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从慈泰宫中奔出来的旋眸,此刻恰好奔到父子身边。她急忙对茶昶说:“这两个孩子少不更事,任xing娇纵,今日冲撞圣恭,实在是该打该罚!但是,皇帝乃国主,皇后乃国母,除非犯下弥天大错,否则,岂能说废便废?上圣莫不是气糊涂了?”
茶昶重重地“哼”一声。
旋眸急忙对皇帝说:“皇儿此番着急,是为哪般?琪昱尚在襁褓之中,皇儿自己又尚在青壮年纪,怎地如此着急,要非立太子不可?”
“母后,太子早立,不仅可安民心,更是能够避免将来兄弟阋墙之祸啊!”
“放肆!”茶昶吼。
旋眸忙向茶昶顿身行礼:“皇儿妄言,臣妾代之请罪!请上圣息怒!”
茶昶之怒却难息。手指一指皇帝,他吼:“这个逆子,今日不打死他,明日他便会气死本圣!”
旋眸惊恐地喊:“上圣!”
茶昶却将手伸向身后:“拿软剑来!”
护卫握住剑柄,却看看太上皇,又看看皇帝,踟躇着不敢递过去。
茶昶回身,眼中两道寒光she到护卫身上:“怎么?你们想抗命?”
“奴才不敢!”护卫一边颤抖着递剑过去,一边惊恐地看着太后。
旋眸急忙对皇帝说:“皇儿快说自己错了,快求父皇宽恕啊!”
可是,皇帝却睁大了眼,定定地看着他的父皇,说:“儿臣发肤,皆得赐于父皇,父皇即便是想取回,亦无不可!”
茶昶瞪着皇帝:“逆子!”
他的右手握剑,手臂已举起。
旋眸迅疾地挡在皇帝身前,面色倏地便变冰冷:“上圣若是连亲子都舍得打死,那么,自然亦舍得打死臣妾!”
茶昶瞪着旋眸,不说话,却突然伸出左手,将她揽到自己身边,然后手指一点,定住了她的身。
旋眸凄苦地看着皇帝。
茶昶将软剑高高举起。
软剑柔软如蛇,但是剑尖锋利,剑身锋利。若是狠狠接触,哪怕是剑身平行接触,亦必会伤到人体的。
但是,茶昶是拿剑代鞭。宫中不许骑马,驾舆亦都只是人抬,而他又曾钦命,宫中不许私藏马鞭。——可是,他却准许自己的心腹护卫在宫中佩带利剑。
——他只是想用如此的举动,小惩皇帝。从古至今,父亲如何恼怒孩子,都只是打罚而已,万万不至于要取其xing命。
所以,当用力甩剑过去的时候,茶昶是看准了方向的。
即使剑身不慎划到了皇帝的身体,亦不过是皮ròu之伤。
可是,却在他已经将剑甩出去了,已经无法收回来的时候,一个身影猛地冲了过来!
平日里纤细柔弱的身体,却在如此时刻,异常地敏捷迅速,如负有jīng湛轻功一般。
皇帝怔了。
茶昶怔了。
旋眸亦怔了。
同时,三人心中剧烈地疼痛。
可是,沫芹没有时间选择位置。她刚刚落寞而仓皇地走出慈泰宫的时候,恰好看见父皇高举着利剑,正斩向皇帝。
她拼尽了终生的力量,冲过去,扑到皇帝的身上。
她抱住皇帝之后,仅仅过了一个瞬间,软剑便斩落。
软剑斩到她的身上。
软剑锋利的剑身,恰好贴着她的脖颈而过。
紧紧地贴着。
狠狠地过……
结局一1
宇霓疯一般地冲进慈泰宫,疯一样地抓住茶昶的臂膀,疯一样地撕扯着他,嘶喊:“你杀了沫芹!你杀了我的女儿!”
茶昶不说话,不闪躲。
旋眸声音颤抖地说:“宇霓,太医正在……”
宇霓似乎并未听到旋眸的话,依旧用力地撕扯着茶昶,嘶喊:“你为什么要杀我的女儿?你要打要罚,冲着我一个人来就好了,为什么要牵扯到我的女儿?”
“宇霓……”旋眸的泪水流淌如溪。
可是,宇霓突然全身力失。
茶昶迅疾地抱住了她,温柔地抱紧了她,却不说话。
宇霓恸哭着:“沫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休想安稳地过活,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你所有的过往公告天下……”
旋眸一怔。
茶昶不安地扫一眼旋眸,然后抱起宇霓,将她抱到卧榻上躺下。他按住她,柔声说:“你放心,所有的太医都在侧殿里,沫芹一定不会有事的。”
宇霓愤恨地看着茶昶。
旋眸心念一转,走到卧榻前,说:“宇霓,我有事qíng要问你。”
宇霓却只是哀伤地看着旋眸。
茶昶忙说:“宇霓现在心神俱疲,有什么事,放到以后再说。”
旋眸目光冷凛地看向茶昶。
他却错开了目光。
旋眸心中一寒。
却在此时,秋莘步进来。
“儿臣妾参见父皇、母后!”
旋眸说:“平身。”
茶昶却冷冷地说:“你来做什么?”
秋莘怯怯地说:“儿臣妾是来,看望皇后……”
“不必了。一切皆因你而起,你来,不过是给皇后增添痛苦而已。跪安吧。”
秋莘抬着头,深深地看着茶昶,喊:“父皇!”
“住口!只有皇帝与皇后才能叫本圣父皇,你没有这个资格!你——”茶昶在愠怒之中,蓦地怔住了。只因为,他竟在秋莘的眼眸之中,看到了某种深邃却又异常凌厉的东西。
他忽地想起了二十多年前。他蓦然觉得,这个眼神,与那个眼神,酷似。
旋眸亦怔了。她紧盯着秋莘的眼睛,试图从那里找出更多熟稔的东西来。
可是,秋莘却咬了咬嘴唇,低头顿身,说:“是,太上皇……奴婢告退……”
然后,她往外退身。
却在此时,传来一声:“且慢!”
只见皇帝从侧殿那边走过来。
秋莘急忙顿身行礼:“奴婢参见皇上!”
皇帝猛一瞪眼:“谁让你自称奴婢?”
“是本圣!”茶昶冷冷地说。
皇帝握住秋莘的手,拉着她,一同面对茶昶,说:“秋莘早已由儿臣册封为皇贵妃,父皇若是不承认她的封号,便是不承认儿臣是皇帝。”
旋眸站在一旁,只是淡漠地看着他们。
“在本圣面前,任何女子都是奴婢,任何男子都是奴才。”茶昶说。
结局一2
“父皇所言极是,所以,儿臣认为,国家只能有一位君主,临政的龙椅上只能坐有一人!”皇帝坚定地说,“儿臣自认无甚才能,不愿尸位误国!”
茶昶盯着皇帝,沉声问:“你是不是心意已决?”
皇帝正视着父皇的眼睛,说:“是!”
茶昶重重地说:“好,你即刻去皇帝寝宫,将龙袍与龙冠捧来慈泰宫。”
旋眸异常淡漠地看着他们。
秋莘惊恐地看着皇帝。
可是,他却松开她的手,整理衣冠,然后对着茶昶行下叩拜大礼,说:“儿臣谢父皇天恩!”
旋眸问:“你可经过深思熟虑了?”
茶昶答:“当然。”
旋眸问:“你是不是有事qíng瞒着我?”
茶昶答:“没有。”
旋眸问:“那么,你为何要点宇霓的哑xué?”
茶昶反问:“你想任她吵到沫芹吗?”
翌日早朝,太上皇旨意宣读:废皇帝,废皇后。
然后,太上皇称号脱去,换回:皇帝。
皇太后的称号跟着换回:皇后。
废帝、废后与贤贵妃迁居皇苑。
但,皇帝与皇后却并未搬出慈泰宫。
一日,武颜上奏,要辞官归隐。
两日后,皇帝准奏,并赐huáng金万两、绸缎千匹。但,皇帝只准武颜小隐于山,并将护国大将军之职虚位,以待武颜随时归朝。
数日后,宇霓请准搬出皇宫。
皇帝当日准,赐金银珠宝与侍女护卫。但,宇霓出宫之时,只带了两名自己的随身侍女。
自此之后,天下人不知宇霓公主去向,除了当今皇帝。
一日,早朝时分,炬泊与碧幻到慈泰宫辞行。
旋眸惊问:“你们要去哪里?”
“我们回奕国王城。”
“可是,那里不过是一座空城啊!”
炬泊与碧幻相视一笑,说:“所以,我们才要回去。然后,把那里变成曾经鲜活热闹的奕国。不论需要多少年。”
“可是……”旋眸急急地说,“住在京城不好吗?为何非要回到荒凉的空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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