起来。可临出门,她说不放心我,在我这儿东安排西打算的折腾了半日,口中不住叮咛,要我注意什么,小心什么,我推着她出了府门,等她坐上了小小的牛车,耳边才清静下来,心里一阵深深感动。这孩子恐怕真把我当成了她姐姐。
如此节日,户户团圆,除夕初一吴王府饮宴,初二初三杨渭自是携丽柳二位夫人前往张府柳府拜望。又少了思思这个小丫头,我的院落越发清静了起来,初四杨渥府上又传宴席,杨渭本想携我同去,我怕惹起风波摇头拒绝。
正午方过,一名小婢捧了碟细巧的梅香苏饼送来。这是我素来爱吃的,大约杨渭见了,便命人送了过来,他对我倒真是体贴,我感叹着,心头暖暖的,拈起饼,一口一口全吃了下去。
谁知片刻后额上开始冒出虚汗,身体渐渐软倒,眼前一片黑暗。
我仿佛又变回幼儿模样,在娘亲的怀里听她唱:
一夜东风一夜梦,
绿水尽处是奴家,
谁知醒来年岁长,
人已在天涯……
采jú
采jú
我顺着记忆的脚印行走,绕了个圈子,回到开头。粘滞沉重的泪水,蔓延到枕畔,知觉渐渐清晰,我感到有人渥着我双手。奋力睁开眼,见到三姐的睡颜,孩子般安逸纯真。白玉般晶莹的脸颊,浅浅的酒窝,挺直的鼻梁,欣长的睫毛,忽的,她的双睫微微扇动,她睁开眼,一片清明,恰似秋水长天。
“你终醒了。可要饮些茶水?饿吗?小炉上温着白粥呢。”她说着扶起我,动作轻轻慢慢,一种淡然的温柔。
“姐,”我忽然很想唤唤她,“姐,姐……”
她挑起眉,眼里有几分担心:“有什么不适么?先饮些白水吧,我去唤大夫来看看。”
我点点头,捧起她递来的瓷碗,温热的水滑入我的喉咙,在这chūn日午后的阳光里,在三姐的轻言细语中,那种随着记忆而来的黑暗冰冷,开始化去。
过了几日,身体略好,三姐当真教我写字,一笔一划,中规中矩,她教得仔细,我学得认真。唯一美中不足,就是看的、写的、颂的、听的满是佛音袅袅,叫人放下爱恨嗔痴怨,叫人莫有执念,少yù少求,叫人舍身饲虎,叫人立地成佛。
我看着堂皇庄严的佛像,摇摇头,若苍天有眼,若我佛慈悲,怎能容那权贵轻贱人命?为何任这人世兵祸不断?怎么会饿孚遍野?怎么会易子而食?我等俗物,于万丈红尘里苦苦挣扎,又怎样,相信善恶到头终有报?
何况今世之苦都看不到尽头,哪里还管来生?不如随xing而为,快意恩仇!这些年来,困囿于一个又一个牢笼,今朝终看得通透,我所盼望的生活,不过是无羁无绊,与一二良伴,着布衣,执短剑,行走天下。
我抬起眼望向苍蓝的晴空,心驰神往。
心有所寄托,日子易过许多,我白日里习字抄经,采摘药材,晚间配药练功,为làng迹天下备些旅费。
不知不觉,梅树生出绿叶,再不见冬日的艳色。玉兰盈盈的盛开,一夜风雨后飘落,然后,阳光日渐温暖。篱外杏花正盛,枝头叶底,深深浅浅的粉色,我剪了几朵,本想在三姐的云鬓cha出一片chūn色,忽而想起年少时喜尝的花蜜,行到背人处,翻身上树,身手不减当年,躲进新绿的枝叶间,拈了一朵轻轻吸吮。怕人瞧见,我微探着头,四处张望,庵后一条清亮的溪流,阳光下看来,泛着莹莹的光,爬上最高的枝头,我见到溪边一处农家,背溪的一面,围墙塌了一角,一名老翁,站在那里左顾右盼一遍,起脚将落下的砖块踢起,平平整整码上墙头。
看到这里,心头一冷,这分明是当日,我为训练暗部人众脚力眼力时所定课程。李存勖的人已渗入此地了么?我忙计算时日,旧年十一月,思思与我初见,确定身份、约用了一个月,我中毒至今已有三月辰光,有了思思的安排,暗部人众的确可能做到无声无息的渗入了。
我惊出一生冷汗,虽然旅费尚未筹足,但此地不宜久留。我回到房中,急急收拾行装。暮色入城,三姐为我送来斋饭,坐在桌边陪我进食,我看着她一脸恬淡的笑容,想起那日她望着杨渭房间叹息的神qíng。
“姐姐,你,你当真心中只容得下佛么?你对渭,一点好感也无?”
“这小妮子,今朝是怎么了?想念夫君了,可是?”
“姐姐,是我先问的,你先回答我。”我知她对我的撒娇赖皮神功无法抵挡,凑到她面前,盯紧她的眼,“说真话哦!不然天打五雷轰!”
她垂下眼,玉色脸庞,泛起一抹嫣红。
“姐姐,姐姐——”
她叹息,恢复了镇定,看着微微摇曳的烛火:“是又如何,非又如何,我早已看破红尘,过眼云烟罢了。”
“不,不一样,你未曾看过,怎能说自己已看破红尘。云烟不过他人的眼,偏偏过了你的眼,便是与你有缘。你不说便是认了。”我看着她笑,“怎能叫你这如花美眷,空渡那似水流年!”
话音刚落,她起身要拧我,我忙跳开,绕着桌子跑。
“看你小猴儿似的!累得我——”她喘着气,脸上的红晕,艳若桃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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