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霓看不过,说:“皇宫与护国将军府同在京城,断断不是相隔千里万里。依太上皇的脾xing,一定不会顾及什么规矩礼仪,一定会准你想何时回府,便何时回府。你又何必表现得好似多年才回来一次一样。”
武颜不由皱了皱眉。
沫芹忙道:“母亲教训得是!”
“行了,既然行过礼了,而这府里上下你自是再熟悉不过,亦没什么可看的了,不如坐下吧。”宇霓说,“我这里新调教了一队舞伎,你帮忙看看,可比得上皇宫。”
沫芹忙道:“女儿不敢造次!”
宇霓皱皱眉头,说:“家礼已经行过了,你现在必须端着皇后的架子,不必对我们如此谦卑。”
沫芹有些慌,不知道如何才好。
武颜急忙拉着她的手,同同走到上座坐下,柔声说:“我们只管观赏歌舞便是。”
宇霓冷冷地说:“你的意思是说,既然我这么讨人厌烦,不必理会了?”
武颜叹口气,说:“武颜并无此意,皇后亦并无此意,公主多虑了!”
宇霓轻哼一声。
武颜示意一旁的管家。管家急忙响响地拍拍手。
顿时,从门外陆续地,碎步走进来一队漂亮的舞伎,及配乐一组。
丝竹弦乐声起。荷袂翩跹,羽衣飘舞。
一时间,一派歌舞升平欢乐模样,仿佛刚刚小小的明枪实弹并未出现过。
武颜微笑着。
沫芹微笑着。
宇霓虽面容冷淡,但眼底却盈着笑意。
但是,突然间,她厉声道:“狗奴婢,你好大的胆子!”
顿时,歌舞停下,所有的舞伎与乐师,以及在旁伺候的下人们,因不知公主何故生怒,只管尽皆跪下。
武颜与沫芹亦惊愕地看向宇霓。却见她在盯着沫芹身旁的一个宫女。
那宫女早已双膝跪地,浑身战栗。
宇霓厉声又道:“宫里没人教你吗?居然敢在本公主的府邸里放肆!”
“奴婢该死!求公主责罚!”宫女磕着头。
宇霓朝外一喊:“来人!把这个狗奴婢拉出去杖责三十!”
武颜急忙道:“且慢!”
宇霓瞪着武颜:“你想为她求qíng?”
“她毕竟是宫里的人,又——”
“宫里的人怎么样?宫里的人,我宇霓公主便打不得了吗?”
“不是这个意思!公主总该问清楚了才好!”
“她在我们观赏歌舞之时手舞足蹈,是我亲眼看见的,难道我还冤枉她了不成!”
沫芹无奈地瞪着那宫女,嗔道:“秋莘,虽然你是本宫从太后身边讨来的,本宫亦向太后许诺要好好待你,但你今日如此行事,怨不得本宫保不住你!”
宇霓闻言一怔,却又迅疾地恢复了怒容。
武颜忙道:“还请公主看在太后的颜面上,饶这宫女一次!”
宇霓仍然厉声说:“慈泰宫中的宫女又怎样?因为曾经是太后的侍女,她便能在我宇霓公主面前放肆吗?”
“奴婢不敢!奴婢该死!奴婢愿受公主任何责罚!”秋莘磕着头说。
宇霓冷哼一声:“你的意思是说,你若不愿意,本公主便不能责罚你吗?”
秋莘急忙更加重重地磕头:“奴婢该死!奴婢罪该万死!”
“既然你一意求死,本公主便成全你!来人——”
“且慢!”武颜急忙说,“纵然是在公主面前放肆,亦断不至于要以xing命相抵!公主一向慈悲为怀,今日如何不能施以饶恕?”
宇霓顿住不语。
沫芹接着武颜的话音说:“母亲虽然表面冷漠,但实际上早已出资在全国各地设造公主育幼堂,以收养无家可归的苦命孤儿,而且加盟泠氏慈念堂,将善心遍布天下。母亲与泠大善人一样,为天下孤儿苦儿铭记于心。”
宇霓的眼眶之中,顿时泛着泪意。
不想,沫芹却又接着说:“母亲可知吗?这名宫女秋莘从小孤苦无依,正是由泠氏慈念堂养育长大的!”
宇霓的心一动,一紧,一悸。眼泪一颗,蓦地滚落脸颊。
沫芹立时对秋莘说:“还不赶快谢公主不杀不责之恩!”
秋莘急忙深深地叩头下去,说:“奴婢深谢公主大恩!奴婢深感公主善心!公主与泠大善人一样,必定垂名青史,为天下尊为圣人!”
宇霓深深叹息一声,悠悠地说:“我只是可怜苦命的孩子们……”
武颜在心悸的同时,又不免连脸上的表qíng都痉挛一下。
沫芹心念一转,问:“秋莘,你是否jīng通舞艺?”
秋莘急忙转动双膝,对着沫芹回答:“回皇后娘娘,奴婢只是喜欢而已,并不曾受过教导,看到别人跳舞,便忍不住……”
沫芹微笑着说:“不管怎样,你跳跳看。”
秋莘急忙说:“奴婢不敢!”
武颜笑着说:“让你跳,你自管跳吧。”
秋莘仍然说:“奴婢只怕污了皇后娘娘、公主与将军的贵目!”
宇霓只好发话:“既然皇后允了你跳,你跳便是。”
“是,奴婢遵命!”
秋莘立起身,退步向后。
丝竹弦乐声再起。秋莘起舞。
虽身着稍紧宫装,却是舞姿翩然如蝶。虽不成章法,却似浑然天成一般。
武颜不由笑道:“这孩子天赋很高。稍加调教,舞者之中,怕无人能出其右。”
宇霓轻轻地点头,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秋莘。
沫芹笑着对武颜说:“既然父亲如此高赞,孩儿必定请老师好好教导于她。”
武颜笑着说:“你倒是从太后那里讨了一块宝,只是不知太后知晓之后,会否收回她去。”
“太后十分疼爱孩儿,况且平时又是不怎么观赏歌舞的,应该不会从孩儿身边夺回这块宝去。”
宇霓瞪一眼父女两人:“不许议论太后。”
武颜但笑住口。
沫芹忙道:“是,母亲!”
三人又专心看向秋莘。
只见她盘旋坐地,做了一个定势。
一舞罢。助乐声顿。
秋莘敛身,走回到主人身前,顿身行礼,说:“奴婢放肆了。”
沫芹笑着点头。
武颜笑着点头。
宇霓,亦笑着点头。
第五章 温qíng皇宫 5
多日之后。入夜时分。皇帝驾临皇后寝宫。
沫芹一副神秘模样,对皇帝说:“臣妾有一宝,yù献与圣上。”
“何等宝物要皇后如此上心?”皇帝问着,扫一眼皇后身边不是秋莘的宫女,皱了皱眉。
沫芹只当是不曾看到,说:“自然不能与奕国圣物相提并论,但,吾皇看了,必定龙心大悦!”
皇帝笑:“既然如此,朕倒要看看了!”
沫芹眼神一示。掌事太监立时领着一众宫女与太监退出去。
皇帝坐下了,疑惑地看向沫芹。
沫芹笑,对着侧旁绣帘之后说:“出来吧。”
早已候在绣帘之后的女子碎步现身。面蒙白纱,身着宽袖舞衣,腰身一束,裙摆长大。
到皇帝身边,对他顿身,默默施礼。然后,袖管一甩,翩然而舞。
众多落地烛台之上,无数支红烛燃着。
宝鼎之中,香气四溢。
古瓶之中,花朵怒放。
宫外微风chuī进,帘幕轻飘。
舞者经过调教,舞姿娴熟,姿态更加翩跹轻灵。
一时素若绽雪chūn梅,纯洁无比。
一时艳若霞映澄塘,媚惑人心。
一时又如神龙游于曲沼,蜿蜒柔软。
一时短暂顿步,静若深闺处子。
一时又蓦地甩袖急舞,动如原中脱兔。
皇帝看得痴了。
虽无配乐,却胜似丝竹弦乐齐鸣一般。
舞者在旋转之中,手臂上举,将宽袖挡在面前。
一顿。
忽地撤下袖管。
面纱飘落于地。
一张绝美面容呈现圣前。
一双脉脉qíng目,凝视着心上之人。
身子却依旧急速下坠。
双袖在胸前一绕,双腿旋坐撑地,上身后仰平地。双目,却依旧凝视着那位处在痴迷之中的君王。
皇后早已退身出了自己的寝宫。
舞者姿势未变。
皇帝依旧未能从痴迷之中回神。
时间很久。
皇帝终于立起身。
他走到舞者身边,俯下身,伸出长臂。手捉住她的纤臂,用力一拉。助她立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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